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文轩脸都黑了,以先天境的修为强压心头怒火,生怕忍不住一巴掌拍死莫邪。
这小痞子是来挑事的,我宫家的事何时轮到你来说三道四?若不是老祖一再交代,万万不能打杀你,否则你能活到今天,老夫早就捏死你了。
宫无情垂首而立,望着脚尖,双肩微微颤抖,显然是满心欢喜,想笑又不敢笑。憋屈啊!
莫邪见挑拨成功,继续火上浇油道:“满城皆知,宫无情乃黑泽城最耀眼璀璨的明珠,艳名远播,令无数青年俊杰纷纷折腰。各大世家的公子为其茶饭不思,魂牵梦绕。无论修为与势力,哪一个不比那薛家的阿猫阿狗要强上百倍?”
“好小子,你诚心来找挑事的。”宫文轩面色一寒,冷冷问道:“那你说,何人配得上我家无情?”
莫邪闻言,挺了挺腰,挽起散乱的长发,指着自己的脸,意气风发地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宫文轩眼睛猛地一蹬,那表情甚是古怪。
其余人纷纷捂住嘴巴,有的捂着肚子,不让自己笑出声来。众位长老不禁摇头苦笑,以为他最差也会说几个修炼界的天才少年,亦或是风头正劲的风云人物。哪里想到,他却恬不知耻的推荐自己。
莫邪无耻的程度,在众人心中再一次攀升!
“滚,给老子滚……”宫文轩再也受不了了,指着莫邪怒骂道。
莫邪见他动了真火,赶紧向城门内跑了几步,然后回头喊道:“你家无情八字太硬,那姓薛的小子与无情八字不合,定会克死他乡。也只有我这么命硬的人才不怕你家无情,考虑一下我的话,您老若是改变主意了,记得派人通知我一声。”
话音落下,已不见莫邪的人影。
宫文轩听了这番话,反而冷静了下来。扭头望向垂首不语的女儿,只见她那副羞涩的模样,便知女儿对莫邪动了真情。
他无奈一叹,苦涩难言,心道:“想娶我女儿,哪有这么容易。也罢,你莫邪愿意出手,老夫也乐得清闲。只要那姓薛的把东西留下,老夫才不管他死活呢。”
莫邪并不知道宫文轩的想法,他之所以当着众人的面恶心宫文轩,便是为了挑拨宫家族人忌恨薛家三公子。如此一来,阻力小了,事情就好办了。
莫邪哼着乡野小调走进一家红楼,迈步踏进大门,便扬手一抛,一把银币如雨滴一般散落满地,引无数窑姐儿哄抢。一时间,答谢赞美之言不绝于耳。
他高调的做派是跟师傅学的,来此寻花问柳之处,男人就该如此。
来到后院,绕过假山花石,走过石拱小桥,来到一处阁楼前。
莫邪推开门,站着,望着。
屋里一共有六个人,五女一男,一丝不挂。有的沉醉,有的拥睡,有的却只是在怔怔地凝视着手里的酒壶。
她们不在意进来的人是谁,也不在意接下来发生什么事。就像一具失去了灵魂的躯壳,夜夜买醉,无酒不欢,尽情放纵,挥霍青春。随便施舍几枚金币,她们甘愿做一切客人想要做的事情。
莫邪目光扫过,见这些女人相貌娇美,年龄不过二十。不禁有些羡慕躺在女人堆里的年轻人。曾几何时,他也想过醉卧美人膝,每日醉生梦死了此残生。当他在师傅的强迫下,一夜风流后,他发现自己的追求并不在此。
“自古英雄多好色,人不风流枉少年……”躺在女人堆里的年轻人醒了,摇头晃脑的吟唱道。
他穿上宽大的白色锦袍,披头散发的走到莫邪面前,仔细打量一番后,说道:“听说你死了?”
