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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画外番 桑落 尾声

「先生,你是我见过第一个,喝了桑落酒之后还愿意从梦中梦醒来的人!」

微风渐发,檐角的风铎声声清雅。

青年在夹杂着小伙计惊叹声的人群喧哗中连续数次地快速眨动睫毛,天光穿透某样晶体构造的物事,辗转折射出的耀眼光芒,刺得他不得不眯起眼睛。

他觉得脑袋有些眩晕,昏昏沉沉地支起头,随之有潮声奔涌而来,积攒着各式各样诸如「醒了醒了」「花魁娘子这回立的誓可成了真」「花魁娘子向来是说到做到的脾性」「更何况这小哥长得也不错」……

「别担心!要是花魁娘子敢抵赖,我们就一起去帮你讨个公道!」粗砺的大掌铁烙般锢住青年细瘦的手臂。他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被店里的酒客们掌柜的小伙计边拖拉带拽,簇拥到春水楼前。重檐楼阁鳞次栉比装衬着似锦繁花。

楼里只出来了两个婢子。

她们先打量了一眼明显如鹤立鸡群的青年,脸上浮起淡淡笑意,敛衽行礼后喊道:「诸位请回吧!我家主子说要先见见这位公子。」

众人面面相觑,先前的气愤填膺似断掉的弦。

「诸位不必担心,我们主子向来敢作敢当。待问明这位公子确实达成她的誓约,且并无家室之累,不日春水楼大喜,各位尽管上门来讨杯水酒喝。」

众人连声应好,「那就说定了!」花魁娘子解释也好,抵赖也好,请酒也好,他们只是想借机窥探一眼那市井教坊里传说美若天人的脸。

青年被单独带了进去,由两名婢子服侍着沐浴更衣。

飘飞的幔纱后是一双窥伺的眼睛,嘴唇腥红华美。

青年身上的环带、七事、折头巾等一一落地,露出洁白的缠胸布,纤细的锁骨。

她情不自禁地舔了一下嘴唇。

婢子之一素手纤纤,姿态优美地往长颈博山炉里投放沉水香、龙脑、小山、桂花木炭等香屑,与此同时,还掺入了海棱香木。

婢子之二面不改色,一圈一圈地拆开茧衣包裹的美丽秘密,成熟女性的胴体呈现在她们面前,饱满的,丰润的,肌肤蕴含着充足的水份。

丰密如水草的长发披落下来,一道身影挟卷鬼魅的余韵飘近,由后面执起她的腕子。「这付身体,就由本座接收了……」

借着一盏琉璃灯的华光,杏子青夹袄与牙色襦裙的女子兰指轻翘,对镜弄花枝。

芙蓉如面柳如眉,醉了流云与飞雁。

腕上一朵游鱼纹,曳曳生姿。

她对着菱花镜转了一圈,迫不及待想让心爱的人看看她的新妆。

「我才是千岁我才是千岁我才是千岁……红袍子,你是我一个人的!我才是千岁!」执念的低语随着长廊延伸进深深的阴暗里。女子拖着长裙来到安置男尸的地床前,挑起他的乌发,解开他的红衣,在他千疮百孔的心口轻轻印下一吻。

「红袍子,我爱你……又真恨你!」

「红袍子,我有时候分辨不清,到底是她在爱你,还是我在爱你……」

「红袍子,对不起,我还是伤害了你……」

透明的手掌覆在她头顶,妖怪少女泪潸潸地看着她,身上也是杏子青夹袄牙色襦裙。

「别再害人了,弦九大人,还有那些无辜的亡魂……」

「你,或者千岁大人,你们都是同一个人……」

「你只是她的怨念……」

女子一口啖下他的骨血,吞进腹中。

所以她才不甘心。她想要做人,真正的人,她不想当替换品!

