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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用你爱我的方式去爱你(4)

我说天要塌了,我问你,那个女孩究竟和你怎么样了?她是什么家庭条件?

儿子是那种内向的男孩,一见我问他,竟然不好意思起来,嗫嚅半天也不说。在我的追问下他才开了口,谈话中我得知,女孩来自山区,家境贫寒,接着儿子说的一件事情引起了我的注意。

儿子说他们经常在一起吃饭,一次正打饭时,他有急事出去了,回来时女孩已经打好了饭,她把一份饭给他,自己留一份吃,这时,后面有人叫女孩的名字,女孩说我先去一下,儿子打开自己的饭盒,发现里面有自己喜欢吃的红烧排骨,他打开她的饭盒,却发现里面都是青菜。

儿子说,那一刻,我就告诉自己,我会用一生去爱她。

儿子说的一席话转变了我原先的现实和势利。

晚上在家里,我草拟了一封情书,然后用电脑打出来,落款写上儿子的名字。

信很快发出去了,一周后,儿子兴奋地回家了,他告诉我:女孩主动约他出去玩,并且说她喜欢他。

我知道是自己年轻时的那点笔头工夫起了作用,已经好些年不用了,竟然妙笔还能生花,还能令一个美少女如此动情,我感到沾沾自喜。

接下来,我连续替儿子写了两封情书,一共三封信,将儿子和女孩的爱情定格在一起。女孩到家里吃饭,我和先生都请了假,忙得不亦乐乎。

一周后,我突然收到一封信,打开来却是那个女孩写来的,她说:伯母,谢谢你,我都知道了,因为我在你家的电脑旁发现了第一封信的草稿,请你相信我,我会用一生好好爱他的。

那一刻,我泪如泉涌,为女孩的这份真诚。

半个月后,女孩收到了我的一封信,信上说:为了我的儿子和你们将来的爱情,不要再省钱去吃那些青菜啦,我愿你们天天能吃上红烧排骨。

同时,我还寄去了一大包的食品。

后来,儿子对我说:真正了解人生的人,是您;真正走过来那么长路的人,是您;真正经历过那么多沧桑的,全然用行为解释爱的人,也是您。在人生的旅途上,您赋予生命的深度和广度,没有哪本哲学书籍能够比您更周全。

听到儿子说这番话的那一刻,我才体会到,儿子是真正长大了。

两张银行存折

父亲去世后,家里欠下一大堆的债务,为了减轻母亲的负担,我对母亲说,妈,大学我不念了,我的手里紧握着那张大学的录取通知单,手心里全是汗。

站在阳光下的母亲依然那么坚定和执著,她没等我说完便回答我,不行,人家是大学考不上,你是考上了,若上不起,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的父亲。

她对我说先在家里等着,她去处理父亲的善后事宜。

第二天早上我还在睡梦中,她叫醒了我,对我说有办法了,保险公司赔了一大笔保险金,这下不仅可以还上欠款,而且足够上大学的学费,她把这些钱放在一张存折上,以备急用。

我也一下子振奋起来,从床上蹦下来欢呼雀跃着。

大学期间,为了对得起母亲和逝去的父亲,我拼命地学习,并且利用业余时间开始写稿,半年过去了,我已有几篇文章零星地发表在几家杂志上。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母亲,母亲高兴极了,让我好好学习,生活上紧张就跟家里说,存折上还有钱。

母亲每月给我寄生活费,从不间断,渐渐地,我也染上了学校里的攀比之风。后来我认识了一个女孩,女孩的家境很好,并且知书达理,是我梦中的偶像,自然而然地,少不了金钱的开支。

我对母亲说想报业余学习班,需要一大笔钱,母亲电话里告诉我过两天邮给我。钱到后,我喜出望外,我告诉女孩我家境非常好,家里有的是钱,父母也很大方,需要什么就尽管说吧,接下来,我开始拼命地讨好她。

大一的下半年,学校里流行电脑,许多同学都有一台属于自己的电脑,他们夜夜畅游在网上,过着潇洒无比的生活。

为了弥补心理上的欠缺,我将此事告诉了母亲,母亲问我这个是学校要求必须买的吗?我说是的,这是学习用的,母亲犹豫了好半天告诉我,需要半个月后钱才能取出来,她刚存了定期的,现在取不好。

半个月后,我如愿以偿地买到了电脑,那一刻,我欣喜若狂,我请了寝室里所有的人员去外面喝酒,并且那夜喝得酩酊大醉,然后躲在小酒馆的里面唱了一夜的卡拉OK。

那天,我遇到了本家的一个姑姑,她来市里看望在这里打工的儿子,由于路途不熟,正好要找人打听,却遇见了我,为了给母亲脸上贴金,我大方地邀请她吃饭,并且将她带到自己的寝室里,然后打开电脑让她看上面的各种图案,看着她脸上无比惊奇的表情,我无比满足。

她说,你们学校真好,还给配电脑。

我说不是的,是我买的,她脸上立即晴转阴,自己买的,你哪来的钱?

