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过他半妖的样子。
满头银发，有几分妖异，就有几分霸气。
庞庞九尾，皎皎如月。
那就是唐莫粼。
如今，眼前不是唐莫粼——是狼妖，真真切切的狼，真真切切的妖。
从头至尾一片银白，双耳挺立，双峰覆雪，猩红犀利的双眼，伴随阵阵呼气，呲露出锋利的犬齿，背脊弓起，身后的毛根根树立。
身后，是垂下的一条狼尾，仅是这一条尾巴就如一件大氅，这一头狼就完全可以装下一匹骏马。
狼尾扫过，夹杂枝叶的风沙四起。
利爪下，是昏厥的碧海宫弟子。
炗凌已从惊愕中走出，扬声盖住师兄妹的惊呼，“快快布阵。”凛然的声音，果决的判断：“二龙出水，诛妖除孽。”他们是碧海宫的弟子，生来就是为了降妖除魔，对付妖魔鬼怪不需要留情。
“嗷——”嘶嚎狼鸣，风声鹤唳。
碧海宫弟子兵分两路，彷如两条龙，二龙出水阵，隐与阵中，龙本阳刚，水本属阴，龙在水中，阴阳相调，万事俱安，一但出水，二龙威势大增，势不可挡，其阳刚之利，是无人能挡住。
碧海宫弟子将白狼，围在二龙之中，区区狼妖，怎能敌过出水双龙，现在不同于方才，方才是他们大意，现在是严阵以待，无懈可击。
二龙避开白狼挥舞的利爪，封住出路。
“唐莫粼！”白语惊呼，他怎么会突然现出原形，难道不知道这群人是做哪一行的了。
她想要冲进阵中，却被阵上的玄气阻碍，只能站在阵外，看白狼与双龙厮杀，轻咬自己的两腮，反复低声念道：“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嘴里发出的声音渐渐参入了血的味道……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不想让他有事，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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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暮成雪的舌尖从流血的伤口上移开，“难道出事了。”深吸一口气，“好香……”就算是刚刚吃饱，闻到这样的香气还是会食指大动，普通的血液只能果腹，这样的香味才是珍馐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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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狼是小唐？”
“成雪。”对突然出现的暮成雪白语并没有太多惊讶，她也没有空去想，为什么他突然来了，难道不需要保护唐莫粼的老相好？“唐莫粼被困住了，你知不知道怎么救他，我进不去，帮不了他，他发什么疯，在这么多修道人的面前竟然敢现出原形……”
“小白，你先不要着急。”
“我怎么能不急。”
“他们的阵法是二龙出水，这就需要稳住二龙，不使他们交合。”一但交合，就回天乏术，只能等着唐莫粼被收。
“我去断了那两条泥鳅的去路！”
“不行。”暮成雪拦住她，道：“必须要一阴气重的人，在二龙中间震住他们的阳气，才能使之不能相会。”要是再早个几千年，暮成雪倒是可以去拦截二龙，可是现在，他早就没有阴魂阴魄，身上连半点阴气都没有。
“那怎么办？难道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不行，不行……”白语的自言自语被风纱翎止住，“你说你有办法？”
“我没说。”暮成雪回道。
“什么？”
“我说我没说。”
“我明白了。”白语突然风雨转晴，道：“唐莫粼的那把破军可以，风纱翎说它上面的锈迹都是阴戾至气，只要拿着破军，就可破阵。”她刚才的一番话全是跟风纱翎说的。
暮成雪明白过来，有反驳道：“就算你说的对，你想要拿到破军也要先进入阵中。”
“不用。”白语正色道，不再嬉皮笑脸的她，有几分犀利毫不自知的流露出，让暮成雪琥珀的双眸有些恍惚，这样的神色跟记忆里的某个人微微重合，在刚刚要要重合的那一霎那，瞬间打破。
“我不需要进阵，有一个人不是已经在阵里了。”
“谁。”
白语不言，眺望阵中，方才只知道要破阵，就唐莫粼出来，却都忘了他其实可以自救。有一个人已经在阵里，这句话不对，正确的说，是被困在阵中的妖。
“小白，果然是不按常理出牌啊。”暮成雪感叹道：“也不知道你的心到底是通了几窍。”
“现在必须让唐莫粼恢复人形，才好用破军。”说完她双手做喇叭状大喊：“狼妖，你赶紧把爪子腾出来，要用你拿把破刀才能破阵。”
白狼扑向双龙，双龙缠绕住白狼，眼看双龙马上就要交合在一起，白语咬牙骂道：“死狼妖，竟然不听我说的话。”
暮成雪一旁起哄道：“要是有人对我这么喊，我也不会停。”
“风纱翎。”白语叫道，根根银丝散发着荧光，汇聚到双手上，形成一对长鞭，白语双手挥起长鞭，两条长鞭一同向双龙打去。
“小白，你太乱来了。”
啪——
长鞭打在阵外的玄气上，护在阵外的玄气上闪起火花，龟裂开一道道缝隙。
“这样也可以？”暮成雪摇头苦笑，“看来二龙出水也不过如此。”
“因为他们不是真龙。”不是嘲讽，倒像是重复别人的话。
“什么？”因为她没来由的这一句话，暮成雪的眼角流露出一丝困惑。
“风纱翎说的，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这么说。”它越来越奇怪了，一会儿让她救狼妖，一会儿又说他活该，任其自身自灭，像是两个人在吵架一样。
‘主人，二龙出水阵练的时间不长，可以试试。’
‘毕竟不是真龙吗，排成了两条泥鳅样，就真的把自己当龙了，一定要给他们好看。’
‘出手要快，狼妖撑不了多久。’
‘其实他死了才好呢，多余，碍事。’
白语突然升起一种想法，以前一直认为这风纱翎是一体，恐怕以前都想错了，恐怕这一对应该是分开的。
手中的一对风纱翎再次向玄气打去，什么事都等把唐莫粼就出来再说，“我说死狼妖，你是不是耳朵聋了，我让你用破军，用破军啊。”你不用你那把破刀，我这风纱翎再帮忙也是没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