她狂笑起来,指着手腕上的魇印,「空华,你看……连她的宿命妖怪都承认了我,不是么?」

三日后,春水楼大宴宾客,美酒与佳肴供应不尽。

年前花魁娘子立下重誓,但凡有饮桑落而不醉的人出现,不论男女,都愿与其结百年秦晋之好。

宾客们穿梭于流水的酒席之间举杯畅饮,谁也没有在意喜堂上座红衣乌发的男人为何形销骨立,为何死气沉沉,为何……只是一具干尸。

远远地,传来笙鼓齐奏,琴瑟合鸣。

楼外楼高紫陌沉,雪泻无妄城,千里飞红坠。楼内镜水融落日,朱粉腻香脸,酒晕着冰肌,最后再描一出「蝶恋花,花恋蝶」的好戏。

婢子以眉笔自八角盒里挑出米粒大小的胭脂,点在女子眼角。她看了看菱花镜中的脸,垂眼,从羊角状的酒爵里含了一口桑落,缓缓咽下。

*

第三重幻境冉冉而生。

*

有时候它觉得自己应该是雪花,所以它在春风里融化,沾过少女温暖馨香的面颊;有时候它觉得自己应该是苍鹰,所以它在青穹之上俯瞰,因为不会展翅而直线下降……

它幻想过许多次自己原本的模样。

它是虚无,随着自己的意识飘泊,忽而到东,忽而到西,忽而在南,忽而在北。

有一天,它发现了自己应该变得不快乐的理由——它被禁锢在了一个大罩里。每次只要它想到外面去,这道罩子就会散发出蓝光。

蓝光的另一侧,是它期待已久的自由。那里有更多的人,更多的热闹……

在江水尽头的彼岸,一股极眩的光束连结起天与地,流溢的彩光吸引了它。还有日夜交替和四季轮转。比这个只会终年落雪大雾弥漫无日无夜的无妄城要有趣多了。

就连外头的雪都很新鲜,它是白色的。无妄城的雪则是恶心的红,跟恶心的桑落酒一个颜色。

它越来越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是每次飘到罩子边上时,黄袍子就会出来捣乱——他跟别的人类不同,他好像看得到它。

这一点让它有些高兴,可惜的就是他的脸长得乱七八糟的,上面左一枝桃花,右一只蝴蝶。它还以为是画上去,趁着他睡着的时候偷偷用水去擦,结果越擦越红。

它一个生气,索性把他的黄袍子也变成了红的。

「笨蛋啊……」黄袍子,呃不,现在是红袍子了。他突然醒来了,举起袖子看了看,喃喃念了一声。它知道他是在嘀咕它的恶作剧。

「我觉得黄袍子的颜色太丑了,还是这个颜色最适合你!」它飞快地说,意识在屋子里乱窜。忽而上,忽而下,忽而远,忽而近,把他住的地方打量了个透彻。「你一个人住?」

「是啊。」那是它第一次跟他说话。

他乌沉沉的眼睛里满是笑意,视线随着它的身影飘来飘去,紧追不舍。它的心情突然变得奇奇怪怪的。它飘到他面前,「红袍子,你看得到我么?」

他点了点头。

「你看到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他想了想,告诉了它:「一团光。」

不!它才不是那样子的!它觉得自己曾经是地上那些来去奔波的世人,因为它对他们有着莫名的熟悉感,虽然至今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

它渐渐忘记了罩子外面的诱惑,红袍子也很有趣。它开始天天捉弄他。

每天晚上它出现在他家里,把他身上的黄袍子变成他最讨厌的红色,直到他所有的袍子都成了红色的,再没有黄袍子可以换。

很快,它又发现了新的乐趣。

每逢有圆月亮的晚上,红袍子喜欢在妖怪桑落幻化成的林子里舞剑,它冲过去掐掉树上的花,洒得满天都是。她刚修成人形,一个俏生生的人类小女孩的模样,被它弄成了秃瓢,当场大哭起来:「弦九大人,闹鬼了——呜呜你看小空的头发……」

嘁!你自己都是妖怪,居然还怕鬼!

