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该是一场噩梦般的存在。
夜色渐浓,云雨方收,说是彼此情意绵绵,相互交合未免太过于可笑,那边是男人的单方面的暴行。
李德全卡着早朝的点掀开帘子,扑面而来的腥味浓烈而放肆,下意识的抽动鼻子,随即愣住。
近乎惨烈的场景。。
少女安静的躺在地上,雪白的肌肤布满青紫斑驳的痕迹,被大力拉扯和粗暴对待,甚至有的地方渗出丝丝血迹。
黑色的长发如海藻般披散,昏暗的月光笼罩在她的脸上,李德全下意识屏住呼吸,他的眼里倒影出男人专注而冷酷的神色。
“万岁爷,该回宫了。”
对方没有回应,李德全又催促了几声,男人抬起头,皱着眉,看了他一眼:“你去叫老四媳妇,叫她好生照顾。”
皇帝没有把人带回皇宫,处理完政务之后,他在尚书房召见了吏部侍郎甄似道。
“朕有件事想交托于爱卿。”
甄似道的先祖追随太祖皇帝南下入关,虽是开国之臣,却不像索额图那样得到重任,后来当今主政满汉大统,甄似道的父亲又屁颠颠的响应,把自己家的姓氏给改了,也没得到重用,这倒是令人发笑了。
尚书房出来,甄似道眉宇间掩盖不住兴奋,激动的搓手。
这可是天降美差啊。
“朕听说爱卿有三位姑娘,知书达礼善良贤惠。”还没等甄似道心里的念头起来,头顶响起皇帝的声音,威严,却隐约带着一丝柔和:“令夫人教导有方,育女有德,朕想她不介意再多一位女儿吧?”
甄似道一下子明白皇帝的意思了,作揖道:“臣与夫人十分喜爱女儿,能再多一位女儿,高兴还来不及呢。”
全然忘了,为了生个儿子,甄似道府里纳的那几房小妾和家里被宠的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
皇帝点点头。
他的内心极为罕见的充斥着名为柔情的东西,这就像一块极其坚硬的石头被凿开一条裂缝,将蜂蜜从裂缝里倒灌,连带着石头边的杂草都是香甜的。
只要一想到少女的脸庞,他的心就开始躁动。
她是不情愿的。
这有什么关系呢?
全天下都是朕的,全天下的子民也是朕的,更何况出身皇宫的宫女更是理所当然的属于他这个皇帝。
玉玺烙印。
皇帝提笔,朱砂添下“雍”字,饱腹的野兽指爪泄露肉沫,贪婪的秃鹫闻风而动。
第二日,素素开始发烧,她躺在屋子里,阳光温暖极了,窗台那里麻雀叽叽喳喳的叫着。
“您身子不适,太医说了,不能见风。”
消息传入皇宫,太医院的原判不等四福晋拿帖子便主动带着药童上门。
“是汗阿玛的命令?”四福晋给自己的茶杯里续了热水,又说道:“既然如此,便细心照顾吧。”
话音未落,四阿哥从外头进来,夹裹着炎炎热气,夏末秋初的天气热的不得了,连空气都变得扭曲起来,他喝了一碗茶,烫的眉头一皱,嗡声翁气问四福晋:“你请的太医?”
“哪儿能呢。”四福晋亲自提起茶壶,为他续上,雪白的指尖衬得天青色的壶身好看的紧:“我这帖子还没送出去,宫里的人得了消息,便让太医过来了。”红唇微微轻勾,将丈夫的忍耐之色敛入眼底,语言间带了一丝冷漠:“您心急了?着急了?心痛了?您这是为什么啊?”
一连三问,轻描淡写,直接点燃胤禛的火气,他猛地站起,目光如寒冰,而福晋怡然不惧。
“您理当高兴啊。”
“高兴?”没有一丝高兴的表情,胤禛怒极反笑:“爷为何要高兴?”他心里头不痛快,嫉妒和愤怒疯狂的撕咬着心头最软的那块尖尖头,素素的哀嚎哭泣和无助就像一根钉子狠狠地扎在他的心里。
高高在上的皇子在那一刻感受到难以言语的愤怒和屈辱,来自于更高一层的皇帝。
名为权利的大山。
想要。
内心深处滋生出名为夺取的野心,那一瞬间的野望甚至弥漫过愤怒和屈辱的存在,成功淹没了他的内心。
四福晋低低自语:“您为何不高兴?众多皇子阿哥里您是第一个有封号的,雍,雍容华贵,多么美好的字眼啊,这样还不值得您高兴吗?”凤眸直勾勾的凝视丈夫,近乎实质的情绪迫使胤禛艰难的避开:“素素姑娘一步登天,多好呀,日后荣华富贵享受不尽的恩宠。还是说……您是在无法取悦自己父亲的女人而难过过?您难道还对自己父亲的女人抱有非分的想法吗?”
荒缪!何其荒缪!
遮羞布被毫不留情的扯去,胤禛终于忍不住了,他狠狠握住福晋的手腕,指节掐出浅紫色,从牙缝里挤出夹裹着寒冰般冷冽深渊般残忍的话语:“毒妇!野心勃勃妄为人妇!该废!”
“您要废了我?”
“我是弘辉的生母,您的嫡子的额娘,是您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迎娶进门的福晋,是太庙里玉碟上刻着的皇家儿媳。”她反问丈夫:“您凭什么废了我?就因为我让宫女爬了汗阿玛的床?”
她好像疯了。
又好像没疯。
胤禛却有遍体生寒的错觉,那张清秀端丽尚有几分稚气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近乎狠毒:“您的皇额娘……也是这样做的啊……”
“啪!”
清脆的声音伴随着麻木的痛,唤醒了四福晋的神智,头顶响起丈夫的话:“你疯了。”
她自嘲的笑笑:“是啊。”
胤禛又说:“好生养着,后院的事情交给李格格吧。”
凭什么呢?
四福晋想。
我是你的福晋,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她眯起眼睛,窗外的阳光灿烂而耀眼,对方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身姿挺拔而修长,背着身后的掌心轻轻颤抖,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很烫,应该是痛的,却感受不到一丝疼痛。
“您夺了我的权利。”
“你野心太大。”
“您觉得我野心大吗?”
胤禛哑然。
四福晋接着问:“还是您在害怕呢?”
胤禛没有回答。
从他沉默的神请里,女人读懂了一些东西,她垂眉敛目,双手交叉而握,恭恭敬敬的行大礼:“请您保重。”
“啊。”
胤禛转身离开。他并没有回头看着他的妻子,但是他的手掌却在颤抖着,刚刚那一巴掌不仅是打在妻子的脸上,更是打在自己的脸上。
野心勃勃。
说的正是他自己。
“我为您,有什么错?”
夫妻同心一体,丈夫的野心欲望却由妻子来推波助澜。
胤禛明白。
福晋是对的。
“我是乌拉那拉的女儿。”她坐在桌边,给自己添茶,茶水已凉:“我是为丈夫而存在,您的所思所想,您的欲望野心,便是我所拼尽全力也要做到的啊。”饮尽杯中茶水,凉到心里。
明明做的都是对的……
脑海里却闪过进宫前,磅礴大雨里,一袭月白宫装姿容绝色的少女,抬头时冲她露出的笑容。
干净的像天上的星星。
“我是对的。”喃喃着,牙关颤抖:“我是对的,没有我你也逃不出汗阿玛的手掌心,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