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李民依然不理他。
洗浴中心里,“砰砰”的声音不断的传来,响在他的耳里让他的心一颤一颤的。隔着李民的肩膀,他早就看到了里面乱七八糟的情形,所以才一定要进去看看。
其实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他跟霍龙威也谈不上什么交情,只不过上面下了命令,说刑警队有人在金华洗浴中心闹事,让他马上处理。一听到这个消息他就想到了是李民,马上拔了李民的电话,可是李民的手机却关机的,无奈之下,他只好亲自让人开着车赶了过来。
想不到过来看到的却是这样的情况。
“李民,你要造反?”大队长瞪着眼睛,骂了一句:“你忘了你自己的职责了吗?你是人民的公仆,怎么能够跟着别人捣乱,破坏人民群众的财产?”
李民听到他的话眼神闪了闪,微微的低下了头。
这件事情李民是理亏的,跟着林遥来砸店也是没有办法之中的办法,其实他心里很不赞成这种方法。
可是小玲的死给了他很重的打击,想起平时来公安局报案的那些失踪妇女的家人哭得那么惨,他的心就动摇了,经过林遥一煸,就跟了过来。
现在听到大队长的话,让他实在无言以对。
“还有你们,你们也要跟着他胡闹吗?”大队长见李民松动,头一转,又盯向了其它刑警,道:“你们都想写检查是不是?都想停职是不是?是的话就说一声,我统统让你们如愿。”
所有的刑警都把目光投向了李民,李队长在他们心中的依靠,在队伍里,他们只听李队长的命令,如今事情两难,他们只希望李队长给他们带头,让他们知道怎么选择。
李民低着头深吸了口气,感受到大家的目光,心里压力很大,他可以停职,可是要这么多兄弟一起陪着……那就有点太不人道了。
犹豫中,小玲死时的情景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那斩乱的肢体,睁大却又不甘的眼神,乱得像海藻一样的头发……
如果霍龙威不除的话,那将会有更多的女人像小玲那样,被人不知不觉的杀死,然后抛尸江海。如果那样的话……就算让他当一百的警察,也抹不去心中的愧疚。
想到这里,他的心定了,头慢慢的抬了起来,胸挺出去,目光直视远方,又回复了那种雷打不动的神情。
其它的刑警看到他的动作,都明白了什么,也都纷纷挺起胸膛,组成一面人墙挡在大门前,谁也不准进去。
“你……”大队长气得直哆嗦,指了指李民,又指了指其它刑警,说了句:“你们……”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这些都是他的属下,平时办案二分队的破案率是最高的,总不能真的全都停职。而且……李民性格虽然倔,但却真的是个人才,平时很得他青睐,要真休了,他还真舍不得。
无奈之下,大队长只好退了回去,拿出车里的电话打起电话来。
这件事情他搞不定,也不想搞,然后交回给上面的人处理好了。
三楼的办公室里,霍龙威已经有点坐不住了,本以为大队长来了就能把门口的警察搞定了,想不到从窗口看下去,人墙依然在,反而大队长败退了,实在让人心急。
在他办公室的外面,一个人影正透过门用仇恨的眼神看着他的背影。
那是一个女清洁工,穿着最朴素的衣服,头发凌乱着,皮肤白晰,看起来大概三十多岁左右。她的左腿上架着一截钢架,是瘸了腿接骨的那种钢架。她的腿已经断了,站在门边上,靠着墙,腿斜斜的伸着,十分僵硬。
这个清洁工以前是金华洗浴中心的技师,跟其它的技师一样,是被骗来的,因为不接受上面的调教,被人打断了腿。
本以为打断了腿就可以得到自由出去了,想不到这才是恶梦的开始,腿断了之后,她从技师沦为了清洁工,和以前一样没自由,同时还要经常被其它的保安取笑。店里的客人一不高兴,四姐等人就会拿她出气,拿着鸡毛掸子打下来,把她的身上抽得全是伤痕。
她苍白的手臂露在衣服外面,上面还能看到几条已经变淤青的痕迹。
恨恨的看着霍龙威慌张的背影,她的心中得到了一丝快感,想不到堂堂的金华洗浴中心也有人来闹事,她可是等这一天等很久了。只希望这伙人能够把这里弄个底朝天,然后还自己一个自由。
想到这里,她的心就一阵悸动,眼神闪了闪,悄悄的消失在了门外。
大门外,大队长打了电话,听了一会儿之后,拿着电话走到了李民面前。
“李民,接电话!”说着,把手里的电话朝李民递了过去。
李民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喂!”
