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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山老

小孩有他们自己的想法,有他们自己的做事方式。既然不能救回村里,那我换过地方不就行了吗?

十岁的小孩有一米五,也算是鹤立鸡群了。但如果这样的小孩,背着一个一米七以上的成年人,就有些唐突了。并且还是在树林里,飞快地奔跑着!

树林里,到处都是茂盛的灌木丛,怎么会有路?眼看前方就是一片灌木丛,其他人看到都会绕路走,不然非得变乞丐不成,都是荆棘啊!

可仇蛋却没有,照样冲上去,因为靠近之后,你才会发现灌木丛间还是有缝隙可通过的,只是太过于茂盛了,密密麻麻的情况下,你只会认为那是连在一起的整片灌木丛。

仇蛋对这里太熟悉了。他根本不用考虑方向,虽然茂盛的松树林里,哪里看起来都很像,但作为山老的孙子,哪能连个路都不会认?

咬着牙,保持着平缓的呼吸,虽然脸开始涨红,额头上,就是在烈风的吹拂下,也都渗出了汗珠。但仇蛋的速度还是保持一致,越爬越高,仇蛋也不会因为背着一个人会觉得有多困难。

半个小时后,仇蛋眼里终于出现了一丝轻松,终于不再是往上爬,而是踏上了一块平地。平地的一面是一个七八米高的岩石壁,爬满了荆藤,野草扎根上面,很难看出是一个岩石面。

平地上应该是长满灌木杂草的,但不知是谁,全砍了。所以很奇特,在茂盛的绿色海洋中,有这么一块十几平米的地方给人落脚。

到了这里,仇蛋速度完全慢了下来,终于能将憋着的一口气吐出来了。就在石壁靠侧边的地方,两块斜着靠在一起的巨大断石,撑起了一个三四米深,二十见方的石洞。

刚好石洞前没有树木遮挡,阳光直接投射进来,使得石洞里很亮,四周全是坚硬平整的石壁,看起来真是一个好地方。

更难得的是,石洞的深处有一张简陋的木床,木床上不仅铺着草席,竟然还有一套棉被、枕套。看起来有点破,但显得干净,并且四周全是绿色,连灰尘都没有。

刚才一路上完全是靠忍着,现在松下来了,仇蛋双脚反而有点不听使唤了。将背上的人放在木床上,仇蛋直接坐了下来,双脚在微微发抖。喘着气,仇蛋过了好一会儿,才拉过棉被帮那人盖上。

半分钟下来,那沉重的呼吸声平缓下来了。这半个小时,真的累得够呛的!可就歇了这么短短半分钟,仇蛋身上的不适全消失了,除了有点饿。这不仅是因为仇蛋身体强壮,更在于仇蛋其实习惯了这种极限运动。

转过身,仇蛋微微俯下身,看了那人一会。确定那人没死后,仇蛋直接站了起来,突然又跑了起来。出了石洞后,仇蛋并没有按原路返回,而是往左边跑去,这样能更快回到村里。

从村后的山路绕进村里,太阳直射下的土窝村显得很安静。仇蛋沿着贯穿整村的青石路往家里跑去,却也奇怪家家闭门的怪状。

现在,谁不是在犯困午睡啊?也只有仇蛋这种,壮得跟头牛似的,才会中午跑去看路人,然后现在,在为一个陌生的将死之人劳苦奔波!

推开院门,没看到爷爷,刚好!仇蛋速度不变,往院子右边的房子跑去,那是药房。

啪的一声,仇蛋用力过大了,木门撞到墙壁上。“是小五啊!干嘛呢,这么急?”院子的另一边,屋子里的出现一个老者的身影,他正坐在那里擦弓,许是被声响吵到了,探出头来望向这边。

只是仇蛋已经跑进屋里,看不到人影。“没事!爷爷,您甭管了。”仇蛋那略显稚嫩的声音,从房子里传出。

“哦。”老者很自然地应了一声,又转过身去,继续干自己的活。

仇蛋对药房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不管是对里面的布置,还是里面放着的东西,仇蛋都相当熟悉。从墙上取下一个布袋,然后走到一排木子架前,根本不用思索,就快速地从架子上拿出几包药,塞进布袋里。

往肩膀上一搁,仇蛋转身就跑,但刚抓住门把,想了想又折了回来。从木架的一个抽屉里,取出一个小包裹,在手里颠了颠,还是往布袋里一塞,转身跑出了药房。

跑出药房,仇蛋原本是直接往院门跑去的,但跑着跑着,看到了院子的水缸,直接就折了过去。抓起木桶在水缸里打了满满一桶水出来,单手感觉了一下,不禁吐了吐舌头,又倒回去半桶。

