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晓晨和苏沐月悠闲地并肩走在僻静的小巷间,他同样注意到了别人的异样眼神,因此改变了自己早已计划好的的路线,选择着无人的小巷和街道。
他此时隐约听见了朗朗的读书声,他感到很新奇,抚摸着刻满了符文的墙壁,顺着声音走了过去。
“……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皇路当清夷,含和吐明庭……”
读书声从一扇掩着的大门内传来,越来越清晰,不是什么启蒙三字经,而是《正气歌》。
迎着夜晓晨好奇的眼神,苏沐月解释道:“他们继承了父母的血统,生而知之,有的人刚生下来就有金丹期甚至是化神期的修为,李师认为他们不需要学习知识,一枚玉简就能学会许多的知识,但是他们需要学习玉简里没有的,需要知道什么是做人,学习明辨是非,明白什么是仁义礼信。他们一年上一次课,平常都是在清修,所以你正好碰上了。”
夜晓晨知道学堂里的学生已经知道自己来了,夜晓晨能感觉到他们的神念早已扫描到了自己,不加掩饰。所以他推开门,近百名种族各异、气质各异的学生背对着他坐在书案后面,聚精会神,无人回头,他们每个人都“看”着他。
夜晓晨看到了自己的师兄,他是李大儒在月澜小镇正式收下的唯一门生,孔书。
两人点头致意,夜晓晨无意中拉到了苏沐月的手,两人一起安静地在后面,夜晓晨和她各挑了张没人的书案坐了下来,他想看看,修真文明的学堂教些什么,和母星的有什么不同。
苏沐月脸上出现了红晕,偷偷地抽出了手,此时全神贯注地听着孔书讲课的夜晓晨并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妥。
夜晓晨不知道,这些年龄段和苏沐月大致相当的学生神念扫到苏沐月后,眼神炙热,对他平添几分敌意,当“看”到夜晓晨敢牵她的手,而她满脸红晕后,很多人的脸都被气得通红,只是碍于孔书在场,不敢发作出来。
随着孔书开始授课,他教的不是知识,也不是星空中各地的风土人情,而是个人的见解,对于星空,对于修真的个人见解,自己修道的经验,外出游历的所作所为,自己加以褒贬,教授的是一切玉简里没有的东西。
孔书的开头就充满了功利和阴暗,让夜晓晨目瞪口呆,好是不适。
他首先接着一年前的课题讲什么是人心叵测,将来外出游历、交友,一定要小心提防每个人,对每个人都要留有戒心,知人知面不知心,所以要留有后手,孔书就举了个例子说自己年轻时因为识人不明而吃过的大亏,因此他才被迫逃入了月澜小镇。
夜晓晨眼中满是惊叹,这就是生而知之?自己在他们这个年龄段,也几岁?字都不认识,更别说学习这种将人心阴暗的东西。
接下来孔书在教这些身上透着稚气的学生什么是斩草除根,除恶务尽。
孔书假设了两种情况,并且随手施展法术将这两种情况在学堂里幻化了出来。
一种是你独自一人碰上了一群正在一颗修真星烧杀抢掠的星盗;第二种情况,是面对一群正在对一颗修真星进行敲诈的星盗,他要求每名学生思考如何稳妥地解决这两种情况,以及解决之后对修真星的居民的安置手段,明年开课将会加以点评。
大概因为苏沐月的缘故,每个人都想表现自己,所有人都高高举起了自己的手或爪子。
孔书随便挑了一只虎妖,那名虎妖兴奋地站起来,很是雀跃,高兴于自己能在苏沐月面前有所表现,他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利爪:“俺会挺身而出!要是打得赢,正面就将那群烧杀抢掠的星盗全部宰了,让他们尝尝俺爪子的锐利。要是打不赢,就找单独的星盗下手,慢慢磨死他们。碰上正在敲诈的星盗,我肯定出手将他们狠狠教训一顿,看他们下次还敢不敢再犯!”
“胡小天,那你对于修真星的那些修真者和凡人怎么安置?”
胡小天用爪子憨憨地挠头,充满了征询:“给灵石?”
孔书面色平淡,示意他坐下,点了一名金发的人族学生:“盖乌斯·尤里乌斯·凯旋·奥古斯都。”
这名亮白甲胄上面画着黑蔷薇,从西方星域的罗马星域被家臣带着逃到了东方星域的金发少年站起来,俊美的脸上满是冷酷,他回答地很是简洁:“全部当场格杀,那些人能帮则帮,散尽家财,尽力即可。”
这是一名浑身散发着魅惑气息的少女,她望着金发少年:“我跟着凯旋,他做什么,我也做什么。”
接下来的孔书点了所有的学生,因为苏沐月在场的缘故,他们大多回答踊跃,但是给出的答案不外乎第一种情况全部杀死,对于第二种情况的处置方法有些许的争议,有的学生认为小惩就够了,有的人认为需要大惩。
随着孔书问完了所有的学生,他望向了一脸恬淡的苏沐月,突然开口:“沐月,能说说你的见解吗?”