“是的。”
“我看也是,杀人不眨眼的莫老板岂会为了一碗驴肉屠尽满山土匪?你知道我当时听说这个消息后,是怎样的惊悚?我喝了足足三坛酒才让自己忘记你。”
“不要说得这么肉麻,我不喜欢弯腰捡东西。”莫邪面无表情地说道。
“哈哈哈。不错,看来我们之间有很多共同点,以后多多交流。我最近手头有点紧,有什么好生意关照我没?”他说着,捡起地上的酒壶喝了起来。
“有。”莫邪撂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风流不羁的年轻人名叫朱七,一年前来到黑泽城,与莫邪相识。而后留了下来,住在这家红楼里。
因脾气秉性臭味相投,他们二人关系不错。虽然谈不上深交,但勉强称得上朋友。
莫邪知道,这个人并不像表面那般放浪形骸,也知道以他先天境修为,根本不必做杀手。一年来,通过莫邪发布的任务,他一共斩杀了四名先天武修。
“他说过,他来自大海。我不知道大海有什么。但是我想去,因为哪里有很多强者,年仅二十岁的先天武者在哪里很常见。以他话里的意思,他在家乡并不算天才,实力也只是中等而已。”
“我不知道他的实力究竟有多强,只知道这人要杀我,我很难躲过一死。”离开红楼,莫邪喃喃自语,一边猜测朱七的修为,一边谋划接下来的刺杀计划。
一辆马车缓缓驶进黑泽城,宫家族人跟在后面,一个个面色发青,难看之极。
薛家三公子极其傲慢,与宫家家主宫文轩说话都未下车,一点面子都不给宫家,蔑视之意何其明显。
然而,宫文轩毫不在意,面色如常,没有表露出丝毫不满之意。
“什么东西,如此羞辱我宫家。真搞不懂老祖为何要如此……”宫家大长老宫文海怒火中烧,忿忿不平道。
“大长老,少说几句吧。老祖之用意,岂是我等能揣摩的?万一惹得他老人家不高兴,受了责罚,那就不值当了。”三长老宫文山性格温和,好言劝说道。
“唉,也罢。老夫回去闭关不出,眼不见心不烦。”大长老宫文海说完,拂袖而去。
薛家的做派极度伤害了宫家人的自尊,与大长老想法一致的人不在少数。与其留下来受气,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三长老见他愤然离去,无奈的摇了摇头,深知他性如烈火的秉性,也没有多说什么。目光转向身后的小辈人群中,只见宫无情没心没肺的与人说说笑笑。不禁眉头一皱,嘴唇动了动,小声嘀咕了一句话。而后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家主宫文轩。
一行人回到家中,宫文轩对管家交代了几句话,热情的将薛家之人迎进客厅。嘘寒问暖寒暄起来。
薛家三公子相貌英俊,谈吐文雅,与先前盛世凌人的傲慢,判若两人。一前一后反差巨大。这种人最是难对付,若不是温文儒雅的翩翩君子,便是表里如一的奸猾虚伪小人。
“青山,这位就是老夫的小女,名为无情,却是个痴情人儿。”宫文轩拉着身边的女儿,笑呵呵对薛青山介绍道。
薛青山见状,含笑施礼道:“青山见过宫小姐。”说话间,一双眼睛在宫无情身上来回扫视。然后伸手向虚空一抓,一个绿色木盒出现在了手中,他低头看了看,似有些不舍,稍作沉吟道:“这是一件储存阵器,是我送给宫小姐的见面礼……”
哼!刚才给我宫家下马威,现在装好人,臭不要脸。最讨厌你这种伪君子。宫无情心生不满,厌恶的撇了他一眼,说道:“爹,没什么事儿我回房休息了。”
宫无情说完,不等父亲反对,就快步离开了客厅。
城门外,薛青山给宫文轩脸色看,现在宫无情为父出头,直接无视薛青山的示好。
宫文轩脸色有些尴尬,心里却十分舒爽。
“小女平时娇惯坏了,老夫在此向你赔罪。”宫文轩把姿态放得很低。这一举动引得家族长老强烈不满,心中如烈火焚烧。
客厅内,甚至可以听见咬牙和摩拳擦掌的声音。
我堂堂宫家,千余年来,从未对人如此卑躬屈膝。宫文轩,你丢了我宫家的脸面,家主的位置你不配在座。
家族长老团有权利罢免家主,然而此时,所有家族长老都动了这个心思。一向狂傲的宫家,何时受过这种窝囊气。
薛青山何尝不是,眸中厉芒一闪,捏了捏拳头。暗骂道:“贱货,给脸不要脸,等你嫁到薛家,看我怎么收拾你。”
“宫伯父见外了,可能是我的礼物太轻,宫小姐看不上眼也情有可原。等事后我在向宫小姐赔罪。”薛青山莞尔一笑道。
“不用不用,是小女不懂事,还望薛公子见谅一二。”宫文轩说话间,看见管家走了进来,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对薛青山说道:“薛公子一路车马劳顿,先用些酒饭,至于你与小女的婚事,稍后再谈。”
“多谢,小侄就却之不恭了。”
两人说着话,朝着门外走去。
宫文轩看都不看那些怨气滔天的家族长老,与薛青山谈笑风生,好不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