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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陷入圈套

白糖一脸焦急,对宜妃道:“额娘,您是老糊涂了么?八哥怎么会去害您?”

看白糖的样子,他似乎并不知道宜妃和胤禩之间的瓜葛,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知道,福儿又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是宜妃无意中告诉了南初,南初又无意中告诉了福儿?那她怎么不无意中告诉白糖?南初跟这宜妃的关系,难不成真的是比自己的亲儿子还亲?

宜妃睨了他一眼,冷哼道:“有些事情你不清楚!”说着,又面向福儿斥道:“既然你说你是受人指示,如实交待即可,本宫自然不会追究于你,你在那儿哆哆嗦嗦的作甚?难道一切都是你自己个儿编的,心虚不成?”

闻言,福儿慌忙摇头解释道:“奴婢不是心虚,奴婢是担心,担心说出来之后,遭到这假福晋和八贝勒爷的报复!不过有宜妃娘娘这句话,能替奴婢做主,奴婢倒也不再忌惮于他俩。不过,想想奴婢那可怜无辜的亲主子都已经不在了,奴婢无亲无故、无依无靠也不想苟活于世,只求这两个……”说着,回头看向我,那眼神无比怨毒:“这两个害我主子的人不要再害到您!”

我不禁头皮发麻,暗下叫好啊!我摇头咂舌道:“福儿,你这一出戏演得好啊!逼真啊!我真没料到,你竟然在我面前装作没事儿人似的演了十几天的戏,你藏得可真深啊!”想着,我暗下自讽:早上我还口口声声的说今天全靠她了呢!我靠!

我失语,福儿又抓住我话中的把柄对宜妃激动道:“宜妃娘娘,就是十几天!十几天前她刚刚来到贝勒府,她瞒过了府上所有人,但却没有瞒奴婢,目的就是让奴婢替他们办事儿!奴婢不办,她就威胁,还逼奴婢将此事儿隐瞒到底,不许告诉任何人,不然……就要杀奴婢灭口!”说着,不知是不是自己都觉得自己谎话说得太过逼真,还是知道真正害人的人是她自己,我看她呼吸急促得都有些困难了!

而此刻,我的手脚都冰凉得感觉不到一丝血气流通了。

白糖脸色发白的看着我,我看他似乎是没了主意。

我瞟了他一眼,心下苦笑。

看到人心如此奸险的一面,简直是令人发指到没脾气了!我冷眼看着福儿,我心说:我看你到底打算把我和胤禩整到何种地步!你这么做,还要有人信,不然,你这样做等于自杀!

突然,我脑中一闪,想都不想的就脱口而出道:“我觉得我这样做倒是很奇怪,我既然弄死南初,干嘛不一起把你弄死?都弄死了,我不更好的办事儿吗?我还至于担着你会叛变的心,傻不拉唧的冒这个险,看到你有异变然后再来下杀手?我不是有病吗我?”

白糖也道:“对啊!既然是谋划好的,何必留着你,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我兴奋起来,我真以为自己找到破绽了,下一秒福儿一定会被我堵得哑口无言,或者语无伦次!

可,结果呢?

福儿却是哽都不打的冷笑着反驳过来:“你们的计划,我这个做奴婢的哪里会知道?奴婢也只是你们的一颗棋子而已!”说着,她看向宜妃,做出一脸不解的表情道:“奴婢也一直奇怪,为何他们会留奴婢活口?难道……是还藏着别的什么歪心思?”

我了个去!

我在心中暗骂:这叫什么事儿?这叫什么事儿啊?把问题又丢回给我了?这绝对是一个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破绽啊!可是福儿却把这个破绽直接又变成另外一种罪名丢回给我。

我看向宜妃,宜妃没有表情变化,似乎,没对我做出的分析感到有理,也没对福儿的反驳感到疑惑。

我突然感觉到无力,这种无力是发现我好像怎么应变,似乎都逃不开福儿的计划。

我的目光不禁又看向福儿,而福儿却是好像正等着我回看她,所以,在我回看她的一瞬间,她立即投给我一计得意的笑,她的眼神里好像在对我说:你输定了!

