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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犽兽

一夜无事。

白莫却没有入眠,而是打起精神等着暴雨过去,瞧见天色濛濛,还没有亮出晨曦,他想要远离这片林地,白昼一到,灯笼树林也只是普通的林群,便不再安全起来。

又忍着呕吐,将几株伞菇的菌盖吃到腹中,白莫走出了灯笼树林,心中凄然。

他不知道自己将往何处去,这里危机重重,每天都在上演着死生交替,一月的异地久留也没有让他麻木起来,反倒令他的求生欲望激发而出。

雨后的天气,又是初早,天还没有放晴,阴云也没有悉数散去,白莫呼出一口浊气,踏步而行。

保持着不急不缓的速度行着,他蓦地一滞,蹄下似乎被什么东西触碰到了。貘类的鼻子一向灵敏,他嗅出这下面的东西是活物,并且还是自己很熟识的那种。

他蹄子顿了顿,接着四趾齐动,将那活物一头抛了出来,赫然是条巨大的蚯蚓,白莫也没有挑剔,咬住蚯蚓,就想把那条蚯蚓扯出来。

也许是蚯蚓察觉到了危机,扭动着的身躯很快在白莫的咬制下割断开来,很快便消失在视野中。

“不知道这只蚯蚓到底有多长?”白莫暗想。

行进了一会儿,这处均是地势平坦,没有什么山体起伏,白莫在草地上休息了稍许,听到身后的灯笼树林传出“沙沙沙”的响声,担心再有强大的凶兽出现,又催促着自己准备向着远处淡成粗浅不一的线条山脉行进。

临近中午的时候,都没有碰到什么危险。白莫来到一座低矮的山峰前面,峰体死灰颜色,像是某种巨大生物的遗留骸骨一般挺立而起。在山峰之前,有个明净的湖泊,有不少水鸟在附近的水域中掠食,湖水如明镜一般,倒映着天穹之上的云朵。

湖边生长着一片片水芹,翠绿至极,散逸着阵阵清香。

白莫小心地来到湖边饮了水,看着倒映在湖水之中自己的面孔,陌生和熟悉两种复杂又矛盾的感触同时涌上心头,湖水清冽,白莫整个疲乏的精神得以一振。

又吃了些微甜的水芹,白莫的一双短耳猛然树立起来,他小心翼翼地躲在湖岸边的一块岩石后面,瞧见了竟然是两道人影正在向这边赶来。

这处天地不过是落日山脉的外围,偏向靠近中部,偶尔可以见到这些人来这里肆意捕杀妖兽,亦或寻觅某种灵材。

虽然白莫身为一只不入流的低阶妖兽,充其量土貘这类妖兽的皮毛可供制作衣料,其他的地方根本没有可取之处,而且身体之内也不会结有内丹,算是妖兽类别之中绝对的弱势群体,但是他不敢大意,平抚自己的呼吸,盯着来人。

“肥姑婆,你说这处还有一只人阶三品的犽兽,刚刚我们也找到似乎关于这只犽兽的踪迹,你说这犽兽到底躲到哪里去了呢?”一个面容粗狂,脸部从右眼横贯至下巴的一道伤痕像是一条巨大的蜈蚣盘附着,说起话来,伤疤像是活过来的蜈蚣。

一旁的那个壮硕肥胖的妇人,大概就是大汉口中所言的肥姑婆,此时也是眉头紧皱,衣衫上的血迹还很新鲜,人类的嗅觉怎么能跟妖兽相比,白莫很快就意识到那两人身上的鲜血并不是二人自己的鲜血,而是那种名为犽兽的血液。

自己刚刚到此没过多长时间,这处山地之内,可能已经藏匿着一头受伤逃跑的妖兽,想到这,他心惊不已,更加不敢妄动,继续听那肥姑婆道:“这畜生受了重伤,怕是再强硬的体魄也不足以支撑它跑远,一定就在这处山峰的后面山林中!”

这时,白莫的鼻翼微动,之前虽然加倍小心,却忽略了一个潜在的危险,白莫察觉到不出一千米之外的地方某个生命正在凋零。

犽兽是一种类似于獾的生物,尾和头均比较短小,体型健硕,四肢有力,比獾大三倍有余,是一种极度凶猛的食肉妖兽。

犽兽的血液是它最为可取的材料,可做药用炼制丹药,亦可直接吞服,是洗经伐髓的良材,比百年血参的功效强出十倍。

这二人便是这落日山脉之外的武者,准备猎取这头犽兽,来改善体质,从而向更高的武道境界迈进。

落日山脉位于天枢大陆东南之隅,内中地势地形复杂,瘴气又多,妖兽横行,在这片大陆,武道为尊,服气为始。这二人便是服气境七重与八重之分,肥姑婆的修为要胜之大汉,领先后者一重修为。

虽然在这无垠辽阔的大陆之上,这样的修为有如恒河之沙、不值一提,但是此时,这二人身上的危险气息绝对超过了千米之外那头苟延残喘的犽兽,看到二人快速地掠走,白莫身子便瘫软下来,浑身已是冷汗肆意。

不过他还是要等那二人彻底离去之后才敢稍作活动,靠着敏锐的嗅觉能力,他知道那二人离那个重伤不起的犽兽越来越近了。

又是一股血腥之气由远及近。

想必那头犽兽已经活不成了。

虽然白莫很好奇武者与妖兽的对抗,但是本能告诉自己,这样做乃是以命豪赌。察觉到那二人的气息渐渐淡去,顺着刚刚二人的路线,白莫来到那头犽兽身前,巨大的犽兽头颅短在一边,血液已被取尽,白莫伸出蹄子将兽首翻了过来,终于见到那二人口中所述的犽兽凶相。

犽兽死不瞑目,怒目圆睁,白莫心虚地不敢再看,又将那兽首翻了过去,这一翻动,一个圆滚滚有如卵石的珠子掉落下来,引起了他的注意。

“莫非这是犽兽的内丹?”

白莫拾起内丹,露出人性化的思索表情。

“看来这犽兽的内丹品质并不怎么好,否则那二人怎么会不取走而便宜了我?”心中略一权衡,白莫将犽兽的内丹含在舌头下面,准备找个较为安全的地方吞服下去。

入口便有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令他险些吐出来,在山峰不远的地方找到个接地树洞,里面除了一些破败的枯黄叶子之外,白莫还辨识出一股淡淡的味道,这应该某种生物废弃很久的穴地,他钻了进去,用一些枯枝、碎叶和黏土堵住洞口。

准备工作做好以后,白莫舌头一卷,那颗血腥的犽兽内丹就被他吞服而下,入腹,有如火烧,白莫感到自己的身躯也要燃烧起来,焚化至虚无之物。

在对抗这股滔天的热浪几个呼吸间,他就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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