我急忙解释说,是母亲给的,用的是父亲去世后保险公司赔的钱。

姑姑听完我的话,眼泪竟然掉了下来,你个傻子,那是你母亲骗你的,你父亲生前没有入保险,保险公司怎么会赔你们钱?那都是你母亲为了让你好好上学骗你的。

姑姑的话让我如五雷轰顶,我不敢相信这些是真的,挣扎了好半天,我才勉强起来送她走。

那晚,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往事历历在目。我明白了母亲的苦衷,为了使自己的儿子没有负担地去上学,母亲编织了一个美丽的谎言,只是儿子愚蠢,没有明白母亲的含辛茹苦。

想着想着,我真想赶紧给母亲打个电话,向她忏悔,请她谅解。

后来,一个想法渐渐在我的脑海里清晰起来,我打定主意,准备开始另一番征程。

从第二天起,我便利用晚上的时间去外面做家教,为了挣到更多的钱,我兼了两份工作,这样我每月可以有八百元左右的收入,除去每月两百元的开支,还有六百元可以存起来,我将每月多余的六百元存入了银行,并且在上面写上了母亲的名字。

我卖掉了电脑,需要写作时便去学校里的电脑上处理,只需要买个软盘,我照样可以赚取稿费;

我和女朋友提出了分手,并且告诉她我家庭的真实情况,她哭哭啼啼地跑开,说我浪费了她的青春,原来,她看重的并不是我的人,而是我的潇洒,一旦潇洒露出本来面目,她自然会选择离开。于是,我又少了一大笔开支。

我在电话里告诉母亲:学校帮我找了份家教的工作,并且我还获得了学校的奖学金,以后不用再给我邮钱了,存折里的钱你自己花吧,现在儿子能够自立了!

母亲说:去外面挣钱可以,可别荒废了学业,同时要注意身体。

寒假回家时觉得母亲老了许多,她的手发白,我才知道她一直在给人家洗衣服挣钱,为了这个家,她付出了太多,当时,我真想扑到母亲怀里大哭一场,告诉她不要再忙了,以后儿子养活你,但后来,我还是控制住了感情,我决定,大学毕业时用一份厚礼来回报母亲。

一转眼,四年过去了,我回到家,母亲到老槐树下迎接我,我告诉她,我已经在县里找好了工作,在县政府上班,离家近点,母亲说你怎么不留到城里,城里工资高点。

我扶母亲进门,从怀里拿出一份农业银行的存折交给她,我说,妈,这是儿子几年来给你存的钱,你收下吧,妈,你受苦了,你不用再瞒我了,一切我都知道了。

母亲接过钱,摇摇头告诉我:不,妈没骗你,的确有存折的,说完,她颤颤巍巍地走进里屋,不大会儿拿出一张农业银行的存折给我,上面赫然写着我的名字。

后来我才知道,母亲为了让我安心学习,白天去地里干活,晚上便给人家洗衣服,所挣的钱全部存到了存折上。

望着母亲风中纷飞的白发,我一下子全都明白了,为了圆那个在儿子心中筑成的梦,一个母亲,用几年的辛勤和艰苦,编织了一份天底下最美丽的谎言。

两张银行存折重叠在一起,在阳光下分外耀眼,我搀扶着年迈的母亲,走在阳光下,走在秋风里。

母爱是什么呢?

我无法给母爱一个确切的定义,我只知道出生之前她就急切地等待着我,在我成长中呵护着我,照顾着我,这种爱渗入我每一个毛孔,直至耗尽她自己。

所以,母爱是一滴甘露,亲吻干涸的泥土,它用细雨的温情,用钻石的坚毅,期待着闪着碎光的泥土的肥沃;母爱不是人生中的一个凝固点,而是一条流动的河,这条河造就了我们生命中美丽的情感之景。

我的心愿是想害一场大病

去年七月初五,我从遥远的郑州专程请假回家,为的只是给儿子过生日。

儿子今年五岁了,在县城的学前班读书,我这个做爸爸的,为了这个家,为了日后的生活开支,不得已告别了父母妻儿,孤独地生活在异乡,过着普通打工者的日子。在那些凄凉的夜晚,在那些黄昏冰冷的街头,我常常突然想念回家的感觉。

吹灭了生日蜡烛,我们让儿子许个愿,儿子很认真地做着动作,之后我和妻子问儿子许了什么心愿。

儿子神秘地告诉我,我的心愿是害一场大病。

这个臭小子,我的火不打一处来,许愿是很灵的,人家心愿都是许将来能做什么,能完成什么成就,你倒好,拿许愿来开玩笑。

我一口气训他个狗血喷头,然后我问他为什么要许这个心愿。

儿子委屈地哭了,并且哭着说:上次生病时,爸爸妈妈抱着我,你们都围在我身边。可现在每天我醒来问爸爸呢,妈妈都说爸爸去工作了,暂时回不来。

听着儿子天真无邪的话语,我的眼泪打破沉默的僵局,无声无息地落下来。

是的,我们每天忙于生活,而亲情竟然成了最大的代价,想起电视上说起的“留守儿童”,我的心就如刀绞一般,我从来没有想过儿子也已经沦为了“留守儿童”的一族,我抱着儿子泣不成声。

在儿子的心愿里,仿佛整个社会的亲情都在哭泣,一种巨大的伤害已经在孩子弱小的心灵上无声滋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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