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诚夜里回来用饭洗漱了,正要上床歇息,珍珠指指西厢笑道:“林诚先去趟西厢再回来,今日我做主将燕儿收了房,她已给娘亲磕过头了,就等着你回来,别说,这丫头开了脸盘了发髻又娇俏了几分,林诚今夜先和她圆房,明日我禀报了母亲和嫂子,过了二月二再去衙门讨份官文就是。”
林诚听了珍珠的话一时有些发懵,珍珠推着他笑说道:“怎么?高兴得傻了?快去吧。”
林诚肩膀一甩,珍珠的手僵在空中,就听见他咬牙说道:“收了燕儿?珍珠心里是不是早就有了盘算?怎么从没跟我商量过?”
珍珠看林诚有些气,心中一凛勉强笑道:“我不是为了你好过吗?自打知道我有了身孕,这一个多月来,听着你夜里辗转反侧的折腾,这可刚开头,还得要一年多才能......”
林诚盯着她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就熬不住?民间匹夫匹妇没有姬妾,不也一样儿女成群吗?你能挺着大肚子,忍着疼为我生儿育女,我就管不住自己,非要纳个小妾不成?就说我们府里,大哥都能不纳妾,我为何不能?”
珍珠瞧着他的怒色心里十分委屈,低头摆弄着衣带说道:“还有娘亲,三天两头过来,怕你夜里难熬......”
林诚冷哼了一声:“娘亲的性子我们都知道,想到什么说什么,珍珠会对付不来她吗?就算对付不来,还有我呢,二嫂那么与世无争的性子,因为周姨娘要给二哥纳妾,她都能做到毫不让步,珍珠倒好,把贴身丫鬟给我作妾,还真是大度贤惠......”
林诚向来沉默寡言,尤其在珍珠面前,动情时说话依然结巴,珍珠从没见过他象今日这样口齿伶俐,知道他气到极处,想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林诚又说道:“看来珍珠从没有把我放在心上,每次从娘家回来就长吁短叹,心里想什么从不跟我说,有了身孕为图清净,就塞一个妾室给我。”
自回门那日,两人因珍珠的母亲闹过几日别扭,后来再没红过脸,珍珠被林诚捧在手心里,万事顺着她,从来没跟她摇过头,更别说冲她大声说话,珍珠听到他不依不饶,心里针扎一般难受,眼泪扑簌簌往下落,林诚却仿佛没看见,咬牙说到:“燕儿既然是珍珠做主纳的,那就由着珍珠处置,反正我这辈子手指头都不会碰她一下,好赖就是珍珠一个,我这就去林逸院子里找个住处。”
林诚拗上来也不体谅珍珠是有了身孕的人,话越说越重,声音越来越高,珍珠只顾伤心难过,夫妻二人谁也不知道门外围满了下人,燕儿听到动静本想进门解劝,正好听见林诚那句话,在众人的目光中羞恼不堪,茫然转身回到西厢房,满心的欢喜化为泡影,既然开了脸盘了发髻,院子里众人皆知她被三公子收了房,也都听见了三公子刚刚说的话,原来自己是个讨人嫌的,一时气血上涌,觉得再无脸见人,一根绳子悬到房梁上寻了短见。
林诚气冲冲出了门,珍珠在屋里低头垂泪,几个婆子正要进去解劝,就听见西厢房哐当一声响,一个年纪大些的说声不好,忙过去推开西厢的房门,抬头一看慌得连声大叫,珍珠听见院子里人声嘈杂,出来一看脚下一软,强自镇静大声吩咐:“还不赶快救人?快去请赵郎中来。”
珍珠说话时,燕儿已被从房梁上解下,珍珠手伸到她鼻下,只觉气息微弱,一时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院子里乱成一锅粥,有的跑去找林诚,有的禀告去王太妃和王妃,林诚在林逸屋子里喝得烂醉,两个小厮来喊他他也不理,挥着手说:“去去去,我家夫人又能干又识大体,离了我一切照旧,你们快滚,休要打扰爷的雅兴。”
林逸看来人面色慌张,忙问出了何事,听说出了人命,扯起林诚就往他院子里跑,到了院子里时,院子里灯火通明的,霜华站在那儿面色沉静,珍珠也醒了,正跟她哭诉着什么,一见林诚醉醺醺进来,又晕了过去。
林诚干笑两声说道:“看看,拿我没法子了不是,竟然把嫂子请了过来,你索性让燕儿脱光了......”