红袍子轻声安慰着她,目光往它这边看来。嚷着「小师父的秃瓢真可爱何不遁入佛门看破红尘」的它瞬间噤声,灰溜溜地站在树下。如果它有尾巴,肯定是夹着的。

红袍子把抽抽噎噎的秃瓢妖怪安慰去睡觉,转身朝它走过来,乌沉沉的眼睛里两点微光。它突然想起他说过,在他眼里,它只是一团光的存在,虚无飘渺,不由心里有些酸酸的。

他突然问:「我可以摸摸你么?」

它惊讶了,「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你身上的光突然变黯了。难过了吗?」他微微一笑,当时的神色跟天上飘过的云彩一样在它心里留下浅淡的影子。以后它每次仰望天空,就会想到他和今夜,连他脸上的蝴蝶和花都觉得好看起来。

一年,两年……十年过去,小秃瓢的头发长回去了,柳芽般抽长俏生生的妙龄少女,时常穿着杏子青的夹袄与牙色襦裙,挽着单螺髻,轻盈地走在飞雪中。

嘁!她也不怕冷!

让它觉得不高兴的是,红袍子有时会一眨不眨地望着她的身影,乌沉沉的眼中流动着一湾春水。它真想把那双眼睛挖出来,让他一直只看着自己。

红袍子最近在雕一支象牙簪。

「弦九大人,簪子是要给空华的吗?!」小秃瓢雀跃地问。

「嗯。根据妖怪的年历来算,你也到了及笄之龄。」

「谢谢弦九大人!」小秃瓢欢快地扑过来,它把她拎开;她再扑过来,它再把她拎开。

「呜哇——弦九大人!那只鬼又来了!」小秃瓢刨出一道坑,飞速地逃走。

你是妖怪啊!它气得对她风驰电掣远去的背影怒吼。

人类温暖的手指轻戳那团光,它的面颊霎时滚烫,耳朵里嗡嗡响着。

红袍子眼里含着笑,道:「好了,别吓唬她。空华晚上又要害怕得不敢吃饭了。」

小秃瓢是只没用的妖怪。明明桑落一族以尸气为食,她最怕的就是死人了。每次进食都要红袍子千哄万哄……但这些都不是它觉得难受的理由。

「簪子,不许给。」它说。

「我答应了要给她的。如果你也想要的话,下次我再……」红袍子说。

「混帐!你给我这种东西我要怎么办!明知道我用不上!重点是簪子这种信物是可以随便送人的吗!」它大声地说完,别扭地往旁边飘开几寸。

红袍子惊愕了下,乌沉沉的眼再次婉转地蓄起笑意。「好。那就不给了。」

它的心在鼓舞,在欢欣。之后,又陷入了更纠结的烦恼里。

「呐,其它人为什么看不到我?你又为什么看得到我?……为什么只有你看得到我?」

「只有我看得到你,这还不够吗?」他把这团光拢进怀里,「即使有我在这里,你还会寂寞吗?」

红袍子说了些它不懂的话,然后露出寂寞的神情。

他的怀抱很温暖,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它心里有了一个愿望:它想做人,想再做一次人。

下定决心后,它在红袍子怀中阖上了眼。

它一睡着,无妄城便也在红色的飞雪中沉睡了。不管是飞翔的蝴蝶还是酒坊后院红泥炉子上蒸腾的血红,所有人都沉睡了。这一切只是梦。

至于究竟是蝶梦庄周,还是庄周梦化为蝶,无人可解。

每次睡着,它就会做梦。

漫天的星光竖起囚笼,不远处,有在空中连成一线的灯火。

栅栏内外,两个长相相似的女人对峙着。

一个穿着杏子青的夹袄与牙色襦裙,眼角长着泪痣,另一个则是红衣乌发,艳丽昭彰得像一团跳跃的火焰——由第一眼,它就讨厌上了那个红衣乌发。

「我来救你了,小千!快跟我走!」杏子青站在笼外,说道。

红衣乌发摇首:「他答应了会来救我的。」

「他不会来了!再过一天,那些人就要把你送上火刑架!你想让他去冥狱里找你吗!」

「他答应了会来救我的,就一定会来的……」她神情中浮动淡淡的决绝,「即使他不来……那也没关系了……我已经回不去了,姐姐……我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

