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抵达宾馆,卢比与边策再没说过一句话。
边策把车稳稳停在路边,卢比没有解开安全带,保持静止状态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边策也不动,如果按照卢比心中的剧情,这时候怎么也该说两句好好的告别的话,不然怎么算善始善终呢。
可是边策知道,这会儿要是把卢比的情绪做得完整,一会儿机场相见,这丫头的性格非撕了自己不可。
难过和生气比起来哪个更严重呢?他宁可卢比生他的气,不要难过,因为生气是有解药的,可是难过,就白白难过了啊。因为让卢比“难过”的离别,不过是个假象而已。
于是边策做了一个伟大的决定,让自己成为没良心的王八蛋,让卢比气得忘了难过这件事。
“下车吧,再不走来不及了。”冷冰冰的语气,好像卢比真的是他边策流连花丛中时随随便便采撷的一朵野花,开败了这一季,下一季一定有别的更妖艳的花顶上来。
过目即忘,不留痕迹。
这样不被重视的认知感果然让卢比恼羞成怒了,卢比愤愤解开安全带,一把拉开车门,跳下车,头也不回地进了宾馆。
边策失笑。这丫头真年轻,年轻得这样张狂,连遗憾都不怕,连懊悔都不担心,充分惯着自己的脾气,肆意洒脱,天下无敌。
可是那时的边策不知道,那张他喜欢极了的小脸背对他的一瞬间已经泪流满面,哪还有回头看他一眼的勇气呢。
边策给了自己三分钟时间惆怅,而后一脚油门开回了家。
第一个电话,边策打给自己古稀之年的父亲,告知父亲自己要出远门,时限未定。
好在边睿颂一生见惯了所有离别与起落,对于边策含糊的理由并未深究,只是一如既往地叮嘱了一句“谨言慎行”,便主动挂了电话。
第二个电话,边策打给妈妈,妈妈没有回北京看奥运会,而是去海南探望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辈,据说曲灵之的下一个项目是地产,老辈是土地规划方面的权威。
边策简单表达自己的情况,八个大字:要去北方,要追老婆。曲灵之虽然是理性至极的女性,但也不是没有血气方刚荡气回肠的那一段,所以欣然接受这个事实,快速叮嘱边策不要操之过急,有了进展下好决定就告诉她,她会去北方见女方父母,聊表诚意。
第三个电话,边策打给尉天纵。
这个电话一下聊了一个小时,让边策完全没有收拾行李的时间。
尉天纵先是激动到破口大骂,缺心眼神经病脑子进水兄弟情分已尽此生不再相见之类的话都说了。
可是慢慢冷静之后,尉天纵竟然由衷高兴起来,至少他的好兄弟不是真的弯了爱上他了所以三十岁还不想定下来,至少他遇到了他的“想要”,那么怎么可能不祝福?
边策如临终托孤一样将自己的房子车子公司事务完全交由尉天纵处理,先感性后理性的与自己一度以为这辈子是要跟他厮守了的兄弟“告别”。
“以后搞定弟妹,回北京定居吗?”这是天纵在这个电话里的唯一一个问句。
边策的答案如是:“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