“李民,你搞什么名堂?谁让你们去金华洗浴中心的?赶紧给我把人撤回来。”一听电话,那边就传来了暴怒的声音。不用想,听声音就知道是公安局的副局长金志民。
“你是谁?”李民故意装傻。
“我是金局。”金志民在那边很生气,道:“我警告你,你马上给我把人撤回来,你知不知道那里住着什么人?都是外商来我们市考察的,你要是给我弄砸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什么金桔……喂?你说什么……你是谁?不好意思,这里信号不好……喂喂……”李民实在听不下去了,拿着手机越递越远,最后在模糊不清的喂喂声中挂了电话。
挂完之后也不管对方是什么反应,直接把电话还给了大队长。
大队长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自己手下那个办事效率最快,为人最正直,最有纪律的那个李分队长吗?怎么会这么坏了?
“李民,你好样的!”过了半天他才回过神来,朝着李民哭笑不得的说了一句。
李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别以为这样就能处理事情了,你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了,金局已经发火了,说不定一会儿就会亲自赶来,你还能撑到那时候?”大队长见他不买账,有意无意的提醒了一句。
如果李民现在收手走人的话,自己这边还可以帮他遮掩一下,也许不用停职,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可真等到金局长来了的话,那可就说什么都晚了。
李民没有反应,只是惹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最后叹了口气道:“大队长,天冷,你还是到车里呆着吧,要不然感冒了还怪不得我。”
说完也不再多说什么,头一扭,又不理人了。
大队长见他软硬不吃,也只好作罢,无奈的点了点头,朝着车走了过去。
走到车前他坐了进去,不过他没有离开,而是坐在里面关了门把帽子摘了下来盖在脸上睡起了觉来。
他倒要看看,李民这小子要怎么个收场法,说不得一会儿真要惹出什么乱子来。
林遥带人已经把二楼砸了个遍,以他的说法,真的是把整个楼全部砸开了,连墙都没放过,拿着小武的大铁锤砸着,一锤下去墙就是个窟窿,可是每面墙都砸过了,也没找到机关。
怒气冲冲之下,他们又朝三楼奔了去。
林遥这气是真的使了蛮劲,回来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以这种野蛮的行事方法做事,在这个地方,他也算是被逼急了,实力不足,他已经没有时间来想那么多了,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把胖子救出来再说。
下面的动静终于惊动了五楼的那几个外商,他们围着浴巾从房间里走出来,朝着走廊里张望着。几个保安准备跑下楼,可是看到他们又停下了脚步,朝他们走过来,礼貌的又把他们请回了房间里。
虽然很担心下面的事,但这些外商还是很配合,没有问什么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林遥带着人上了三楼,搜了所有的房间之后,最后来到了霍龙威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已经人去楼空,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林哥,还没走多久。”小武指着办公桌上的烟灰缸叫了一句。
烟灰缸里还放着一支燃着的雪茄,因为走得太匆忙,来不及碾熄。
“搜!”林遥眼睛在房间里一扫,道了一句。
他们是从楼梯上来的,电梯已经被他叫人弄卡死了,唯一的出路就是楼梯,但是他们上来的时候根本没看到有人下去。唯一的解释就是霍龙威藏起来了。
小武听到他的话点了点头,朝着身后的兄弟挥了挥手,便对这间超豪华的大办公室搜索了起来。
当然,他们搜索的方式很直接,也很野蛮。
那就是砸。
看到什么就砸什么,先砸通再说,他们就不信,砸碎了会逼不出人来。再不出来,就砸死在柜子里。
可怜了霍龙威花大价钱买回来的那些宝贝,全都摆在格子柜上,现在被这些莽汉砸了个稀巴烂,损失最起码也是五六百万以上了。
不过小武还算是识货,看到柜子里有几块古玉和扳指之类的古玩都没舍得砸,顺手拿来放进了自己口袋里,也算是这一次来华海的礼物了。
“林哥,你看!”突然,华明指着一个地方叫了起来。
林遥走过去一看,只见靠墙的格子柜已经被砸开了,里面露出了几个画面,模模糊糊的看不太清楚。
“有机关!”小武兴奋的道。
“搬开它。”林遥指着格子柜道了一句。
几个小弟冲了上去,推着格子柜的两边朝着旁边移开了。
当柜子移开的时候,大家都惊呆了。
整面墙都是电视屏幕,像公安局里的侦查部门似的,别提多专业了。上面全是金华洗浴中心各个角落的情景,大厅里的四姐,二楼的那些清洁工,三楼的自己,四楼和五楼房间里的客人……全部都出现在画面上,一个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