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井坐落在我们村的东北方位,是整个村子最低洼的地方。
站在这个方位放眼望去,井正好和村头的大杨树遥遥相对。
风水中,木属阳,水属阴。大杨树和这口井刚好成为我们村一阴一阳两个风水眼。
如今这口井因为柳祥东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导致阳眼愈发的旺盛,村中的阴气也渐渐汇集到村里的东北方位,甚至隐隐有打破一村风水的势头。
我蹲在一旁观察了好半天,突然,眼角瞥见身后有个人影向我走来。
打眼一瞧,正是孙大虎。
此时的孙大虎显然是井天龙上身,倒背双手,迈着八字步慢慢渡着。
看到我,井天龙略显僵硬的脸上漏出不屑的冷笑:“好胆,张家小子,倒是我低估了你。”
“井天龙,我已了解你们三人的前世因果,看在柳祥东上一世给你开了两次灵智的份上,你就不能保他一命?”我苦口婆心地劝道。
“呵呵,你以为我没保他吗?”
井天龙正色看向我,“早在他儿子孙小宝出生时,陈琳燕就怀恨在心,想要将他儿子带走留作阴间的儿子。”
“我明面劝她,暗中出手相救,但为时已晚,还是让陈琳燕留下了一丝阴气在孙小宝身上,日后就成了你们那天见到的样子。”
我心中有些了然,孙奶奶那天把孩子抱来时我还有些纳闷,现在看来难怪如此。
井天龙继续说道:“第二次,就是苏小巧来找你们之后,陈琳燕对她极为不满,那晚该跟她走的本是苏小巧,我在一旁苦苦相劝,让孙老太代替她儿媳,陈琳燕这才罢休。”
“后来,我甚至上了孙大虎的身,把井中陈琳燕的那件血红嫁衣捞出偷偷藏了起来,为的正是削弱她的力量。”
我眉头皱了皱,刚想反驳他的话,但仔细想想井天龙这么做也算是个仁至义尽的办法,只好继续听他讲下去。
“可到来第三次,陈琳燕知道我前两次已经还了孙大虎的恩情,这一次人家没别的要求,孙大虎一尸两命,只求我帮她杀了孙大虎,还她再造之恩。”
“你说,我还要怎么保他孙大虎一命?”井天龙问我。
我也被他这句话问住了,是啊,人家该做的都做了,还要怎么保?
井天龙仿佛看出了我的难处,盯着我说道:“张家小子,你若有心救他一命的话。五天,我最多给你争取五天时间,过了五天,孙大虎必死无疑!”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微微有些出神,一个山精野怪都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可偏偏有的人连只妖都不如……
回到家,看见张怀礼一个人蹲在灶坑旁边吭哧吭哧吃面条,我上去照他屁股踢了一脚,直接把他脸踢得埋进了面条子汤里。
“他奶奶个秃驴,哪个狗儿子踢老子?”
张怀礼一声怒吼,结果回头一看是我,吓了一大跳。
“啊呀,哥,咋是你啊?”
我看了他一眼,故意沉着脸问道:“咋地,我踢你还不允许了?”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炸酱,哂笑道:“那咋能不允许,我这不是心疼嘛,白瞎了我这打了仨鸡蛋的炸酱了。”
我也没理他的插科打诨,漫不经心地向四周望去,问道:“他们呢?咋不见人影儿了?”
“他们?”张怀礼撂下手中的碗筷,道:“丽娟姐和小明哥半道去县城了,听说是她家白奶奶吩咐她在县城办点事。”
我一听瞬间傻眼了,他们走了我可咋整啊?
正当我犯愁之际,门外突然传来喊声:“有人在吗?”
“谁啊?”我披了件大衣匆匆赶到大门口迎人。
临近大门,见一年轻人往里探头探脑,我打眼一瞧,这年轻人长得真是好生凄凉:
本来一头小碎发显得白净小脸十分精神,五官也很端正,可偏生长了双眼角耷拉的狗眼,再加上微微下拉的嘴角,真是活生生的一张哭丧脸。
看见我,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来,“你好,请问这是张怀仁家吗?”
我一愣,找我的?
连忙点头道:“你好,我就是张怀仁,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听我这么说,他眼睛一亮,向我行礼道:“清风烟魂返人间,成堂立业做老仙。行善积德抓弟马,弟马大任扛在肩。”
这小子说话还一套一套的,我心中还琢磨怎么回呢,身边黄小天却突然现身回礼道:
“自在红尘野仙家,也修因果也妙法。治病医人入正道,逍遥世间桃李花。”
听了这一番话,他突然笑了,伸出手对我说道:“你好,我叫左悲,是李丽娟介绍来的。”
左悲?这名字还真对得起他的脸,不过我又听到他是李丽娟介绍来的,心里一下乐开了花,正想睡觉呢,没想到立马就给递了个枕头。
我握紧他的手笑道:“你好你好,我就是李丽娟,不对,我就是左悲,也不对……”
左悲看到我这么激动笑了,“不用介绍了,我知道你叫张怀仁,别那么激动。”
我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太过激动,忙把他请进屋。
屋里的张怀礼看见左悲不禁一愣,指着他道:
“我见过你,你不就是上午丽娟姐给打电话的那个吗?”
我摆摆手,道:“这位就是丽娟姐请来帮咱们的。”接着又看向左悲,“咱先去孙大虎家了解了解情况?”
左悲见我这个样子笑了,“怀仁兄弟,咱们不用这么紧张,你还是给我说说事情原委吧。”
我见状也只好找个凳子坐在一边,让张怀礼去倒了两杯水,把这些天的事情说清楚了。
当然,神游胡仙堂的事我并没有告诉他,毕竟里面有些事情不足为外人道也。
左悲静静地听我把话讲完,末了,他把眉头一拧。
“我总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我听了倒没多大反应,一旁的张怀礼却问道:“该调查都调查了,咋还能不对劲呢?”
左悲却摇摇头,道:“这件事应该另有隐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