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清落殿在黑暗中,显得愈发的清冷。
萧逸轩在夜色中,静静的凝视着前方,落寞的殿宇。面上依旧是一贯的清冷,只唯着那微拧的眉宇,显示着他此刻的心烦。
略一沉吟,终是一个掠身,向前走去。
月璟在睡梦中,睡的极不安稳。似乎又看到了那梦中的男女。
那白衣男子依旧是背对着她,一头银丝在空中翻飞旋转,那素白的衣袂仿似一朵朵栀子花般,点点飘落。
身后依旧是一个紫衣女子,容颜虽是清秀,但气质却偏是不凡。只见她静静的立在那男子身后。
“哥哥,哥哥。陪我去凡间可好?”
女子声音细致,带着些许的撒娇之意。说着便上前,牵住男子的白色衣袂,面带着深深的渴望。
微风还在徐徐的吹着,那男子慢慢的转头,却只见银丝瞬间缭绕,缠住他的侧脸,令人瞧不清容颜。
月璟直觉着那男子,就要答应女子的要求。
双眼却微微的睁开,眼前的画面顿时消失不见。
月璟痴痴的望着前方,有瞬间的迷离,没有回过神来。
突然,空荡的大殿内,却陡然的传来一阵阵细微的脚步声。
月璟不由地有些心惊,带她来的人,不是告诉她这是冷宫吗?怎深夜了还会有人过来?莫不是不是人,是鬼?
月璟不由地身子愈发的蜷缩起来,本来床榻上就只剩单薄的木板铺就而成,上面的凉意不断的侵袭着月璟的身子,她的心也随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而愈发的急促跳动起来。
“是谁?”月璟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有些微弱。
“郡主,是蝶儿,是蝶儿,别怕。”蝶儿在黑暗中慢慢的摸索而来,听见月璟的声音,急忙表明身份。
月璟一听见蝶儿的声音,立刻下床,循着声音扑了过去。
“蝶儿,我好怕,呜呜……”月璟的声音,在黑暗中有些颤抖,带着明显的哭腔,眼泪也顺着脸颊,倾泻而下。
蝶儿将月璟紧紧的搂住,轻拍着她的背部,柔声安慰:“别怕,别怕,蝶儿在,没人会伤害郡主的。”
面色却是愈发的冷凝,紧咬着牙关。她想,郡主已是这样了,她更应该要坚强,帮郡主离开这个地方。
显哭腔,心有些微微的痛意传来。
但转瞬却轻辉衣袖,转身离去,一身黑色的长袍瞬间隐入月色中,直至消失不在。
夜愈发的沉了,徵后今日却再也无法入睡。
任是平常如何运筹帷幄,她不过也是个可怜的女人,一个渴望丈夫疼爱,希望拥有平常夫妻之间,琴瑟和鸣,恩爱不疑的生活。可,这一切只能是奢望。
这条路,着实很难,可,她还在回转的机会吗?
抑或是那个男人还愿意给她机会吗?
“娘娘,皇上来了。”
小宫女面容带笑,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激动之意。
徵后微愣,转身而起,面色严肃:“大胆,本宫平日如何教你们的。德容需得规行止步,不得大声喧哗,需得本宫再说吗?”
小宫女陡然伏跪在地上,低声泣道:“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求娘娘恕罪。”
徵后微微的皱眉,一向和善的面容,此刻带了深深的厌恶,低喝一声:“好了,吩咐翠容进来为本宫洗漱,通知兰嬷嬷去迎接皇上。”
小宫女听到声音,立马起身,恭敬的答应了声,便退了出去。
萧逸轩静静的凝视着兰嬷嬷那清秀的脸庞,半响无语。
兰嬷嬷却素来淡定,从容不迫,静静的立在萧逸轩的身旁,也是沉默不言。
周围一阵寂静,微风轻轻的吹过树枝,慢慢的吹进殿内,带着些许的凉意。
萧逸轩细长的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面,一下一下,令兰嬷嬷不禁有些不安起来。
“皇后驾到。”尖细的嗓音传来。
果见着徵后款款而来。一身明黄的宫袍,发髻端正,丝毫看不出一丝的急迫。
她,仿似素来如此。从小似乎就对自己要求严格。
萧逸轩凤眸微眯,嘴唇含着一丝轻笑,伸手,将正欲行礼的徵后拉近:“徵儿,可曾怪朕冷落你?”