苏沐月站起来,轻声道:“第一种情况,我会将他们全部杀死,并且将他们身上的财务全部送出,第二种,我只会小小的惩戒他们,让他们识相退去,承诺以后不会再来。”
接着,夜晓晨最不想的事情发生了,孔书望向了他:“夜晓晨,我的小师弟,我刚看到了你眼中的轻视,显然你对于他们的回答都不满意,那么能说说你的看法吗?”
孔书这是赤·裸裸地在帮夜晓晨招揽其他人的仇恨,随着孔书的话音刚落,那第一个回答问题的年幼虎妖率先站起来,他转身看着夜晓晨,满脸不满:“你才金丹期,你能打得过星盗吗?你有什么资格轻视俺?”
随着这名莽撞的年幼虎妖的带头,早就对这个坐在苏沐月旁边还下意识牵了她一下手的东方人族不满的男学生们纷纷站了起来,学堂里满是对夜晓晨的指责声,还有人偷偷地动用了某种瞳术,并将自己的法力压制在金丹期,想看着夜晓晨丢脸,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的孔书并没有阻止,在孔书心中,这是对夜晓晨的考验。
随着夜晓晨双眸中妖异地转动着银白的光轮,那些人纷纷感到自己用金丹期灵气施展的法术被夜晓晨轻描淡写地破解掉了,他们这才知道这名金丹期的人族少年不好惹。虽然自己虽然没有到过金丹期,但是也知道能随意破除其他同修为的修真者所施展出的法术的修真者,是极其优秀的。
夜晓晨没有回答他们的责问,而是看着孔书:“师兄,你确定他们现在这个年龄段就学这个?我怕他们爸妈知道后打死我。”
孔书点头:“修为不能决定一切,我们要教他们怎么更好地生存下去,他们不可能永远呆在这里,谁知道这里的平静能持续多久。”
“多详细?”
“最详细。”
于是夜晓晨等着这些实际年龄有几十岁、几百岁、甚至近千岁,但是心智和母星一名十几岁的少年差不多的学生安静下来,直到他们都静了下来,夜晓晨才教他们自己的看法,没错,就是教。
教这群温室里的花朵。
夜晓晨注意到了孔书的“我们”这两个字,能取得李大儒认可的夜晓晨自然不是蠢人,反而相当地聪明,他知道孔书的潜意思,希望自己能好好地给骄傲的他们上上一课,也就是打脸。
于是夜晓晨当仁不让地走到了孔书身旁,清了清嗓子,毫不怯场,他示意所有人坐下,这才开始讲自己的处理方法。
“在母星,你们口中的星盗就相当于我们那里的土匪。我是我们那里的军官,我们每次出兵剿灭进城烧杀抢掠的土匪,都会先确定他们的首领在哪里,他是谁。进行斩首,这是最为省力的方法,能最大限度地降低我们的损失。”
夜晓晨想起了以前在清朝,由于清朝官员和守军的不作为,面对来袭的土匪,他们只会死守城内的贵族区,而无视住在其他区域的贱民和平民,因此每当那个时候都是潜伏在城内的铁血社挺身而出。
每当夜晓晨自己带领自己的部队执行完特种任务,他们能够得到休假,他们的休假方式就是辗转清朝各地,悠闲地消灭一支支被铁血社标记为有害而需要消灭的土匪势力,有的时候还要客串一把清朝的守军和救火队员。
为了降低人员的伤亡,大多数时候夜晓晨他们都是进行斩首行动,擒贼先擒王,失去了指挥的土匪更加会是一盘散沙,从而有的时候他们只会是有负伤的士兵而不是阵亡的士兵。
夜晓晨眼含追忆,满脸平淡:“擒贼先擒王,这是你们都知道的,失去了头领的指挥,他们将会是一盘散沙,从而能够各个击破。因此外出历练,遇见了正在烧杀抢掠的星盗,你最先需要在暗处观察他们的头领是谁。”
夜晓晨叹了口气:“当初我并不知道这个道理,我当初甚至不认字,只是一名小兵,只知道跟着战友冲锋就行了。有一次我们和土匪正面对抗,那群土匪的头领是一名前军官,他本人亲自坐镇,让那些土匪心里有着某种依靠,而他的指挥,则让他们不是一片散沙,战后,比他们装备、体力好上几倍的我们死了十几名训练有素的士兵,他们用生命做代价,让我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重要性,这能最大降低我们的损失。所以我才明白哪怕在寻找头领加以刺杀的期间有许多人当着你的面死去,你也需要冷静、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