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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仓秀才的悲惨人生

中原九州之地,人杰地灵,无数种族繁衍生息,其中以人族最为势大,占据大好河山,自谓万物灵长,又有那山精水怪飞禽走兽,居于深山巨谷间;幽冥异类,不容于世,潜于人迹罕至之所,更有那洪荒遗种,或居于大洋之下,或居于深渊之中,或翱于九天之上,往往也只存于世人传说之中。

当今天下,修行之风大盛,那些驾驭风雷,降妖除魔的修真之士为众人所仰慕,尤其是当年东海水怪为祸,祸及沿海数十万民众,当今朝廷束手无策,最后闻讯赶来的数十位修真高手,斩杀水怪,赐下丹药,救治灾民,自此之后,那些御剑而行,来去无形的修真者就成了民众眼中活生生的神仙。

然而自古有光必有暗,有正必有邪,又有心术不正之人,或者非人异类,妄求长生,修行诡异凶残法门,或是行事嚣张乖戾,不同常理,为世人所不齿,这些修真异类,自成一派,分位邪、妖、魔、鬼四宗,占据山门,为祸一方。

骸山,鬼宗修罗门所在,山上怪石林立,寸草不生,远远望去,山体仿佛一个巨大的骷髅头骨,满目皆是色如枯骨,形似骷髅的诡异石块,其间夹杂着一些真的****骸骨,无不死状奇惨。方圆百里之内渺无人烟,就连飞鸟也会避开这里的天空。

传闻,上古之时,有域外天魔陨落于此,身躯化为骸山,怨气不能发散,凝聚于此,日久天长,吸引了无数孤魂野鬼,就连炎炎夏日,骸山附近也是阴风阵阵,阴寒无比。

这是一处就连妖怪们都不愿意踏足的死域,却成了鬼魂们最佳的修炼地点,修罗门自从当年开派祖师将山门立于此处以来,一直领导鬼宗群修,被正道视为心腹大患,当代门主罗刹鬼巫更是以其修为高深,心狠手辣而令正邪两道闻之色变。

骸山南部,群山环绕间,是一片异常平整的巨大盆地,四周的群山仿佛如守卫一般,将盆地紧紧包裹,更为怪异的是,四周群山古木参天,盆地却寸草不生,尽是赤红如血的土地,仿佛被天神用巨锤狠狠敲打过无数遍一般,不仅地面无一丝起伏,甚至连一块凸起的土石也难以找到,而每到月圆之夜,月上中天之时,据说谷内杀声震天,似无数金戈铁马来往厮杀,而此时天上的月光泻下,反射的月光将天空映的一片血红,空中流云幻化成无数怪异图形,亭台楼阁,人马车船,飞禽走兽无一不具。有那人间的文人骚客,将之称为“血月赤霄”,并将其列为中原八景之一,尤其是传闻十年前,有仙人在此渡劫飞升,与两只凤凰大战一场之后,人间百姓也多有不远千里而来一睹奇景,然而不少人却误入骸山,做了糊涂鬼。

而那晚的真相,似乎除了一直躲在暗中目睹了经过的黑衣人之外,世上再也无人知晓,而由于异象发生之地离骸山太近,其他门派想要打探也不敢太过嚣张。修罗门更是对此讳莫如深,不愿过多透露。

而与之对应的,原本被正道压制多年的邪魔外道一下子活跃了起来,今天这村闹僵尸,明天那山冒出一个魔头,过几天哪个大家族被人彻底夷平,而正道诸门派自然要挺身而出,于是一时间,乒乒乓乓打的好不热闹。

骸山南边数千里外,有个叫碧溪村的小村庄,因村外有一条小溪,每年七八月份,溪水都会变得碧绿而得名,碧溪村产茶叶与生丝,又远离战火纷飞的南疆北境,故此村民生活也算富足。

这碧溪村,最大的一户人家姓仓,要说这仓家,却是个外来户,祖上世代为官,至今祠堂内还供奉着当年皇帝赐下的御笔一幅。而大概在百年前,当时的仓家太爷卷入了朝廷党争,失利后被发配到此,没过多久便郁郁而终,而自此之后,仓家似乎就绝了官缘,几代人科举再无一人中举,而传到这一代,仓家已是人丁凋零,只剩下一支独苗,而也在考到个秀才后再无长进。

这仓秀才也是个机灵人,当机立断不再应考,而是依靠祖上留下的家财,做起了生意,虽说士农工商,生意人地位万万比不上读书人,但真是树挪死人挪活,考试不行的仓秀才做起生意来却是如鱼得水,短短几年间就成了远近闻名的茶商,挣下了偌大家业。

仓秀才十八岁娶妻,夫妻恩爱,但之后十年妻子肚子都无动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想到碧溪仓氏只剩下自己一人,而眼见要在自己手里断了香火,就整天唉声叹气,于是又纳了一房小妾,那小妾倒也争气,过门没多久便怀上了骨肉,仓秀才高兴的连忙跑到祠堂烧高香,然而十个月后,一个女婴呱呱坠地,让仓秀才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

