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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七月一日至十三日(2)

汉人时有在草地遇驼疲不能行,则寄牧于蒙人。初不问相识与否也,其时日不问久暂。仅与以砖茶一块,或葡萄干以及少许布匹而已。如驼死,则留火印及驼牙,交所寄者以资凭信。此种扶危济困、诚信不欺之精神,只能于游牧生活时代得之,非敢望于近世号称文明之域也。殷富之喇嘛,其牲畜多寄牧于平民,岁与以孳生一只,乳亦归牧者所得。

七月七日 发小驼类,东偏北行,四十里大驼类(蒙语依启托利。依启,大也;驼类,即蒙音托利之变)。

里数人口:东南行。七里,中驼类,有井。三十三里,大驼类,有蒙古包三四顶,水草佳。计行土里四十里,实测三十六里五分。

沿途概况:沿途水草颇佳,以节蒿为最多,有高与人齐者。马兰草味苦,冬令干枯,可饲骆驼。

疆域:地属永贝子。

山脉:北山即贝也风鄂尔,趋东北,距大道渐远。南面索莫哈达山已中断,另有不规则山脉横于东西,日穆诺斯腾诺罗,距此约三十里。

水道:道南有泉二,东有井二。

道路:沿途多硷地,易陷车辙。小驼类、中驼类时有山水泛溢,地面泥泞,故地面多石板岩。大驼类以西有浅沙二处,约长里半。

地势:地高六千五百吹。西高东低,沿途时有小山坡。

气候:八日午八十五度,早八十度。七日晚七十八度。

杂记:晚骑到站,口渴甚,欲待安帐后掘灶埋锅烧茶,为时甚久。乃骑至蒙古人家,款余奶子茶、乳皮、及油炸面疙瘩,而鼓腹归。余盖预知入蒙人家,必有以飨余口腹也。坐半时无一语,惟人门日“赛贝诺”(好吗)而已。当时遇一能汉语之蒙民,问余系何人房子,即所雇骆驼系何人也。又问后面尚有房子否?沿途蒙人多有能汉语者,必曾至肃州或古城贸易者也。

七月八日 发大驼类,东偏北行,百里,索红图。

里数人口:东行四十里,乌什可,有井。六十里,索红图。计行百里,实测八十五里。下午五时发,次早四时到。

沿途概况:沿途戈壁,无大水草,故农牧均不宜,惟骆驼尚可牧养。

疆域:地属永贝子。

山脉:北西巴音鄂博山,愈趋东北,距大道愈远。南面大山,亦愈趋东南。乌什可有小山,横于南面,索红图亦有山纵列南北,孤峰挺立,与诸山脉不连。在东南石山日吉斯抵奥儿,在东面者日耶玛特,全山皆煤,官不许开采。其在北面者日贝克儿。

道路:始行多硷及浅沙地,约十里,继行戈壁,至索红图乃上斜坡。

地势:地高六千八百二十叹。索红图与甲尔罕莫多均高原,东西对峙。中间如大、小驼类,均洼地。

气候:十日早忽发冷风,降至二十六度,午八十度(九日晚六十度)。

杂记:北去三十里,巴音鄂博,有喇嘛庙,甚宏丽,住僧约千人。

七月九日 发索红图,东北偏八十五里,黑沙图。

里数人口:索红图东北行。四十里,出沟口。二十里,早麻忽洞,有井。二十五里,黑沙图,有井,草佳,有帐房三顶。计行八十五里,实测八十里。下午五点半发,次早四时到。

沿途概况:自索红图出,沿沟四十里,水草丰美,大好牧场。

疆域:地属永贝子。

山脉:自索红图出,南为耶玛特山,北为巴音鄂博诸山,中开一沟,山水时发。两旁多水成岩石板岩。出沟,四围则空阔,至黑沙图,其北有低山一道,日黑沙图山。东面遥望大山,即博克达山,在喇嘛哥哥旗界内。