我大惊,霎那间,我的无力突然转换成熊熊燃烧的怒火,我再也沉不住气,冲到她跟前,就想抬手给她一巴掌。

福儿又恢复无比害怕的神情,盯着我的举动,装作弱者,惊愕得愣在了那里。

“放肆!”宜妃突然叫道。

我举起的手就生生的停在了半空中,宜妃竟然自个儿冲上前,一把抓住我的袖子,迅速而下力的扯了开来,我被这力道扯得条件反射,身体转到了宜妃的面前。

我定睛看向宜妃,咬牙心说:你难道真的真假不分吗?

而她却眯起眼睛,目光像看着仇人一般的看着我沉声喝斥道:“你还想干什么?你的贴身侍婢背叛了你,道出你和胤禩的阴谋,你恼羞成怒了吗?”

我盯着宜妃,一瞬间竟然领悟到“比窦娥还冤”的感觉,我看着宜妃那副已经认定了福儿对我的诬陷是事实的表情,心中压抑委屈得感觉血泪奔涌,我突然就生出想去求她相信我的想法!可是,在眼泪就要夺眶而出的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不行,我不能求,求了的话,我就真是不打自招了!

眼泪流了出来!我想故作坚强,所以下意识的动作就是眼泪还没完全流出时就抬起袖子一把抹了去!

被人如此冤枉,是要强大的心理承受力来扛起的!我自认为自己的心理承受力并不强大,可是,我此刻不努力把它变得强大,我还有的选吗?我努力的平缓自己因害怕、愤怒、压抑和心虚而加快的心跳,理顺慌乱的意识,压制住想妥协的念头!

想说什么话,却发现自己发出来的声音一定是颤抖的,因此抿起嘴巴,暂时先沉默起来。

福儿害怕的朝一旁挪了挪,然后面对宜妃磕头道:“宜妃娘娘,奴婢所说确实句句属实,还望宜妃娘娘明察!”说着,一计响头磕在了地毯上,那声音,不算太大,但眼下这几个人绝对是听得清清楚楚了。

我心笑了,心说福儿你可真是下功夫啊!

宜妃看着我,那眼神冷冽得不可捉摸:“你可有话说?”

我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我站在那里,简直是麻痹到了极点。

白糖急道:“额娘,您当真是要听这贱婢一面之词?”

宜妃却不理会他,又对我斥道:“你说!”

我深吸口气,看着福儿,恨自己粗心大意没防备到她!恨自己无法降破这个局!更恨自己的那种随时膝盖一软就要妥协的懦弱感正抵过心理的承受能力而一直在增强!

我心中千万遍的告诉自己,镇定!镇定!千万不能妥协!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能妥协!

而这咒语,还是有点效果的,我干咳一声,冷眼看着地上的福儿,沉沉的说道:“不用多说什么,你这丫头,我今日算是见识了,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扪心自问,从无亏待过你,可你今日居然在宜妃娘娘面前撒下弥天大谎来捅我一刀,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到你究竟为了什么!”说着,又看向宜妃,虽然心虚,虽然她的眼神十分慑人,但我仍逼着自己努力的正视着她:“姑母,对于这丫头的话,侄女除了感到可笑以外,没其他好说的,至于侄女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南初……”我看像白糖:“表哥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眼下,我只有努力的和白糖一唱一和,努力的死咬着自己就是南初的事实而不放!

白糖接过我的话,冲宜妃点头道:“对!我能证明她就是南初,俗话说真金不怕火炼,真身一样如此。”

没想到一句比喻,宜妃倒是听了进去,她突然抬高音调道:“火?好!既然,你如此执着不承认这丫头所说的,那只有……”说着,眼神里闪过一丝毒辣,伸出她的手抬起我的下巴,一股骇人的感觉从她的手指发出,流经我的下巴传入我的大脑。

我被她的姿势弄得昂起下巴,我被迫微微俯视着她,看着她挑眉冲我道:“观星师说明日会降温,宫里最近刚做一批火盆,本来是给体弱的妃嫔们先用,但是呢……”顿了顿,继续道:“本宫最近也有点怕冷,想叫你先帮本宫试试,看这新做的火盆好用不好用。”说着,停顿了一会儿,手依旧没有拿开。

我还在想,话都说完了,你怎么还不拿开手?结果她此刻却是饶有兴致的看着我,我心说:你想干嘛?结果,趁我不防,她突然间就放开了我的下巴,而我的下巴竟然随着她手的松开毫无支撑力的低下了头。我心中一紧,惊愕的发现,她是故意的,她在玩弄我这心虚而不安的内心!而我此刻,却好像真的只有一副空架子还立在那里,其实心中早已没有任何可以支撑的力量!