打击接踵而至,小妾月子里染上风寒,病势沉重,药石罔效,没多久便撒手人寰。

于此同时村中开始流传说,仓秀才做生意的时候赚多了黑心钱,老天要让他绝后,更有甚者,说是仓家祖上当官缺德,所以报应在这一代。

各种流言蜚语,压得仓秀才三十多岁的人,两鬓斑白。

终于,三年后,在仓秀才已经几乎要绝望的时候,妻子的肚子却大了起来。

抓住一线希望的仓秀才高兴的像是变了一个人,以前从不信鬼神的他,如今百里之内的大小寺庙功德榜第一名通通被他霸占,修桥铺路,发粥散粮,样样都冲在第一个。

仓秀才成了百里闻名的仓善人,然而上天似乎有意要与他开个玩笑,或是他这一生注定坎坷,十个月后,满怀希望的仓秀才焦急的在产房外等待着结果。

就在此时,天空一道雷霆劈下,紧接着狂风大作,仓秀才被掀飞出去之前,恍惚间看见一道流光落入产房,天空传来几声凤凰哀鸣,炫目的亮光笼罩了整个仓府,碧溪村的村民纷纷从睡梦中被惊醒,急急忙忙的朝着仓府聚集过来。

摔的七荤八素头破血流的仓秀才被人从瓦砾中扶起来时,也顾不得脸上哗哗的挂着血,连忙向产房跑去,而眼前的景象让他两眼一翻,几乎背过气去。

只见大半个仓府都已经变成废墟,而产房似乎是雷霆的落点,此刻已经被夷为平地,地面呲呲的冒着烟,产房内所有人包括接生婆丫鬟通通被劈的连灰都不剩。

就在仓秀才浑身瘫软,快要倒下之时,所有人仿佛听见一声声若有若无的婴儿啼哭之声,那哭声清亮,比之一般婴儿略有不同。

众人连忙扶着仓秀才循声找去,却发现在原本应该是放产床的方位,地上躺着一个男婴,而那男婴稚嫩的双臂抱着一块晶莹剔透,色如鸽血的玉佩。

众人见此异象,顿时惊呆在地,只有仓秀才连滚带爬的过去抱起男婴,失声痛哭。

对于男婴的来历。村民们虽然没读过书不识字,但是凭借多年听戏听说书的经验,纷纷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有人说是仙童下凡历劫,出生丧母就是第一劫,也有人说是妖孽转世,天雷诛妖让他逃过一劫。

而读过书见多识广的仓秀才却有自己的见地,世上大凡帝王将相诞生,乃是星宿下凡,必有异象,而星宿下凡,必然命格奇硬,如今自己的儿子刚出生,就克死了一产房好几条人命,日后恐怕自己也是不保,而这也说明这孩子日后前途不可限量,位极人臣也不是不可能,说不定……

仓秀才不敢再想下去,连忙将刚才脑中大逆不道的想法忘掉,但又莫名的悸动起来,仓家家道中落,当初世代为官,如今却落得与商贾为伍,自己死后怕也是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了,若是这孩子日后真能光宗耀祖,自己这条命又算得了什么。

因为这孩子出生怀中抱着玉佩,仓秀才给他取名为瑜,那块玉佩,仓秀才拿去给城里对玉石最有造诣的当铺大掌柜也看不出所以然来,而那玉佩上雕刻的花纹,更是玄妙无比,无人能认识。

日子似乎平静了下来,仓秀才重修了仓府,遣散了大部分家丁,也再未续弦,一个人带着一双儿女,小仓瑜刚会说话,便开始教他读书,而小仓瑜也确实不负仓秀才的期望,在读书方面似乎表现出了仓家人久违的天赋。

终于,在小仓瑜七岁那年,一切离仓秀才当初的期望又进了一步——仓秀才被克死了,当时仓秀才带着一批茶叶去北方贩卖,山里遇到大雨,被滑坡埋的严严实实,想必最后时刻他也是笑着上路的吧。

仓秀才这一死,却只留下一双孤儿寡女,先前小妾留下的女儿,大仓瑜三岁,小名钰儿,先前因为仓瑜的出生而被仓秀才冷落,才十岁的她此刻却成了家里最大的主事人,从小的经历过早的磨练了她,此刻她挑起了重担,靠着几个几个忠心耿耿的老家丁,也将这个家打理的井井有条。一边照顾着小仓瑜,一边维持着仓府的运转。

而七岁的小仓瑜也没有像其他小孩那样大哭大闹,他谨记着仓秀才与钰姐姐的嘱咐,要好好读书,日后金榜题名,光宗耀祖,愈发用功的苦读了。

碧溪村的生活又一次平静了下来,除了仓秀才死了之后,仓家再一次成为了村民们茶余饭后乐于谈论的话题之外。

而这种平静,在短短三年之后又一次被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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