白语问完,小窗上不知何时停落的燕子也拍拍翅膀飞走了。祝良岳一愣,白语接着说:“祝大哥怎么这样看着我,是不是不肯了,还是祝大哥竟然如此小气,不肯与我这个凡夫俗子讲上一讲。”祝良岳摇摇头,“不是我小气,只是说出来怕白语贤弟见笑了。”
“见笑,我有什么好见笑的,莫非是祝大哥的事情不好说?”白语又笑:“男子汉大丈夫又有什么不好说。”祝良岳又摇头,白语不解,“既然不是不好说又不是小气,那又有什么不可说?”
祝良岳思索了一番,白语看他眼底有光彩流转,心想看来此是必定外乎功名利禄,外乎功名利禄的事想必无非是风花雪月之事了。果不其然,过了一会祝良岳道:“让我最快乐的时候是因为一位姑娘。”
白语立时来了兴趣,不再多嘴而是专心听他讲下去,“她是一位青楼女子,确是如池中寒莲不染淤泥,超凡脱俗。”白语听了倒不像什么风花雪月反而心中暗叹,富家公子与青楼女子,女子不是红颜祸水就会使红颜薄命,反正从古今来都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家世不许,世俗不容,到头来是郎君是路人,红颜多玉殒。
“自我第一眼看到她便对她一见倾心,只不过她却毫不把我放在心上,忘川居上不管她出席或不出席,我都会去捧场,直到我终有一天可以与她把酒言欢。”思忆完发现白语正盯着他看,七尺男儿却是脸上一红慌忙解释:“切莫要误会,那一夜我们一直只是把酒夜谈,并未有半点逾越。”
白语叹道:“我并没有取笑祝大哥的意思,只是想不到祝大哥还是一个痴情人,想来那女子一定很美吧。”祝良岳点头,四字叹道:“惊为天人。”白语又问道:“那不知她姓谁名谁,又在哪里可以见到,小弟我也想一睹芳容。”
“忘川居,怜瓶之。”祝良岳笑道:“只希望贤弟这番俊俏模样莫抢了愚兄的心头所爱。”低思一番,也问向白语:“不知道白贤弟最开心快乐的时候是在什么时候。”
“梦里。”白语答的是即简单又爽快。
“梦里?”
“对,就是在梦里。”她接着说:“在梦里我遇见了一位仙子,我跟她说话她也不理我,虽然说没有看清她长的是什么相貌,但一定是天下无双的绝世美貌。”
祝良岳笑道:“梦中遇佳人,倒也是美事。”
白语点头,又转身问另一个人,“倒是龙大哥,我们都说了彼此最开心快乐的时候,不如龙大哥也说一下与我们分享分享如何?”待白语说完,祝良岳忙说不必,“若龙兄不想,也就算了,莫要强人所难。”
“那是在多年以前。”一直沉默的龙青竟出乎二人所料的突然开口,那声音似有一种力量让白语和祝良岳都静了下来听他讲话。龙青平缓道:“那时我年轻气盛,落入仇家的圈套受了重伤,本以为此生快至此而终,却侥幸逃了出来。”
白语皱眉道:“那又有什么开心快乐可讲?”仇家追杀,身受重伤,怎么听都不像是什么开心快乐的事情。祝良岳在一旁解释道:“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确是开心快乐的事情,龙兄只不过和我们二人不同,不拘泥于儿女情长。”
听他这么一说,白语非但没有明白,反而升起一股不满的情绪,声音竟然带了几分不明的怒气道:“儿女情长?那还有一句话祝大哥你应该也听说过,那就是‘英雄气短’。”把手中的木杖插入土地中,盘膝坐下,道:“小弟我累了就先睡了。”祝良岳迷茫不解,这白语的性格实在是怪异,刚才还有说有笑不知此刻倒是为何如此的不快。
牢房的看管送来了饭,两碗米饭倒还算干净,“给你们俩个吃的。”
祝良岳看着那两碗饭,对那看管问道:“怎么只有两碗饭?”那牢房看管也不是个好脾气,听他一问立刻不耐烦的向他吼道:“有的吃就吃,别这么婆婆妈妈。”
此时已经到了日落之时,因为天上乌云弥覆所以与黑夜没有大异,突然狂风大作,几人在牢中也能听到外面树木森森作响,山雨欲来风满楼,恐怕这一场雨不会小到哪里去。
一道闪电劈来,透过小窗牢内也能被照亮几分,白语盘膝闭目,双眉紧皱,想那祝良岳的家人恐怕是不会来赎人,并非因为他的家人舍不得银两,只是恐怕那祝水根本不会把信送到。这白鹿寨里的土匪中果然是混入了一只妖精,而且道行不浅,不易对付。
一名女子冲入牢内,牢内的看管们一时傻了眼,而后又色迷迷调笑道:“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娘子啊!”那女子不说话,手臂一挥,一股劲风袭来把那看管拍到了墙上后又继续向里面跑去。
“白语。”听到知雨唤她,白语睁开眼睛,“如何?”
