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冥逸将银梭捏在手里,用眼角余光扫了侍卫一眼。想问他还看到了什么,比如蓝王妃的情形如何。但这一问,他的面子岂不要丢光?
算了,他干嘛要问,干嘛要关心一只比较重要的棋子……等等,既然是比较重要的棋子。如果她出了什么事,自己损失岂不是很大?早知道出手就不要那么重,都怪那个该死的女人,总是让人情绪失控。
“蓝王妃醒了吗?”殇冥逸眼神飘乎不定,很不自在地捌过头,不让侍卫看到自己的脸。
“回王爷,属下不知,属下不能善入王妃的寝房,是王妃的婢女春红,将银梭拿出来给属下的。”
你白痴啊!不是叫你进房去拿吗!猪一头!
殇冥逸结了一脸霜,十分不悦地挥挥手:“退下!”
一颗心七上八下的,那该死的女人她到是醒了没醒?走的时候没把她塞回被子里,如果春红发现得晚,着了凉怎么办?伤上加病,就她那副娇弱的身子骨,还不得立刻去见阎王?
“不行,还是得去看看,本王可不做亏本的买卖。”
将银梭往袖子里一收,“逃”出来的殇冥逸,又很天才地替自己找了个借口,假装不紧不慢地踱回了泌香院。
玉如意一直尾随殇冥逸到泌香院门口,见他竟又要进去,急得举手想要叫住他。
匆匆忙忙赶来的素菊赶紧抱住她,伸手捂了她的嘴,直到殇冥逸进了泌香院,她才放手。
“大胆奴才,竟敢以下犯上,你想死了!”玉如意“叭、叭”就给了素菊两个耳刮子:“让你跟个人,你死到哪里去了,现在才回来?”
“王妃息怒,奴婢见那侍卫大哥出来,什么事也没发生,就去了趟茅厕。奴婢动手冒犯王妃,都是为了王妃您啊。如果王爷知道王妃您跟踪他,王爷会责罚您的。”
“没用的东西,都是你啦!”玉如意泄愤地对跪倒在地的素菊踢了两脚:“如果你早点回来,我就可以截住王爷。如果今晚王爷不去攒雪院,你就自己去领二十板子!哼!”
“是,王妃,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下次不敢了……”
素菊不停地捣磕着头,眼神中闪过一抹愤恨之色。
玉如意飞扬跋扈地走了几步,见素菊没跟上,叫骂道:“还不给我滚回去,忤在这里给那贱人当门神吗!”
殇冥逸站在泌香院的外院,将那两个女人的对话听在耳内。收起眼内冰冷的杀气和厌恶,举步走进内院。
春红见殇冥逸气冲冲地走掉,这会儿又独自走了回来,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
王妃今儿是犯了什么事,冲撞了王爷!别是王爷将王妃打晕了还不解恨,回来再补上一掌,直接送王妃归西吧?
“奴婢叩见王爷。”
殇冥逸径直走过了春红,站在房门口又回过身来问:“多久给王妃盖的被子?”
“哎?”王爷他,怎么会问这个,难道连跟着王妃的人,也一并要处死吗:“王爷饶命,奴婢对王妃的事一无所知。但是,奴婢知道,以王妃的性子,她绝不是有意要冲撞王爷您的。”
他有说要谁死吗?平白无故的竟然喊饶命,这班奴才,今天这一个个的,脑子都被驴踢了?
耐着性子,殇冥逸又问了一句:“请了大夫过来没有?”
“王、王爷?”是奴婢产生幻听了吗?春红都忘了了礼数,一脸白痴地盯着殇冥逸。
“没请就赶紧去请!半盏茶内本王要见到人来!”
真是火大,要不是她的奴婢,这么蠢的奴才,真想砍了!那个……为什么是她的奴婢就不砍了?
殇冥逸懊恼地顿下脚步,想回头拿人治罪,一转身,才发现春红早跑远了。
“这次算你跑得快,能赶在本王改变主意之前跑掉”殇冥逸又找了个借口,安慰自己。然后摆了那张自以为很严肃的脸,走进蓝幼兰的寝房。
床塌上,深埋在大红锦被中的她那么安静,脸色苍白得,就好像那天刚从城墙上放下来一样。只是,现在的她,虽然是昏睡,嘴角仍然多了一份坚毅。
一个甘愿成为礼物的女子,敢不知天高地厚的,和自己的主人谈条件顶嘴?她就不怕她的大胆所为,会替蓝家招来灭顶之灾?
“看来,本王得好好查查你的底细,本王可不打没有把握的仗。”
“妈……妈妈……好痛……”
殇冥逸回神看她,只见她嘴角又渗出了血丝,秀气的眉拧得紧紧的,小脸上写满了痛楚。
“该死的大夫,怎么还没来!”心里微微一抽,殇冥逸踢了一张凳子到床边,粗鲁地坐下,“腾”地伸手,却很轻地拉出她的手腕。
脉像燥乱,应该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所至。再输了些内力给她,替她稳住上冲的血气。掏出白色锦帕,刚想替她拭去嘴角的血丝,春红却带着大夫进来了。
殇冥逸赶紧将锦帕塞进她颈下的被子里,假装探了探她颈上的脉动,冷酷地说:“应该死不了,你随便给她看看,开几副药吃吃。”
人是让开了,眼睛却锁着大夫的一举一动。暗自担心,他会不会把自己的话当真,真的只替她随便看看?这个该死的女人,还真是让人磨心!
所幸这个大夫还挺有医德,仔仔细细的悬丝号了半天脉像,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奇怪啊,王妃的脉搏像如此诡僻,凝涩之状,应是固疾。更兼新旧伤势并发,理应再难苏醒才对。”
“如何?”你敢说她醒不来,你就死了!
殇冥逸紧抿了唇,虎视眈眈地威视着还在号脉的大夫。
“但王妃的脉像中,又伴有强劲的博动,此乃生迹旺盛之兆。且此脉眼下仍占上锋,故,王妃应无大碍,随时都有可能苏醒。”
算你会说话!殇冥逸收了杀人的眼神,双手背在身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可是,人家大夫都看完了病,开完了药,告退走人了。他还一脸淡漠,冷傲地忤在窗前,没有半点想走的意思。
王爷这是在干嘛呢?以前,一听到“大夫”和“药”这两个词,他便掉头就走,今儿这是……
春红不敢多言半字,提心吊胆的退了出去,去替蓝幼兰抓药、煎药。
人刚退净,殇冥逸便又坐回床前,从被子里抽回自己的锦帕。帕子带着她的体温,凑在鼻子底下嗅一嗅,还有一股属于她的清香。体内的那头小兽,顿时又乱窜了起来。
殇冥逸正望着她有点苍白,却水润嘟嘟的小嘴心猿意马。突然那小巧的唇微微地翕动着,一丝弱弱的呼唤,幽幽地飘进殇冥逸的耳朵:“程哥,不要走……程哥,不要丢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