「小千!跟我走!我要你跟我走!回琥珀川!大家一直都在等你!」杏子青眼中含着泪水。

红衣乌发无动于衷,反而问:「姐姐,你说……如果我死了,他还会记得我么?你也会记得我么?」

「混帐!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杏子青的手臂穿过栅栏,伸手去拉红衣乌发的袖子,苦苦地乞求着:「乖乖听话好不好,小千?跟姐姐回家好不好!好不好!」

「你怎么能这么任性,你怎么能这么任性……」杏子青掩面哭泣起来。

红衣乌发把衣袖由她手中一寸一寸拔出,慢慢摇着头后退到囚笼深处,「姐姐,你快走吧。万一被巡夜的发现,也把你抓起来就难办了。」

它对红衣乌发的厌恶更加深了。

行刑前两个时辰,杏子青又来了。

她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张咒符,点燃之后黑色烟雾随风飘散到城池的每个角落,催眠了一城刽子手。然后,她披着件黑色的大斗蓬光明正大地走进来。

「姐姐?!」红衣乌发惊愕得站了起来。「你想干什么?!」

「我不会让你死的,小千。」杏子青道。

烟雾同样催眠了红衣乌发,她蜷缩在地上,强行撑着眼皮。

杏子青在脱自己的衣服。

红衣乌发目光闪烁,她大概明白了她想做些什么。她焦急起来,发了一身的冷汗,喉咙里发出空洞的声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杏子青抚摸着她的脸,「呐,小千,不要害怕。姐姐心里明白的,你一直很害怕……万一那个男人不来怎么办,万一他忘了你怎么办……可是现在不用害怕了。」随着她低头,眼泪潸潸地落在了红衣乌发脸上。「呐,我们来打一个赌。你代姐姐活下去,留着这条命,好好地等你爱的人。不管等多久……只有好好活下去,才能知道你是不是爱对了人……」

红衣乌发睡了过去,在黑甜的梦乡里痛苦地呻吟着呢喃着:不要、不要这样做……

杏子青的声音仍伏在她耳边,低低地说着:「我的妹妹,你要好好活下去。我是自愿替你死的,所以,不用愧疚……你忘了我吧,好好地活下去,跟你爱的人一起。」

互换了衣物后,一个青衫少年出现将红衣乌发带走了。杏子青身穿一袭水红色的飘带长裙。除了眼角的泪痣,几乎跟妹妹一模一样。

「长生,真的不会后悔么?」少年问。

「我们来生再见了……若有来生。之后的一切,就拜托给你了。」

作为最后的告别,他握住杏子青扶在木柱上的手,弯下腰,轻轻地,亲亲地,吻了一下她的指尖。她隔着光与暗微笑,眼底有诸多隐晦的情意。

少年将红衣乌发裹在黑色的大斗蓬下,青衫飘飘摇摇地远去。

明明——

爱上了别人的是千岁。

火刑前夕一心求死的也是千岁。

最后死的人却阴差阳错成了长生。

它的眼泪顿时哗啦哗啦地流下来。它不要再做梦了,不要了!不要再做这种悲伤的梦!

可是场景仍在跳跃着,浮云被风推着无声无息地前进。

千岁醒来后,看着水中杏子青夹袄牙色襦裙的身影,她以为自己就是长生。

她亲眼目睹了除妖的火刑仪式。

于熊熊烈火中沉寂的那一双眼睛,含着赴死时的决然。红衣乌发的身影被烈焰带走。一只只轻盈的红色蝴蝶迎着风雪飞上天际,而后消散成空气。

弦九为什么到最后都没有来?他知道千岁一直在等着他吗?

