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一身藏青色衣袍,双臂不甚自然地背在身后,微皱的剑眉下一潭深渊冒着丝丝寒光。他缓缓走近四人,寒芒在她们身上扫视了一圈后,落在百合身上久久不去。
“爹!您怎么来了?”司马瑞雪率先开口,她看出父亲似乎又生气了。
他的视线这才转到她身上,眼中的寒芒瞬间隐匿,透出一丝慈祥来,“雪儿又交到新朋友了,看来为父打扰你们了呢。”
“怎么会?父亲能来雪儿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父亲错过了百合的雨花酒呢。”司马瑞雪看到父亲的脸色缓和了许多,心里也开心了不少,遂炫耀道。
“哦?雪儿又被酒收买了?”司马煜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眼神愈加柔和。
“爹!你又取笑人家!”司马瑞雪快速瞥了百合一眼,而后说道,“百合的舞和琴艺都远远高于雪儿,雪儿只是想跟百合学艺而已。雪儿一定要超过那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冷悠儿!凭什么她是第一!说不定她什么都不会呢,仅凭一副不知是否为她本人的画像就被冠于第一的称号,我不服!”
“是啊,雪儿比她要好多了,才排第三位!”冷蛮也插嘴说道。
“那你想怎样呢?把她骗出来比一场,然后你得第一?”司马煜望了一眼百合,又重把视线投到她身上,只是嘴角的笑意渐渐扩大。
“不,我不这么想了,百合才是第一,我知道自己永远不会超过百合的。”司马瑞雪眼中隐隐闪过一丝失落,很快又被崇拜掩盖。
“呵呵~司马小姐谬赞了,百合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第一,永远不会落到我头上。”百合淡淡地说道。似乎名声只是身外之物,不必在乎。
“百合,你就不要谦虚了,我敢说,只要你自认第二,那绝对就没人敢称第一!”司马瑞雪眼神闪烁,犹如夜空中的忽明忽暗的繁星。
“我现在的名次正是第二。”百合依旧淡淡的,但司马瑞雪眼中闪过的精光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如果你跟她来一场比赛,她肯定会败在你的琴下!”
“没错!”冷蛮附和道。
“冷悠儿不是你姐姐么?怎么你也想她败啊?”百合故作不解,偏头看她。
“她才不是我姐哩!她是我的情敌!”冷蛮急切地想与她撇清关系,偷偷地望了司马将军一眼,见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才又低低地重复了一声,“没错,她是我的情敌,我不会放过她的!”
“情敌?”百合皱眉思索着。
“以后我会告诉你的。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怎么把她从戒备深严的相府里骗出来。”
“她在相府?”百合愕然道。
“两年前,父亲说要送她去学艺,直到前一段时间你出现后,父亲把她接了回来。可父亲竟然把她保护得如此严实,除了父亲,其他人一律不许探望。就连我想偷偷溜进去还被父亲罚跪了一个时辰呢。”
百合心中恍然。
“我想还是由雪儿以看望病情的名义打开缺口,雪儿那么可爱,又是将军之女,想必父亲不会拒绝的。这样我们就有足够多的机会把她骗出来了。”冷蛮接着说道。
“呵呵,冷四小姐的算盘打得不错啊,都打到雪儿身上来了!”司马煜突然出声,众人皆是一愣。
“司马叔叔,你不要误会。蛮儿也想过让阿娇去啊,只是阿娇毕竟没雪儿聪明嘛!”冷蛮最先恢复正常,她也知道,司马将军最疼爱司马瑞雪。如果冷悠儿伤害了她,想必司马将军肯定不会放过她吧?
“我看,百合去最合适嘛!只要她愿意,你们想要冷悠儿出现在哪儿她就会出现在哪儿。”司马煜的话在众人心里惊起一阵波澜,百合更甚。她不是没注意到他看向自己的目光里有着浓浓的敌意,她以为那是因为自己是青楼女子。但现在看来,不仅仅如此,难道他看穿自己的身份了?可没道理啊,自己又没见过他,不管是以哪个身份。
“真的吗?”冷蛮和司马瑞雪的眼神一下落到百合身上,只有阿娇依旧淡淡地坐在原位上喝茶,似乎对他们的话题不感兴趣。
“将军说笑了。百合只是一个小小的青楼女子而已,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让相府的千金听命于我。”敛下眼眉,百合低语道。
“但在本将军眼里,你可不只是小小的青楼女子而已。”他走近百合低声地说着,而后又冲司马瑞雪笑笑,“你们好好玩儿,为父就不打扰你们了。”在众人的注视下,他静静离开了。
司马瑞雪疑惑了,她从未见过父亲这般模样,父亲为何要对百合那样说呢?
岂只是司马瑞雪,冷蛮,阿娇也都在皱眉思索。百合心中划过一丝不安。
“雪儿,蛮子,我要回宫了,我答应父皇下午陪他饮茶的。”阿娇突然起身淡淡地说道,脸上满是愁云。
“这么快就要走了啊,我们还没怎么玩儿呢!”冷蛮嘟囔着。
阿娇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百合看着她的身影,咬紧了唇。少顷,她抬起晶亮的眼眸,道,“百合也要告辞了,谢谢司马小姐的款待!”不待她们答话,百合径自离开。
“这都怎么了?怎么父亲一出现,都逃得这么快?父亲都走了呢。”司马瑞雪疑惑地皱着眉想着什么,未果,遂又期待地看向冷蛮,“蛮子,你会留下来陪我的,对吧?”
“当然啊,你是蛮子的朋友嘛,阿蛮才不会像她们那样一见到冷酷无情的司马将军就吓得无影无踪呢。”冷蛮笑道,灵动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绝。
“你竟敢说我父亲冷酷无情?你的父亲也好不到哪儿去!一脸的阴谋样!”听到自己的好朋友损自己的父亲,她忍不住反唇相讥。
“我可没说我父亲是圣人啊。你父亲对你很温和,可对其他人,尤其是我,那么坏……”
“我父亲坏?呵!我父亲那是疼爱你,只是他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而已!”
“怎么会?他对我那么凶!”
“那你父亲呢?不也同样对我凶吗?我比你要可怜多了!”
“我才可怜!你父亲那么疼你,可我却没人疼!”
“谁说没人疼?我父亲不就一直很疼你吗?”
“你父亲不算!”
“为什么不算?”
“就是不算!”
小小的亭子里,战火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