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成雪摸摸肚子,委屈笑道:“小白,可不是我对不起,实在是我也受制于人。”不过如果他自己没有被她喂蜈蚣,是否会帮白语还是两说。
木槿游目四顾,看到身着男装的白语正在托着下巴不知想些什么,时而向着唐莫粼的方向看上一眼,马上又转而望向别处。
‘又是那个女人。’早白语发现木槿的是风纱翎。
“谁?”白语心道。
‘你马上就知道了。’谎话说完,就分身到一丝线上离开白语手腕,剑一般的射向唐莫粼。
唐莫粼只觉得脸颊一痛,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然后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把它的脖子向另一方转。
这一转,无外乎变成了四目相对。
一双是惊讶,一双是尽快掩饰下去冷然换成假意的欢喜。
白语见唐莫粼有些不对,循着他的目光望去,不仅是她,这院子所有的人也都望着同一个方向,不知几时,原本吵闹的院子,静了。
白语垂眸,眼帘下的眸子黑白分明,张开眼睛滴溜溜的在唐莫粼和木槿的身上打转,一时想到那夜睡梦中看见两人亲昵,一时又想到唐莫粼救木槿时的焦急,又看看众人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的这个人,心里一阵酸楚,暗想:“她生的真美——不过就算是再美也只不过是天下第二。”
“怎么?小白你不吃醋吗?”耳语般的轻音,三分轻挑,三分挑唆,剩下的四分尽是魅惑,不是暮成雪是谁。此时他微微俯身,两片薄唇似要贴到了她的耳朵上,若换做了平常的姑娘早就耳红脸赤,一片娇羞,更何况暮成雪的声音还添上了他的摄魂术。
‘啪’折扇打开,隔在两人之间,白语连头也没转,暮成后退半步捂着自己的鼻子,心道:“刚刚好险,要不是我反应的快,便要被扇子打到了鼻子了。”
白语冷然道:“怎么?活过来了?”声音如腊月河水,冰冷刺骨。
暮成雪一愣,摇头笑道:“小白,你吃小唐的醋,也不用……也不用把气撒在我的身上呀!我这颗心可是很受伤呢!”
“哦。”白语幽幽冷笑道:“你的心也会受伤,挖出来给我看看它成了什么模样。”
“哎呀,小白你这个笑话不好笑,我去看看小唐,提醒他一下免得被人家勾了魂也不知道。”
笑容不变,笑意不减。
笑后面的意味却是全然不同。
若不是他魂魄不齐也看不到的东西,或者跟他魂魄不齐也没有关系,就是某些让他注定发现的东西。
白语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影子,薄烟一般的站在白语身侧。
风纱翎乱窜的丝线,每一次也都绕过白影,似乎是有什么忌惮。“不对。”暮成雪暗道:“与其说是忌惮,还不如说是好奇之类的表现,像是小孩子发现什么新鲜事物而指指点点兴奋异常。”他当初牵引白语心智的时候,风纱翎恨不得杀了他,这白影控制白语的心智它们却是不怒也不恼。
他一笑,旁人便看不到了他的眼睛,他却可以在眼睫的缝隙中看到旁人。“看来,风纱翎跟白影是认得的。”说不定它们还在进行谁也不知道的对话,可惜风纱翎没有血,要不然他吸上一口,也不会为听不懂它们说什么而伤脑筋。
暮成雪接着看下去,白影好像说了什么让风纱翎恼怒了起来,要去打它,那白影看来敌不过风纱翎,烟一样的想要逃走,也多亏另一条脾气好些的风纱翎拦着差的那一条,不然它一定会被打成碎片。
白如烟,轻如雾,缓缓飘动,暮成雪暗自惊噫的一声,看着白影如烟缓缓进入唐莫粼的胸口。
“成雪!”白语道:“一声不响的站在这里,想吓我么!”
“被小白发现了呢!”暮成雪道,暗想:“也不知道她刚刚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此时,木槿已经走到唐莫粼面前,见木槿先是微微一俯身,唐莫粼摆手,摇了两摇,说道:“不必多谢。”
暮成雪道:“小白,你说这院子里的人是羡慕的多呢,还是嫉妒的多。”
白语道:“院子里的人怎样,与我何干?”
暮成雪点头称是,又道:“那小白现在是羡慕的多,还是嫉妒的多……”剩下一个‘呢’字没说出口。
白语摇了摇扇子,潇洒一笑,道:“这么漂亮的姑娘,不调戏一番怎么行。”声音放低,道:“可是她已经知道了我是女……”扇子啪的一合,好似恍然大悟一般,笑道:“既然这样不如替别人调戏一番。”
暮成雪好奇她的小脑袋里又想了什么精灵点子,想问却又问不出来。
方才,风纱翎趁暮成雪说话张口的时候突然卷住了他的舌头,而另一头在白语的右手食指上绕了三绕,白语微微一拉线,暮成雪的舌头就被捆紧一分。昔日姜太公钓鱼讲的是愿者上钩,今日是她白语钓蝙蝠,为的是不让这位仁兄多说废话。
白语拉了拉线,暮成雪被迫把头低下几分,刚好可以让白语附耳说话。
另一边,白习武看到没过门的师父和一个不认识的女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起来,老大的不乐意,小嘴一撅,问:“喂,你是谁啊?”
“你怎么这么没礼貌。”白语说道,对着木槿一揖道:“木姑娘别来无恙。”
木槿也还了一礼,道:“多谢挂怀。”看来她是认出白语是那日救她的少女。白语笑容一顿,打开扇子赞道:“木姑娘真是国色天香。”上前一步,凑到她的发间一吻,“香气醉人。”俨然是一个放荡不羁的纨绔子弟。她这一番,让旁边好事儿的窃笑,更有一些把头扭向别处,暗道了一声‘无赖’,眼角却偷偷瞄向这边。
白语暗暗把这些人鄙视了一番:“还想让小爷嫁给你们,做你们的春秋白日梦。”
白习武见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一个人,小眉头一皱:“喂,你又事谁?”他这一问着实是让白语好生伤心,心想:“你是没看出我是你姐姐,还是根本没记住你姐姐我长什么样?”又想自己一别十年,走的时候弟弟们都还没有出生,这十年里对她的印象都是一片空白,她这一回来说不定对家人来说到觉得多余,想到这里心头一阵酸楚。
“咳。咳。”暮成雪见她走神,假装咳嗽了两声,才把她的思绪唤回来。
白语回过神马上手扣扇子摇头叹息。
暮成雪道:“小白,你叹什么气呀?”这是白语叫他说的第一句话。
白语又叹了一口气,道:“我想起前些年在绍兴的一家金店里看到了一个金雕的童子,好是可爱,可惜身上没带够银子就没有买,等到了回去拿了钱再去,那个小金童已经被人买走,此事就不了了之了。后来我去临沂,到了一家玉行,那家玉行里有一个玉雕少女,生动玲珑,跟那日看的金童刚好凑成一对,唉……想起那金童玉女能凑成一对真是天作之合,可惜啊可惜……”
唐莫粼听的云里雾里,不明白她又耍什么,想起当日他救木槿的时候他虽然对她发了脾气,她还是帮忙救了木槿,心里一阵愧疚,暗想她多半又是生那时的气了,胡闹一下,他就姑且看着她又玩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