也许是太急了,仇蛋没留意,水缸刚好斜对着刚刚叫他的那老者所在的屋子,如果回身的话,刚好能看到那老者的背影。但仇蛋忘记了,并且他这一番停留,又引起了那老者的注意。

而被仇蛋叫爷爷的,老者当然就是山老了。山老疑惑地转过头,看到提着一个木桶的仇蛋,正匆匆离去。

“哈,这孩子!”摇摇头,看到仇蛋走远了,山老也就没再理会,回过身,把已经擦拭过的箭放下,再把旁边的另一支箭拿起来。

可刚拿起,山老眼神一凝,手顿住了。重新把箭放下,山老直接站起来走到了门外。看着没了仇蛋身影的院门外,山老自言自语:“这孩子,到底干什么啊?”

现在才回想起,刚刚看着仇蛋的背影,好像有一片红色。现在山老再去想,那不是血迹是什么?

“这蠢孩子,不会又是去找那黑熊麻烦了吧?!唉,真让人不安心!”想到仇蛋可能受伤后,山老担心的同时,不禁也一下子想起了仇蛋的前科,就不得不操心了!

转身将手里的抹布搁在窗框上,山老也走出了院门,但门外两边都不见仇蛋了。只是山老没有过多犹豫,直接往左边,村后走去。

一路上,山老并不急着追赶仇蛋,而是用正常的速度,跟在仇蛋走过的路上。很奇怪,仇蛋人影都没了,而且山路上并没有什么特别,山老就是能够准确无误地跟着仇蛋。

这确实奇怪,但想想山老猎人的身份,那就一切说得过去了。凭借山里的蛛丝马迹,千里追踪野兽,那是猎人的基本技能!先不说仇蛋不是狡猾、谨慎的野豹,他也没想过有人会跟踪他,然后消除自己走过的痕迹啊?

二十来分钟后,山老走到石壁前的平地上,看到了石洞。只是对于这样的石洞,山老并没有露出迟疑的神色。背负双手,山老走进山洞,没有一丁点声响。

背对着洞口,仇蛋小心翼翼地把那人的上衣脱掉,大气也不敢喘一下。这可要比跑几个小时山路累多了!一点都不能着急,不然就会牵动那人的伤势,鲜血就会涌出来,哪来那么多血流喔?

用干净的布沾了水,轻轻擦拭那人的伤口,还好水缸里的水被晒了半天,到现在还暖暖的。不然,还真很难将那些干枯了的血迹擦去。但就算如此,仇蛋也只能把一些伤口简单清洗了一下。

然后,从布袋里拿出药来,敷在伤口处,再用布条包扎起来。虽然累得仇蛋不停擦汗,但仇蛋很熟练,包扎得相当有技术。同时,仇蛋带来的药粉真是非同一般,不说见血封口,但一般的伤口,敷了药后,也都止血了。

就算是有些比较深的,比如手臂、小腹上的刀伤,也都不见有血流了。反而断掉的右臂,在仇蛋看来,出乎意料地容易解决。因为回来后,仇蛋发现右臂的断口处,没有血渗出了。仇蛋所有做的,就是用消毒药水清洗一下,然后敷上特殊的刀伤药,包扎起来就好了。

真正棘手的是,那人胸口上有一道三十厘米的刀伤,由左胸斜拉过去,太深了。根本是用什么药也无法将血止住,必须把伤口缝起来!

解开一个小包裹,里面是一些很特别的铁具,一些外科用具。仇蛋抽出一个特殊的小铁针,消了毒,站在床边,看着那人裸露的胸膛,那随着呼吸一张一合的伤口,鲜血还在慢慢渗出。

吐了一口气,仇蛋还是站着不动。看着那伤口就怪吓人的了,还要拿着针在那里穿来穿去,真是很考验一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仇蛋也只是看过爷爷帮别人缝过伤口而已,他可没有真正给人缝过!没经验不说,想想还真是有些紧张,连手都抖了,怎么缝啊?

靠近弯下身,仇蛋把手伸过去,比了比,却不敢下针,又只好直起身来,吐着气感叹道:“怎么办?如果爷爷在就好了!”

这种时候,当然得想到万能的爷爷了!而爷爷之所以万能,就跟上帝一样,你想他时,他就出现了。

“现在想起爷爷了吗?”在仇蛋背后,看了半天的山老,终于找到机会说话了。

啊?!

山老这么一开口,可把仇蛋吓坏了!惊叫一声,双手一抖,差点扎到了自己!仇蛋回过身来,看着似笑非笑的山老,不禁跺脚叫道:“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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