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关键的时刻
“我看就是工作累的，这些天你为了咱们的案子费了多少神？别人不知道我们还不知道么？可嘉，别太拼命了，还是身体要紧。想要拿出好的案子得先有好身板儿不是！”余桐故意大声嚷嚷，别人听不出他是故意嚷嚷，我能听出来，我太了解他了。我想如果黄皮条不在这儿，他绝不会这么个嚷嚷法儿的，我知道他是嚷嚷给黄皮条听的。
“我说了跟工作没关系！”我再一次郑重地声明，当着黄皮条的面。我了解余桐的用心，但我同时对黄皮条的为人也有清醒的判断，黄皮条的工作作风我已经领教过了，我非常明白他是怎样一种人，只不过余桐不明白，他以为他这样嚷嚷能讨什么好，其实不然。黄皮条是只看结果不看过程只问收获不问耕耘只重成绩不重形式的上司，也就是说只要你能拿出好的案子来，他就认可你，拿不出好案子，你累死了也只能做冤死鬼，他绝不会因为你工作太累累死了而给你一丝丝同情，反还会认为你累死了都没能拿出像样的创意来而蔑视你。
“那怎么晕倒了？刚刚我们上楼的时候你还好好的，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啊？要不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吧！”晨晨说道，“我可是听说女人那个什么就爱晕！”
我立刻明白了晨晨说的那个什么是什么意思，脸不禁腾地一下热了，慌忙解释：“别瞎说，我就这毛病，动不动就晕，从小到大就是晕过来的！多谢各位关心，我真的没事了！已经下班了吧？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我一边说一遍顾自冲出人群，冲出去才想起美玲还在里面，于是又回头叫美玲：“美玲，走啊！”
“哦！”美玲听见我叫她忙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手上提着我的皮包，我接过皮包拉住美玲的手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公司，不，应该说是逃出了公司，我只觉得狼狈极了。
晚上，在美玲的召集下我们四个好友再一次聚到了一起，美玲见到于帆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杜成刚里里外外仔细数落了一番，把杜成刚骂我的话原封不动地学给于帆听，又说我被杜成刚气得晕倒了，差点没命。于帆听了气得当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撸胳膊挽袖子地要找杜成刚算账去，却被我给拉住了。
“算了，于帆！”我长叹了口气。“我可不想你因为我去骂他打他，即要分手就好好地分吧，不必弄得仇人似的。”
“好好分手？有几个人能好好分手的！”美玲叫道，“别以为天底下的女人都是林可嘉，被简辉那样欺负还能做到好合好散！你让她去！为什么不让她去？杜成刚那么欺负你，你得让她帮你出这口恶气，就该她去，谁让她招他来着！”
“美玲，别再说了！我知道分手的滋味，我知道我的，也知道简辉的。知道杜成刚的，也知道于帆的，”我一边喝饮料一边用将下颏扬向于帆。“她现在心情也不好，我打赌！”
听了我的话于帆和美玲都不说话了，空气中的每一个分子都突然变得好安静。
“于帆，你到底为什么要和杜成刚分手啊！”乖巧的楚秀打破了这安静，用小心翼翼的语调问道。
“管她为什么分手，总之分了好，像杜成刚这样的男人早分早好！”美玲替于帆做了回答。
“今天杜成刚对可嘉确实太过分了，他有时候确实有点儿那个，不过他也有他的优点，他对于帆一直都是实心实意的好。你们不觉得这一点挺难得的吗，现在的男人个个那么花心，像他那么专一的还真是不多见了。再说，人总有缺点不是吗？”楚秀就是这样，总是能看见别人的长处，所以，让她觉得不满意的人很少，而这很少的人里就有一个是我老爸新娶的那个女人！
“……”我，于帆，美玲都不说话了，我们都知道楚秀的话是对的。
“我要结婚了！下个月的第一个星期天，你们谁做我的伴娘？”楚秀突然转移了话题。
“怎么突然决定结婚了？”美玲像遭遇了灭顶之灾一样地惨叫道。
“外婆说她活不了多少年了，她说她希望能在活着的时候看见我结婚，如果可能还希望能抱上重外孙。我爱外婆，我是她带大的，她现在只有这么一个愿望，这并不是一个奢侈的愿望，你们说呢？”
“秀秀，恭喜你，希望你幸福！”我说，由衷地！
“谢谢，可嘉！”秀秀回答，眼睛里突然盈满了泪水。
“是周继明么？没换人吧？”美玲不无失落地幽幽地问。“原谅我这么问，这个世界变化太快了！”
“是他，我习惯他了，换了别人我应付不了！人生最宝贵的是时间，我在他身上花了太多的时间，我舍不得再花同样多的时间去了解另外一个男人！我……”
秀秀的话还没有说完，于帆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经过一个星期的艰苦卓绝的努力奋斗，都市桃园新的创意案终于到了接受考验的关键时侯了。周一下午的会议是单为审核都市桃园的案子而举行的，如果都市桃园的策划案不能在这次会议上获得通过，也就是如果不能在这次会议上得到黄皮条大人的认可，那么我们在都市桃园案上花费的所有的心血和努力都要付之东流了，不仅我要因此失去组长之职，我们的整个小组都要面临解体。
在元朗，压力与机遇并存是惯常的工作模式，不能按时完成任务的小组公司只能得出该小组无法胜任这个案子的结论，并因此重组工作小组并重新任命组长。而有过这种不良记录的组长在很长时间内都无法再次得到重用，除非你真有超乎寻常的本领，能在新的案子中提出令人惊艳的好创意来，再或者是公司因某种意外状况而出现人才短缺，人力资源青黄不接，你可能会借机打个翻身仗，然而这种可能性简直是微乎其微。总之在元朗一次失败的经历基本上意味着你将很难再有出头之日。
当然，一定会有冤假错案，本来是非常有能力的人，却因为一次偶然的意外的失败被元朗判了刑，这种情况当然有，且不在少数。元朗的高层也知道他们的屠刀下绝对不乏冤死鬼，但是，他们绝不会因此而刀下留情停止杀戮。说到底，竞争是无限残酷的，如果元朗允许某一个没能按时完成任务的员工继续留任组长那就意味着它同时剥夺了另外一位员工展示自我能力的机会，而元朗若执着于公平的用人策略对它旗下所有的员工都心慈手软，那么市场这把利刃就会毫不留情地对它进行杀伐。借用黄皮条的话说，就是商场和战场是一样的，在战场上，子弹不会给你思考的时间，更不会有人有闲情逸致冒着枪林弹雨于遍野的横尸中去分辨哪一具是冤死鬼，而每一个自认为在战场上死的很无辜的人也绝对不会有机会站起来改正自己为之送了命的那个错误，证明自己其实是具备胜利者的素质和能力的。战场上的失败者如此，商场上的失败者也悉同此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