水道:索红图沙沟,山水发时甚泛滥,人沙而没。

道路:始行沟内,多崎岖,出沟口则平坦戈壁。

地势:地高七千二百呎。

气候:十日晚风,降至三十度。十一日午,六十三度。早七十度。十一日午,冰雹,又时闻雷鸣。

杂记:途间闻库伦自治政府召集各札萨克会议。

七月十日 发黑沙图,偏北行百里,巴彦康保尔。

里数人口:十五里,乌兰忽洞,有井,蒙古包三顶。十五里,赛忽洞。七十里,巴彦康保尔,蒙古包四顶,有井。计行土里百里,实测八十八里。下午四里发,次早四时到。

沿途概况:沿途戈壁,殊少牧场,巴彦康保尔周围水草尚佳。

疆域:地属永贝子。

山脉:南北均不见大山脉。惟南面有低山脉一道,相去约二十余里,蒙语曰札罕觉博尔达山,产煤,官禁开采。

道路:道路平坦。至巴音康保尔有天然马路十余里。

地势:自黑沙图至康保尔,中间微高,两端稍低。康保尔高七千叹。

气候:晴。本日晚六十度。十二日早七十度,午七十二度。

杂记:有言匪徒一队自北而来,一人均持数枪,且皆无发,余疑系阿尔泰逃兵。

七月十一日 阻风未发。午华氏六十三度。

七月十二日 发巴彦康保尔,东行九十里,噶燥。

里数人口:巴彦康保尔东行四十里,乌拉忽洞,有井。二十里,忽洞康保尔,有井,有草,蒙古包二顶。三十里,噶燥,草佳,水大而咸。计行土里九十里,实测七十五里。

沿途概况:沿途遍产骆刺驼。噶燥有河水,若辟地可灌千亩。

疆域:地属永贝子。为永贝子与喇嘛哥哥旗交界处(交界在东十余里)。永贝子札萨克系子爵,去岁晋为甲脑王,王府在索红图北四十里。

山脉:南面有山一道,由西而东趋,距大道约五十里。东北即博克达山,在喇嘛哥哥界内。山势崇伟,无峰峦,顶平如“一”字。其西北端为斜三角形,中距一缺口,东面则斜低如尾,状类鳄鱼。始行十余里时,见前面纵列低山一带,日光返照,色自如雪,殊呈奇观。至噶燥则已越诸山而过之矣。沿途所见诸山,类多赤色。

水道:噶燥水自西而东流,长数里入沙。其底为小石,味微苦咸。

道路:平坦。白石如豆,平铺若马路。自黑沙图来,沿途多火石,透明可观,以种水仙花最宜。

地势:地高六千九百尺。博克达山南为波状地形,南即平原。

气候:十四日早八十度,午八十六度,晚七十五度。

杂记:今日将发之前,至某台吉家,见其壁间悬一蒙古式帽,顶系蓝水晶,盖一五品台吉也,属甲脑王,粗能汉语。问替王爷当何差?日大盛魁银票。盖王公每岁至北京,或其他使用银钱,多向归化城大盛魁商号先取,然后分摊于旗内之民。大盛魁派人收取皮毛牲畜,皮毛运至归化,牲畜即寄放于蒙人。大盛魁为归化巨商,养骆驼至数万,操蒙古金融之权,蒙人敬之如神。民国改革,库伦[今内蒙古乌兰巴托的旧称]独立,大受影响,然仍不失为一方财神也。

汉、蒙诉讼,先至本旗札萨克处。不得直,则至盟长处(永贝子之盟长,在达贝寺,俗称为大官府,札萨克即统称为官府)。再不直,汉人至乌里雅苏台[即今蒙古扎布省省会扎布哈朗特],蒙人至库伦大衙门处理。本旗札萨克对于犯重罪者亦用镣铐,或禁于蒙古包,使人守之,或用皮鞭抽挞。再重罪(如劫盗之类),则用牛皮裹其身,用线密缝,仅露其首。置之山僻处,以充恶鸟兽之腹。科布多有以箱凿孔,置头其中者。使困饿以死。

元二年间,此道蒙人时拦路行劫,见面则谓汉人无朝廷,且骂为驴。其时库伦亦独立,本旗内亦自相抢劫,富户岌不能保,否则此旗人抢他旗物,习以为常。按旧例,凡骆驼运货被劫,其官府使民赔骆驼不赔货,以货价太重也。近则连驼亦不赔。汉人见其官府不跪,蒙人则否。其审判情形亦略同内地。

七月十三日 发噶燥,东行八十五里,苏机(南有白石山,水自石缝出)。

里数人口:东行十五里界牌,即永贝子与喇嘛哥哥交界处。十里,察罕布拉,译言白泉也。水草佳,有蒙古包,水由北而南。六十里,苏机,泉水为此路第一,草亦佳。计行土里八十五里,实测七十二里。

沿途概况:沿途颇多可牧之处。苏机附近,节蒿高及丈,可供燃料。

疆域:地属喇嘛哥哥旗,该旗无札萨克。哥哥,活佛之意。图志作萨宾旗。喇嘛掌札萨克印,旗下所属皆系喇嘛,不当差使。

山脉:北面仍为博克达雪山,相去在二百里以外。南面一山,仍由西而东。此外有白石山,数道纵列。道左右察罕布拉有白石山,自北而南,独立平原。

水道:察罕布拉水由北而南,苏机水由南而北,均流数里。味佳。

道路:道路平坦。

地势:地为平原,高六千六百五十呎。

气候:十四日晚七十二度。十五日早八十度,午八十二度。

蒙古戈壁气候,与新疆戈壁大异:常闻雷声,见虹则下急雨,或闻雷而不见雨。至於冷热骤变,则皆然也。

杂记:察罕布拉白石山,在大道北二里。山东侧石上有纹,如汉人靴底,其数四。又有小儿手纹一处,莫明其何来,俗谓为康熙皇帝留下遗迹,亦日仙迹。俗人于其旁卧地下滚,石为之滑。新抚联魁于宣统三年六月二十四日经此,亦题字其上,谓得神佑平安。俗人题句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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