祝良岳看到突然冒出的女子满脸惊奇,白语起身走到栏杆处,又再问了一边:“如何?”那深色紫衣的女子从牢外对白语说道:“我照着你的吩咐盯着那祝水,好好保护他,不过……”
白语的腰间微热,那热度从荷包里传来,张口说出一个名字,“唐莫粼。”
知雨点头回道:“没错,那妖刚要对祝水下手的时候,唐莫粼便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现出原形和那家伙斗了起来,我就跑来告诉你,对了,路上还看见把你们抓起来的那几个山贼,也向这边跑来。”
白语眼眸一转面露喜色,对她道:“知雨,替我把牢门打开,本大师要去收妖了。”刚刚说完,就听见牢房内有细细碎碎的声音,之后便是一名老者的声音:“还好这地方的土不应,总算是挖通了。”
几人大惊,只见墙角的土慢慢的陷了下去,从土中爬出一个灰头土脸的人,看那身形是一个显然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这……”祝良岳惊讶的已经说不出话来。
白语盯着老者看了一会,皱起眉头问道:“你怎么来了。”
“哼。”老头答道:“我来这里走亲戚串门,刚巧看见你这个不懂事的小娃子被抓了,就想看看你现在是什么德行,受没受教训。”抖了抖身上的土,“好了,别问那么多了,马上用这洞逃出去吧。”
白语看了看那只能一人勉强通过的地洞,“本小爷我从不钻狗洞。”
“这不是狗洞!”老头反驳道,白语不屑的哼了一声接着说:“耗子洞也不钻。”那老头就是在牛家村遇见的那只臭脾气的耗子精,想不到老鼠打洞的本事果然不赖,这技术若是用到盗墓上,那还不……这是饶人魂魄的事情她也就是想一想,见怪不怪,见怪不怪。
“你到底是走不走?”耗子精没好脾气的又问了一遍。
“我要走也要光明正大的走出去。”又转过头来对知雨说:“开门。”
潇洒的从牢中出来,白语走到那桌子旁边擦了擦长凳坐下,想了想觉得不好,又抬起一条腿踩在凳子上,并把一只手搭那条腿在上面。
“你这是要做什么?”知雨问。
“大师要去收妖,当然要让别人来请才行,既然是大师那就要拿出大师的架势来才行。”话毕,从外面跑来两名气喘吁吁的男子,见到白语先是惊讶,然后一个拉着另一个都‘扑通扑通’的跪下,哭爹喊娘的一番饶命道:“是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这山寨里来了妖怪,还请大师去收妖。”然后弯下腰‘咚咚’的磕了两个响头。
知雨在一旁叹气,问她:“玩够了吗?”
白语立刻得意洋洋起来:“倒是差不多了。”
“那是不是该干正事了。”知雨说完,白语点着头拍拍衣服起身,“龙大哥,祝大哥,小弟我还有事要忙,你们就各回各家吧!”说完便一溜烟头也不回的跑了,知雨跟着她跑了两步后停下回头,心生诧异,那位龙青又是怎么也在这里了?
“那位龙青怎么也在这里?”知雨把心中的疑问向白语说了,“不知道。”白语回答:“大概是没什么事情可做了,就想被绑一回票,试试滋味为如何。”那龙青也是个有钱人,能进牢也应该是被绑票了。
知雨摇头道:“你以为世人都像你一样吗?”
再说牢中,白语走后,祝良岳只听见那老头说道:“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就不能尊重尊重老人。”他刚想劝慰一下那老者,转身却看见牢房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一人,那老者和龙青统统不见了,脚下传来‘吱吱’声,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只一尺多长的大老鼠吓了他一跳,那老鼠又‘吱吱’了两声便钻入了那地洞中,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