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以为醒了一切会好起来,却仍旧是这姜、四二人的嘴脸。
“拉住!拉住!!”何必醒,为何还要醒过来!我顶着湿漉漉的身子,此刻她们换了花样将我吊起来,既然早晚折磨至死,不如早些解脱。我用尽仅存的气力,只顾对她们撞去,“狗奴!呸!助纣为虐不得好死!!”
“好!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看我不打死你!”
“啊——”原以为只是寻常鞭笞,没曾想皮开肉绽之处竟犹如剥皮般痛不欲生,昏天暗地。
“哼!”四娘冷笑,“这上头可是扎满了针刺,一鞭下去可是有你受的了!!”
不消说,两人又是一鞭鞭甩下来,几乎身子处处淌血,骨子处处勾裂。“杀了我吧!杀了我!杀了我!!!”
“姑姑、姑姑,天色也晚了,是不是也该向娘娘回差了?”一狱卒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娘娘还等着二位姑姑呢!”
四娘“哎哟”了一声,这才放下手中沾满血的鞭子,“我也打得够累的了,也好。明日再来收拾你!”
“浇醒了抬回去关着,明日再来。”姜娘也道,说罢两人稍加整理仪容,又道,“仔细看着,可别像上次一样,把人看死了!”
“回头怪罪起来,我们可担不起。”四娘对那狱卒高声威胁道,“好好的少儿郎,就这么跟着陪葬,可惜了!”
那狱卒哆哆嗦嗦,大气不敢出,只管连连点头,“多谢姑姑提点,一定把人看好了!姑姑放、放心、慢、慢走!”
人影已去,狱卒们方才敢胆战心惊地将我放下来,这一番折腾,晕死了好几回方才奄奄一息,倒在鼠虫遍布的牢内。顾姐姐,你当初也是这番饱受折磨的吗?以故,求我予你一枝簪子自尽吗?
“姑娘可千万好好的,别做傻事!连带我们都不得好下场!”狱卒端来一碗水,水波尚在破黑碗内打转,我早已半点力气没有。“从前那位顾姑娘,受的罪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后来一死了之解脱了,连累方大哥一家连坐,一家人都死了。”
“一死了之,”纵然余气若丝,我还是心有不甘,“竟也是奢求。呵——”
“人人都哭,姑娘你怎么反倒笑了?别笑了,听着叫人揪心!”
“要多久,还要多久,我、才、能、死。”
那狱卒重重叹了口气,“这都得看命。遇到好一点的姑姑,像春竹姑姑,受罪也少死得也痛快。要是遇到这两个,”他摇摇头,“可算是痛不欲生了。听说,当年王皇后和萧淑妃娘娘的死,都是这两人一手处置的。”
这一番话令人不寒而栗,王皇后和萧淑妃死状之惨,可谓前无古人。被剜去双眼、剁去耳目,斩断四肢做成人彘,虽生犹死,经年浸泡在黑色酒瓮之中,活活痛苦而死。
“谢谢你。”
“若不是赵公公再三疏通,只怕头一日人就没了。”这狱卒一面说还一面摇头,“赵公公也是急了,几乎把全身家当都拿出来了,听说他可是求了好几番春竹姑姑,奈何姑姑就是不肯接这差事。”
“姑姑是个好人,见不得人惨死。”
“哎——”他又道,“这大理寺每年死的人不计其数,或被冤死,或被活活折磨而死,姑姑也是怕了吧。可要是她来了,姑娘也不必这么难熬。“
“这是什么?”狱卒掏出一包东西,递到跟前,“宫里头有个荣姑姑,托赵公公带来的。公公急的啊,一连摔了好几个跟头。看着都叫人难受。”
我的泪又一次留下来。“多少人恨不能我死,还是有人记挂我。”
姑且不论赵全为何这般尽心尽力,但凭这份不见风使舵反而铤而走险的关心,竟真的让人暖心。更别提及荣姐姐,敏敏一事虽然心有疑惑却始终相信,不问不说,如今更是一如既往,叫人热泪盈眶。
“快别哭了,人是会悲伤而死的。”
“有人来看你了。”忽听牢房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袭青袍立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