霜华来到他跟前,咬牙甩了几个耳光,林诚酒醒了大半,跪下哭着说道:“就是嫂子逼我,我也不要什么姬妾,我只要珍珠一个,就算她心里没我,我也只要她。”
凤林岐怕母亲夜里过来受了寒,先赶去她院子里安顿好,说并没出什么大事,不过是下人们小题大做,他待母亲睡下了才赶过来,进门正好听见林诚带着醉意的话,冲身后吩咐道:“看来打几下他还醒不了酒,去舀冷水过来。”
珍珠醒来听见凤林岐的吩咐,忙过来护住林诚:“都是我惹出的是非,他说得对,我心里的事从来不跟他说,都是自己拿主意,如果要吃官司,我去就是,大哥不要责罚他。他这个人从不多话,有事藏在心里,又碰上我这么个自作主张的,心里已经够苦的了。”
霜华也忙劝道:“珍珠有了身孕,要是浇坏了林诚,她心里难受,看在珍珠和肚子里孩子份上,就算了。”
凤林岐把脸盆放在林诚面前,摁住他头浸在水里,林诚大叫一声,凤林岐抬起他头又摁进去,如是几次看林诚清醒了,冷冷说道:“知错了吗?”
林诚摇摇头倔强说道:“不是我的错,我又没有闹着纳妾。”
霜华指指珍珠的肚子:“珍珠如今有孕在身,再有错处你也要让着。”
林诚低头不说话,霜华冷笑道:“既然你也认定是珍珠的错,皇上正千方百计找我们王府的错处,如今可好,闹出了人命,这个院子里的人都知道燕儿开了脸盘了发,只草菅人命一条,我们就吃罪不起,来人,把珍珠绑了去见官,以免王府灾祸。”
林诚一听出了人命,头上汗都下来了,又听到要绑了珍珠,连忙护在珍珠面前:“要绑就来绑我,谁也不许碰珍珠。”
霜华无奈苦笑:“既然分得清是非,先把自己院子里的事处置妥当了,燕儿就尽快寻合适人家嫁了吧,照理说你们两个成亲前就情投意合,珍珠又有了身孕,该是蜜里调油才是,怎么倒相互误会生了是非,差点闹出人命来,月莲和林昆本来不睦,如今却越来越好,麻烦临头夫妻齐心以对,夫妻相处之道两人好好琢磨去,实在想不清楚就找林昆和月莲问问。”
凤林岐本来气恼林逸留林诚在他屋里喝酒,正想着怎么责罚他,听了霜华一席话,不由看着她笑了,这一笑心头一松回头对林逸说:“滚回去睡觉。”
林逸如蒙大赦,冲霜华一揖说了声多谢嫂子,飞一般溜走了,霜华见珍珠情绪好了,方放下心和凤林岐回屋,路上问道:“刚刚林逸谢我什么?真是奇怪。”
凤林岐笑道:“谢你让他免了一顿打,霜儿明日问他吧。霜儿怎么不让珍珠和林诚问你我,而是问林昆和月莲?”
霜华含嗔笑道:“我没有林岐那么厚脸皮,再说了,我日日琢磨还琢磨不明白呢,哪里好意思教导别人夫妻相处之道。”
凤林岐在她耳边低低说道:“不过三个月后能同房之道,霜儿要告诉月莲和珍珠,林昆和林诚那儿我去说。”
不待霜华说话抱起她往书房方向而去,霜华挣扎说道:“冕儿不知睡了没,我要回屋去。”
凤林岐脚下更快,咬着她耳垂笑道:“都什么时辰了,早就睡了,霜儿这几日心不在焉,在我身下也凝神听着冕儿那边的动静,乳娘都快成摆设了。”
二人在锦榻间缠绵,霜华惦记着儿子,一会儿问冕儿醒来不见我会不会哭,一会儿又说好像听见了冕儿的啼哭声,凤林岐正在兴头上,捂着她嘴说道:“再说东说西,明日就把他送到山上去,要不本王把你的四个丫鬟都收了房。”
霜华打了他两下不说话了,心思却总回到儿子身边去,凤林岐看她心有旁骛,手下用力揉捏,唇舌不停挑逗,霜华身子里慢慢燃起火来,呻吟声溢出唇边,凤林岐偏停下来说:“我也想儿子了,我们回去吧。”
霜华双腿缠在他腰间,轻喘着说:“过会儿再回去。唔......林岐......”
二人这夜宿在了书房,一开头惦记小凤冕,心里空落落的,云雨初歇时又觉轻松畅快,凤林岐趁机说:“儿子生下来后,霜儿就在我们屋里又辟了一间内室,他一哭霜儿就忙起来去看,乳娘又宿在里面,夜里总觉隔墙有耳不能尽兴,霜儿,待儿子大些,能不能让他住自己院子里去。”
霜华摇头:“那么小个人儿,怎么能忍心让他独自住一个院子呢?母亲也不会答应的,林岐若是坚持,只怕母亲得把他抱到自己屋里去,待他两个生日了,让乳娘陪着他住东厢房吧。”
凤林岐老大不乐意掐着手指头说:“还有一年半,就是五百多日,这也太长了吧?要不这样,每隔三日,霜儿就和我来这里住一夜,就我们两个。”
霜华摇摇头:“三日太短了,七日吧。”
凤林岐说四日,霜华说六日,夫妻二人争论来去,都伸出一只手,掌心抵着掌心同时说道:“那就五日。”
相视而笑间又缠绵在一处,蝴蝶恋花,飞花逐月,月沉星暗,不觉间黎明破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