萧逸轩的声音素来淡漠,此刻却仿似有了一丝的真情般。徵后的双眸陡然间变红,止不住的涩意,不断地侵袭着她。
她噎语着,低声泣道:“皇上,徵儿不怪,徵儿只是恨不能为您解忧解烦,还只给您添乱。”
“徵儿着实严重了。你是朕的发妻,朕的同心之人,怎不能为朕排解烦忧?你现在做的不错了。”
萧逸轩凤眸依旧半眯,让人瞧不出神情,面色一贯的冷峻,只唯着声音里带着丝丝的安慰之意。
徵后听罢,两颊不禁生出两朵红晕。清秀的脸庞,现在瞧着到生了另一股韵味。
“徵儿,似是愈发的美了。朕今日便在这安歇了罢!”
轻挥衣袖,吩咐一众人等退下,萧帝从那梨花木造就的木椅上,慢慢的的起身,顺势将徵后拢在自己的怀中,慢慢的向房中走去。
徵后面容带着些许的娇羞,夫妻多年,自然知道他所说何意,面目不禁含着一丝笑意,随着他慢慢的向里屋走进。
兰嬷嬷静静的望着远去的二人,心里不禁波涛汹涌,摇头叹气:
帝后和鸣,本是人间喜事。更何况是主子的诞辰,皇上本应就该陪着不是?
只是,皇上是真心的吗?
便是她,都能看的如何的透彻,主子你怎么能沉迷?
亦或是已经做了那样的事情,怎还会跟奢望那世间最尊贵的皇上,可以饶恕?
亦或是本就是一场徒劳。
争,或许还尚有一线生机。不争,却再也无转圜之地了。
只望,主子能及早清醒。
黑暗的夜空中,繁星点缀。
守夜的宫人夜公公,提着一柄纸灯笼,一步一步的在黑夜中行走着。
远方就是清落殿了,一座宫殿,孤零零的隐在夜色中。远远的望去,带着些许的朦胧之色,让人有些瞧不清。
他是宫中老人,平日自己虽是谨言慎行之人。却也曾听说过这宫门中的禁忌之事。
他们西凉的王上,对自己的女儿,有了那样的心思。着实不被人世人看好。
只道是自古帝王多薄幸,宠爱不若也是一时。只是短暂了些。
偏是郡主名节早无,而今还被关在了冷宫。不知,今后还会有出头的机会没有?
微微的叹了口气,自古新人笑,旧人哭。早已看惯,如今关他何事?
这般想着,心中却也释然了。只道是人老了,便多想了罢。夜公公继续向前走着。
“咻。”一声异响,陡然从头顶划过。
他不禁心下一抖,紧捏着手中的那一柄纸灯笼。有些害怕的望向前方,只见一道银光轻轻的闪过。
半响,再无踪迹。
他愣愣的瞧着,陡然回过神来,惊呼了声:“鬼啊”。
便猛地逃了开
那道银光像是有感应,像是有方向般,陡然的落在那清落殿的上方,渐渐的银光消失,化作一白衣男子,通体雪白。一头黑发在风中飘扬打转。
夜色中,他的面容被隐藏了起来,让人瞧不见。只道是听着他轻声的言语了句:“萧月璟,本王倒是要见识见识你这女人,何德何能,得我前世如此眷顾。”
男子的声音轻而温和,带着丝丝的魅~惑,彷如清风微微的拂过心头,便搅乱了一池的春水般,而后又渐渐的平息、不见……
西凉历来敬奉神灵,素来都没有传闻过鬼神之事。而今这般奇特之事,却彷如瘟疫般,迅速传播开来。
宫中上下,民间百姓,无不在暗暗心惊。
西凉上百年的基业,恐不是就这般毁了?
抑或是皇上喜欢郡主,这段禁忌之恋,被上天知道了,才会做出惩罚的吧!
“不论是何理由,百姓骚动对现下根基尚稳的西凉,着实不利。皇上,还是及早做出安排才是。”
一个素衣男子,高发束冠,面容虽是清秀,却隐隐的透着一股英气的男子,缓缓地上前,神色严肃而恭敬地对着前方的萧帝说着。
萧逸轩眉头轻轻的拧起,凤眸微眯,让人瞧不出是何心思。
“皇上,现下只有交出月璟,给众人一个交代。”洛烨见萧帝在犹疑,不免心下一横,只道是这坏人,他做倒也无妨。
萧帝听见洛烨的话,微眯的眸子陡然睁开,双眼里布满血丝,薄唇轻启:“不若是韩相等人小题大做,他们等的就是朕交出月璟,朕岂能让他们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