她绝望了,她难过了。

没有人回答她的疑问,所以她自己组合答案:千岁的眼角有一滴泪痣,千岁被一个男人辜负了,千岁被烧死了,千岁情愿死也不愿跟她走……

自此她的回忆里满满的都是千岁的狠心,薄情,任性——她独自赴死,把长生给抛下了。

不行,她不甘心。千岁想死,长生偏偏不让。

这是她的报复。

从今以后都由她代千岁活下去!

所以故事里眼角有泪痣的人变成了长生,被爱人无情抛弃的人变成了长生,被烧死的人是长生。

所以,千岁至今还活着。她不会死。

有时候她心里又抱着另一个清晰的认知,死去的人是千岁,活下来的是长生。她是「长生」。「长生」把自己当成千岁,想代她活下去。而故事里死掉的只能是千岁。

自欺欺人的故事说到最后,一场角色反复倒转的戏码。

千岁谁也没有忘记,独独忘了她自己。

千岁也弄不清楚了,和弦九爱过的人究竟是长生还是千岁,死去的究竟是姐姐还是妹妹,眼角有一滴泪痣的究竟是长生还是千岁,她自己究竟是长生还是千岁……梦里梦外,缘起缘灭,都是心魔所生的幻相。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个,其实是她先任性地抛弃了长生。

她承受不了长生因自己而死的愧疚,一直逃避着自己的心。

她无法再坦然地面对自己和弦九,所以干脆把那部分的记忆也舍弃了,把自己也舍弃了,把弦九也舍弃了,把他们的孩子也舍弃了,把她们的族群也舍弃了,孑然一身离开。

直到多年后,又出现了一位腕上有游鱼纹眼角有泪痣的少女。

千岁立在琥珀川边看那眉目安静的少女,恍惚间又仿佛看到了长生于火中沉寂的眼。她们真像呵……杏子青夹袄牙色襦裙,这等装扮终归还是不适合她。

原来,它真的只是她的一道怨念而已,纠缠了弦九多年……

*

第三重幻境结界碎裂。城池开始土崩瓦解

无妄城外的彭蠡湖浩水荡荡,开始涨潮。木兰船横在野草渡边,随波逐流。

孤鸟与沙洲,桑落与迷雾,就此现出原形。

*

——「所以我说,谎言说多了,渐渐地连你自己也会相信的。」

韩凛看着水镜中崩毁的无妄城。那是人心的城池。

整整一千九百八十六年,千岁都在等弦九的一句话:「对不起,我来迟了……」

整整一千九百八十六年里,她都过得不快乐。因为她害怕听他的解释,害怕听到他亲口说出,由头到尾,他都没爱过她。

她从来都是千岁,做不了长生。

弦九爱的也从来不是她的红衣乌发,而是那一色杏子青。

月至中天,满地清辉。

韩凛信手为好友斟满一杯桑落酒,看着她举杯一仰而尽。

「这酒跟我在无妄城喝过的不一样。」千岁笑道。

「自然是不一样。桑落的酒方早就失佚了,这是后世老饕考据『齐民要术』里描述的古造酒法仿酿而成,口感跟价钱一样天差地别,只是勉强能入口而已。至于你在无妄城喝的那个……」

噗——千岁喷了他一脸残液,脸色煞白。「尸酒?!」

在她扑过来掐死自己前,韩凛连忙摆手:「你听错了。是耆草的耆。耆酒。」

「韩大人……」她危险地眯起眼睛。

他摸出一卷『道德经』正色道:「以后请称我为岁云师傅。我修道了。」

她嘁了一声,「之前我们事先说好的,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怎样才能找到泉叭弥?」

「这个嘛……」韩凛预备好了一条腿,再一条腿。「我其实没有任何头绪!」人已经溜了。

「又诓了我一次!」千岁怔愕片刻,旋即绽露笑容。挽髻结赏,红衣乌发,美得十分昭彰,艳得十分耀眼,眼神坦荡荡,自由自在。

桑落酒寒杯懒举,总被多情,做得无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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