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来时便是大晚上,这次更是夜深露重。经过的庭院寂静的可怕,萧条的风吹奏着属于亡灵的序曲,无情地揭开人们身上的毛孔。
“美人儿,快进屋吧~”聚美丽扭着他性感的小蛮腰,湛月看他这露胳膊露腿的穿着,不由得将身上的大氅再次紧了紧,搓着手进了屋。天啊!他就不冷吗?
紧跟在身后的裴云闲脚下一个停顿,只是快速的与聚美丽交换了一下眼神,后者将中指别在食指上,比了一个奇怪的手势。
“鬼大哥!怎么是你?”湛月不敢相信的揉了揉双眼,鬼布尔却大喇喇的坐在红木椅上,看着她吃惊的表情,“哈哈”大笑起来!
眼前突然一亮,鬼布尔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向前疾走了几步,没等湛月反应便一巴掌拍下来,湛月不由得缩了一下肩。却是那一巴掌越过了自己,而是落到了身后的人身上。
“裴兄弟,你可骗的大哥好苦啊!我就说闲云这名字听的耳熟,原来是裴叔的儿子!看来,你这娘子也不是你娘子吧?妹子,你不叫明月叫什么?”
湛月费力的抬着脖子,抱歉的笑了笑。原谅她像夹心饼一般被夹在中间,那对比强烈的身高差,真是叫她无语的撇了撇嘴。
“鬼大哥,名字不过是身外之物。今日我叫湛月,明日便可以叫明月,大哥高兴可以喊我月妹子,不高兴的时候可以直接叫我死丫头。不过是路上图个方便,我们人是真的,敬佩鬼大哥的心也是真的。所以,我们并算不上骗了鬼大哥啊~”
“嗯?哈哈哈哈!伶牙俐齿!”鬼布尔佯装生气,心中的激赏却全写在了脸上。几步回到座位,招呼两人也入座。湛月疑惑向门口望去,只见聚美丽却毕恭毕敬的退下,还帮忙关好了门。
“鬼大哥,你是这聚客庄真正的主人?”湛月确定鬼布尔并没真正生气,心情轻松了许多。
“不错,老子正是这里的东家。”鬼布尔察觉到裴云闲审视的眼神,不甘示弱的盯回去:“怎么?裴兄弟不信?老子虽是个粗人,管个暗桩还是没问题的。”
“大哥严重了,大哥能管好一个如此浩大的商队,小弟又怎敢质疑大哥的能力?只是大哥方才说暗桩,小弟却是不明白了……”
鬼布尔心中一惊,暗叫见鬼!这么重要的机密怎的就被他若无其事的说出来了?这小子也太魔怔了!不过,他就是看这俩人顺眼,就算被算计,他也认了!
“哼!原本也没打算瞒着你们,否则何须请你们走这一趟?闲弟既然都猜到了,不如说来听听,也让大哥再想想看。若是所托非人,还是不要冒这个险。”
“鬼大哥的货怕是滞留许久了……”裴云闲指尖轻敲着桌面,眼都不眨一下,便一句道破。
“你怎么知道?”鬼布尔险些坐不住,说不吃惊是假的。看着裴云闲不咸不淡的表情,却又硬憋下疑问。
裴云闲却笑不作答,只是用鼓励的眼神看着湛月。湛月微微一怔,旋即笑着摇摇头:“鬼大哥,你这货原本是要送去无回山脉的吧……”
“这你也知道!”鬼布尔“腾”的一声站起身来,险些带倒了椅子。他看着这两人同时端起杯子饮茶的神态,简直如出一辙,他们怎么能如此淡定?就没有对自己的猜测就那么有信心,没有丁点儿怀疑吗?
“服了你们!”三人长时间沉默着僵持不下,鬼布尔终究是最先败下阵来:“我不知道你们是如何知道的,但大哥这回真遇上难关了,你们可要帮我……”
——
“月儿,你如何得知鬼大哥会与无回山脉有关?”两人坐在马车中,连夜向最西部行进,甚至没来得及向裴叔告辞。聚美丽没了往日的妖媚模样,一脸正色的赶车。小花在空间中掰着手指数莲花新品种的数量。通道已经打开,可是外面鬼冷的天气,他实在不敢出去。呜呜呜……好想主人!
“那你呢?为何见到鬼大哥毫不吃惊?还有,聚美丽和你说了什么?他的手势又是何意?”
裴云闲没想到湛月会反问自己,着实愣了一下,不过最后还是付之一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不错,聚美丽是我的人,他方才只是提醒我说屋内的人已知我的真实身份,要我防备。”
“你的人?你们怎么会认识?他不是聚客庄的庄主吗?”
“我二人本是过命之交……那年流云寺大火,我被劫走。记忆尚不清晰,却被带到一个可怕的地方。那里有与上百个与我年龄相仿的孩子……”
湛月一愣,方才意识到他似乎要讲述他的过去。他从来没有主动对自己说起过过去,她也仅仅认为他离开流云寺后便被裴叔收养了,却不知……但看到他眉头紧紧皱起,似乎陷入了某种痛苦的回忆,刚想着是不是要阻止他,他却冲自己牵了一下嘴角,叹了一口气,幽幽说了下去:“当时最大的也不过三岁吧,无一例外的全是男娃娃。我门每日会收到一个指令,去杀一个指定的孩子。但每个人的讯息都是不同的。不知所措的孩子便被杀死了……”
“那人是谁?”
“除了我们一群人,谁也不知道他是谁,不过我会告诉你的……小月儿,活着的人才能吃到晚饭。我们那时只是孩子……”
“我明白……”湛月心中揪痛的握住他的手。
“好在,夜晚是平静的。我们不能杀错了人,否则也是没有饭吃的,还要受三十根盐水鞭……孩子越来越少,猜忌却越来越重。防备的心情让人没有心思去交朋友。我便和他聊天……”裴云闲深深喘了一口气,回握住她的手,比她握的更紧。
湛月自然知道那个他是谁。
“有时候我撑不住了,想让他出来替替我,他竟也是同意的。但是我又想到,我的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何必再拖累他呢……呵呵,却是因为这个,我的修为永远比他高一层……”
“你们没有想过逃跑吗?”湛月眼中已蕴满了泪,却努力不让它落下来。
“怎么会没有想过。但那个山涧错综复杂,我们如何也逃不出去。若是天黑前没有赶回去,便再也回不去了……”
“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