而宜妃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也早已洞穿我的心思,所以,才有此一举。

宜妃得意的一声冷哼,那声音只有我能听到。

“额娘!”白糖心急的皱眉叫道。

宜妃却是不理。

我努力理清思绪,想着她刚才的话,随即明白了这婆娘的意思,她是想让火烧我,简单的说就是想对我用刑,让我说出实话!

火刑……我心下颤抖的重复着这两个字,想攥拳头,却发现我的两只拳头不知道何时早已攥得紧紧的!我不禁下意识的问自己:到了最后一刻没有?她要用火烧你啊,你还不妥协吗?不行!还没有,火还没上身,不能妥协!

想到这里,我已经找不到我心脏跳动的规律了,慌乱的脱口而出道:“好!”

心下却知道自己已经是中了那句“不能妥协”的邪了。

我看了一眼白糖,心中恨得牙痒痒,道:“表哥刚才说的很好,真金不怕火炼,真身一样不怕火炼嘛!”说着,暗骂:你爷爷的用什么比喻方法不好?非要用这个?我看最想我死的人倒是你!

白糖脸上懊恼无比,冲宜妃辩驳道:“额娘,儿子刚才说的是真金,那是金子,现在您居然要让南初试火,她可是个肉身活人啊!”

宜妃装作一脸无辜:“啊?有吗?”说着,看着我邪笑道:“你可是自愿的!”接着又挑起眉毛不屑的瞟过我的脸,转身走向那张榻,一边走一边背对着我扬声道:“机会只有一次,你自己把握!”

“额娘!”白糖还想劝。

我拦住他道:“算了!如果只有这种方法才能证明我是南初,那我也只能这样了。”说着,猛瞥了他一眼,可想而知,我此刻心里真是恨极了他。

宜妃重新坐回在榻上,带着蔑视的笑好正以端的看着我。

白糖趁此机会给我递眼色,我没心情去管是什么意思,摇摇头,示意他现在形势已定,毋须再多说什么!

随即我又看向了福儿,福儿正埋着头,我已经能感觉到她埋着头是因为她想藏着自己得意到无法自拔的笑。我不禁心下咬牙切齿:爷爷的!姐今天就他娘的豁出去了!姐就跟你较劲到底!死了残了,姐也要跟你较劲到底!姐就不信你还真的能把白的变成黑的!

……………………………………

火盆里燃烧着清朝特质的木柴,没有烟子,味道很淡,更不会呛人,但因温度很高,只能放在配置的大理石上,我看着眼前的火盆,感觉到炽烈。

白糖在旁焦急道:“南初,我……”听他的语气,满满的内疚懊悔。

我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什么都不要说,过了这关再讲。”

可白糖的眼神告诉我,他不会让我受这火刑,他在快速的想办法挽救,直到最后一刻都不会放弃!

我领他的意,但无奈苦笑,心说:短短几秒钟,你能想到什么好办法?

想着,在宜妃、白糖、福儿的注视下,我将手一点一点的往火盆里伸。

此刻,火尖儿离我的手还有差不多五个厘米的距离,而我已经感觉到很烫很烫了!手有点想往回缩,心脏“砰砰”的跳着,我咬着牙,用吃奶得劲攥着拳头,生怕自己一会儿没用,还没真正的挨到那火就会被烫得立马缩回来,然后跪地求饶!

我深吸一口气,心下像念经洗脑般的告诉自己:人的意志力是最坚不可摧的!疼死我都要坚守“我就是南初”的信念!宜妃不叫停,我就不能停,不然,那个死丫头就得逞了,她后面还有什么打算还真不知道呢!

虽然我由心的不喜欢那胤禩,但可笑的是,这关头居然让我明白一个很现实的道理,原本看上去是那种我可以和他住在同一个贝勒府却不用有所交集的这样一个形势,但实际上的形势却是恰恰相反,我和他不禁有着必须的交集,且不止是荣辱与共,就他娘的连生死都是与共的!我进贝勒府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站在了一条船上,彼此的任何危险动作、受到的任何威胁,都会导致两个人一起没命!

