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红柳绿,空气之中尽是各种各样的香气,各色的彩灯高高挂起,舞榭歌楼萦绕着丝竹管弦的乐声,靡靡之音,缚住人的神智意识,艳歌妙舞,迷得人不知今夕何朝。
一把十二骨的镶金边折扇拦住去路,轻挑道:“好俊俏的模样,你是那一家倌楼的,今夜跟了本少爷可好。”
俊俏公子眉目一转,三分俏皮,两分狡黠,朱唇轻起,回道:“你猜啊,猜对了,我便跟你走。”声音悦耳,四月春风拨弄起窗前的铜铃,响起轻灵叮当声。
折扇挑起他的下巴,想要仔细端详端详那小公子的长相,七两轻浮,“你闹够了没有。”与这地景极不相称的便是唐莫粼黑了的那张脸了,折扇被打落在地,沾了泥土也脏了金边。
这扇子被打落,也就是打了主人的脸,一张脸若是被打,那人自然也不会高兴到哪里去,“怎么,你原来是被这位爷给定了,他出多少,我翻了倍给你。”说着从怀中掏出银票,让不管是周围接到客还是未接到客的都看红了眼睛。
白语看到银票则笑的更欢了,旁人看了当是她爱财,此时白语则是想,原来她自己竟然才值这么几个钱。再仔细打量那人,年龄不大,倒也唇红齿白,生的有几分俊俏,只是头上金冠太过炫目,身上的蟒袍又太过艳丽,一看便知道是纨绔子弟,白语接下来想的便是觉得奇怪,像他这样的不应该找她这样的纤瘦‘少年郎’,唐莫粼似乎比她更合适几分,不过这话还好唐莫粼没有听见,不然免不了两人又大闹一番。
白语伸出手来,轻挑的接过银票,阔少爷的脸上免不了得意之色,估计他此刻已经觉得自己比唐莫粼高了何止几分。
白语学着这花街上的小倌一般开口道:“这位爷好生客气啊。”
“你若是把爷我伺候好了,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白语一双星目弯成了两弯新月,笑道:“公子可是当真?”
“当然当真。”
唐莫粼双眉一凛,似是在问:‘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白语回敬了他一个白眼,‘用不着你管。’拿着银票扇了扇风,“爷,你难道不觉得这地方人太多,太热了吗?”
“我刚巧知道一个清凉的地方,来,咱们两人一起去凉快凉快。”说完便要去抱白语。
灵巧如水中活鱼,稍稍一个转身便让他抱了一个空,白语娇笑一声道:“去你那里太麻烦了,不如我现在就把衣服脱了。”
她这句话说得十分大胆,周围免不了传来几声低笑,有轻蔑也有带着色意的,白语也不在意这些阿猫阿狗想些什么,任由唐莫粼的那张脸早就已经成了铁色。
轻轻地把手移到勃颈处,并不是要解开衣领而是摸到了衣领下的肤肌,霎时间,娇嗔声,调笑声此刻通通都停了,付银票的阔公子更是眼睛瞪得快要掉了出来,她这哪里实在脱衣服,分明是在脱皮。
脖颈处的皮肤被她一点一点的拉起,本来清脆悦耳的笑声变成了森森鬼声:“把衣服脱下来就不热了,我脱完了再帮你脱好不好……”
“鬼啊……”
“妖怪啊……”
一桶凉水浇进油锅炸开了花,跑的跑,逃的逃,掉了银两,丢了胭脂,撕坏了华服,踩碎了簪子,这可要比抓耗子精的时候热闹多了。白语双手一松,被抻气的皮肤又变回原样,剩下的就是笑眼看着这一群人的狼狈样,好不开心得意。
之前的阔公子此刻坐在地上,不停地往后挪动,那脸上什么光彩都没有了,剩下的就只是因为害怕流出的冷汗,见白语向他走来,又拼了命的向后挪,惊喊道:“你别过来,别……”
“刚刚你明明还很喜欢我的,现在这个样子不怕我伤心啊。”说完就哈哈的笑起来,“今天是小爷跟你开了一个小玩笑,以后记得检点一点,就你这样的,就算是不招鬼也要招贼,小爷我是贵人事多,可是很忙的,所以没空陪你玩。”转头看向唐莫粼,“这是障眼法,别真的像看妖精似的看着我,长白山里只要是学了几十年道法的都会这个。”当然,她白语是天资聪慧,天赋异禀,这种别人用了几十年的十几天便会的八九不离十了。
唐莫粼长眉舒展,看着她浅笑道:“我只是发现你当妖比当人要合适。”
“你这话说不错,我师父也常这么说。”白语说道:“说不定哪天我做人做的腻了,就改行当两天妖玩玩,刚好这个没做过,也是新鲜。”
白语行事与旁的修道之人可是天地之别,这一点唐莫粼这些日子也算是见识了,此时他问道:“你带我到这种地方做什么?”四周是莺莺燕燕啼啼,浓烈的脂粉味把唐莫粼的那只狼鼻子弄得有些不舒服。
“我这不是在尽地主之谊吗,你想你在妖界那么多年,来一趟人间界不容易,难道不应该到一些有意义的地方走一走。”
唐莫粼迂气:“这是花街,怎么会事有意义的地方。”
“哇!”白语惊奇的大叫了一声,“原来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难道说你们妖界也有这种地方,看样子狼妖你可是没少去啊!”
只能说打从进了这花街,唐莫粼的脸色就没怎么好过,本来白语修理完那位大少爷之后才算有所缓和,现在听她这么一说又沉了下去。
花街也有花街的规模,这一条不愧是大规模的花街,街头闹鬼,这一边还是一片歌舞升平,欢歌笑语一片春色。
青楼外上前拉客的女子见了唐莫粼都讪讪的退了回去,这一点让白语很不满意,道:“我说狼妖,这里难道就没有你看得上的姑娘,就算是没有你看的上的姑娘,那男人你有没有看上眼的?”
这一人一妖早日分道扬镳其实对彼此都好,偏偏是不知道被下了什么咒了,没走多远又碰到了一起了,白语的那一颗桑月也不知道是和唐莫粼有什么牵系,一眨眼的功夫又跑到他身上去了。
那一对桑月是白语的梦中仙给她的,祖师爷爷说她是痴心负错无情人,再加上那日做梦时那没见过的女人对唐莫粼的所作所为,桑月又偏偏黏上了他,她免不了一番猜忌,觉得画虎画皮难画骨,这唐莫粼面上老实,实际上骨子里还不知道是什么货色。
眼中突然出现一抹亮色,说是亮色也不对,这花街之中那一个不是打扮的鲜艳亮丽,只是这一抹亮色,只需一眼,白语便再也移不开半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