突然想起胤禩今早对我说得那句——只盼我别出什么茬子!现在看来这真是一个万分危急、性命攸关的沉重嘱咐啊!可却从他嘴里轻松的说了出来!如此的不成正比!

我心叹:可这也着实不是我出的茬子!是你出的啊!防了一贝勒府的人,都没有防到关键的人——福儿!

而眼下被这叛徒闹得如此堪忧的形势,我又怎么才能将其扭转回来?白糖此刻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一个手无寸铁、脑无寸金的小女子,除了闭眼咬紧牙关,努力的不让心理防线崩溃、一条道走到黑以外,又该怎么办?我心里无助茫然到极点!可是……我又得反内心而行,想着我和胤禩的命,甚至全贝勒府上上下下的命都在我手上,我就不能让自己失去分寸,一定要稳住!

想到这里,我深吸一口气,心下骂了句:爷爷的!早死早超生!想着干脆一下子伸到火里拿出个炭来鉴心志算了!

想着,就准备咬牙付诸行动。

而手就那么动了一下,却被福儿的声音叫停。

“等一下!”福儿突然叫道,吓了我一跳。

所有人的注意力突然就被她吸引过去。

我咬牙心说:你这死丫头又要耍什么花样?是不是嫌我只伸手进火盆太便宜我了,要让我整个身体都扔进火盆才算解恨呢?

结果,福儿却跪着向宜妃哭求道:“宜妃娘娘,奴婢实在是看不下去,不如让奴婢代受吧!”

我莫名其妙。

宜妃冷斥道:“荒谬!你刚才不是说她是假的南初并且与胤禩合谋杀害了你家主子吗?既然如此,你又有何看不下去的?”

福儿哭道:“虽然这个假主子造了孽,可是这十几天来,她对待奴婢也算是不错,把奴婢当姐妹一般对待,所以,奴婢才是着了魔般的听了她的话,今儿才会将有毒的糕点端了上来,此刻又昧着她对奴婢的好将这事儿抖搂了出来,奴婢万难两全,所以……只有代这位假主子受过。”

我看着福儿,笑着摇摇头,忍不住一阵呕!对于她的话,胃里恶心想吐!

我此刻脑中异常清醒,所以很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她面上看似好心的要来替我受刑,实际上就是害怕我意志力坚定,就算受刑也还是不肯承认自己是假南初,要真等到那时候,她这戏就唱不下去了!

我心说:你这假模假样的,宜妃能看得明白么?

我下意识的看向宜妃,她面色复杂,完全无法从她的脸上琢磨出她的心思,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这一看上去就是骨灰级的宫斗人物,心思绝对比我缜密不知道多少倍,因此,我想不到的,她能想到,我想得到的,她更能想到!

可是,她为什么不动声色呢?难道是我错把她想得太聪明?或者……她根本不想想到!

正在这时,就听到外面太监的声音高亢的叫道:“万岁爷驾到!”

我心下一紧,骂道:我靠!要不要这么倒霉?康熙怎么就来了?来得这么巧?

我不禁又朝宜妃看去,竟发现她嘴角上快速的闪过一抹得意的笑容,我还没来得及疑惑,便见这笑转瞬即逝,取之而来的是一脸的担心与焦急!她站起身,不知是对白糖说还是自语自话道:“万岁爷今儿个怎么就来了?”

听着她这话,我就忍不住去延伸这话里的意思:按照她这句话的想法,是不希望康熙知道这件事儿的,想必她很清楚,这件事情事关皇家人命,如果就眼下这几个人知道,事情再恶劣,也还能再圆!但如果要是康熙知道了,必定勃然大怒!康熙再怎么爱自己的孩子,也只能大义灭亲!谁叫他是皇帝呢?整个大清每一双眼睛都在盯着他!所以,只要是康熙知道了,到时候这件事情还能不能扭转那都是两说了!

而白糖却是一脸的疑惑,他似乎想开口对宜妃说什么,却已来不及!

宜妃一边对跪在地上的福儿低声警告让她不要在康熙面前胡乱说话,不要出声跪着就好,一边快步走到门口接驾。

我也不知道我该不该去,只好就在火盆前面朝门口跪了下来,也算是接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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