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徐徐吹着,慈光之塔的光线随着时间的推移又黯淡了几分,而此刻王殿里,两人正对坐于棋盘两侧对弈。
一人金顶冕冠,朱玄章纹,威仪神态,只看向对面一着鎏金紫衫的青年文士时,偶露几分和蔼。
弥界主:“最后的时刻即将到来,此番辛苦你了。”
黑方一子缓落,无衣师尹随口接道:“为慈光,无衣无怨言。”
“凉儿最近动作可谓是积极啊。”
“王女不会危及慈光的。”听闻弭界主忽而将话题转移到萧汐身上,无衣师尹下意识眸色一紧。
“呵,她是不会,但不代表她身边的人不会。”放下手中云子,弭界主调整了下姿势,倚回椅背,笑道。
“界主意思……”抬眸,无衣对上弭界主那双深沉如渊的眸子,脑中倏尔闪过一个念头,瞳孔微缩,下意识垂下眼睫掩了眸中神色。
“耶,可不是吾的意思。”好像没有看见无衣师尹刻意避开的视线般,弭界主如同天下那些为自家儿女担忧的慈父,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担心。
“吾那女儿啊,向来很有主张,但就是脾气太过固执,认定的人就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怀疑。吾怕啊,怕有人借此故意接近她,进而危害她。”说完这些,弭界主一脸沉重看向无衣师尹,“无衣,你能明白吗?”
“无衣明白。”微微垂下头,无衣师尹将心绪彻底隐藏,不露分毫。
“最近吾那个女儿又不知在忙些什么,近日来她那个贴身侍女时常不见踪影,她身边无人或许你可以帮她一下。”伸手,拿起被弃在一旁的云子放在棋盘上,弭界主似不经意般道:“若你实在无人可用,黑狱里的那些你可以看看。”
收拢在衣袖里手被紧紧握着,无衣师尹面上神色不改,低声应道:“无衣明白了。”
好似对他的反应很满意,弭界主站起身在越过他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愧是吾之左膀右臂,解吾意,更甚慰吾心呐!”
脚步声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回廊里,金碧辉煌的大殿中只剩于无衣师尹一人,空荡荡的有着令人窒息的冰冷和寂静。
无衣师尹独坐原位,静静看着身前的棋盘默然无声。
而那棋盘上纵横黑白的棋子,排列出一个字,更是一场难解的残局,但无论最后如何,结局只能是慈光永耀。
而为达这个目的,那唯有一字——
杀!
——
幽深狭长的过道内,不见一丝光明,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唯有水滴的嗒嗒声。
微弱难明的火光幽幽在过道中启明,晃动在如黑幕般的墙上,折射出令人向往的所在。
慢慢地,亮度一点一点增强,随之而来的是久违的脚步声,细细听来,是两个人,一个碎步疾走,有些仓促惶恐;一个沉稳难移,不疾不徐。
这里,是慈光之塔最为黑暗的所在,除了弭界主与三尹无人知晓,毕竟谁也不会想到被称为永耀的慈光也会有如此令人恐惧的地狱,哪怕是慈光之塔的原住民。
举着火把的狱卒长小心翼翼地在前头带路,因着对方散发出的气势,只敢以余光透过温暖的光晕偷偷看向身侧后的人。
黑暗中光线太过微弱,仅仅只能照出那人的衣衫。灿紫鎏金华服,手握碧玉尺,其面容却掩在黑暗中无从辨识。
“大人,您要见犯人,只需差人将他提出就是了,何必跟着小的来到这黑不溜秋的下狱呢……”
“带好你的路,其他的你无需知晓。”随狱卒长而来的男子嗓音清朗温润,不带一丝烟火味。
然前方的狱卒长听了,却是背脊不由敷了一层冷汗,喉间滚了滚,巍颤颤的吞了口口水,继而紧紧闭嘴。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许久,直到火光照耀出的不再是潮湿而峻岭的石壁时,狱卒长脚下步伐有一瞬间的停滞,深深一个呼吸后疾步上前两步。
慈光之塔的下狱囚室是一间间分开的,既是为了防止有心人故意进来探消息摸底,也是利用这特殊的空间给犯人进行心理上的打压。
排排的铁栏,锈蚀的铁链以及龟裂破碎的地板,囚室是久远前匠师们就着石壁凿挖成型的半圆形空间。微弱的光亮勉强能照映出内中的人影,然内中的死寂让狱卒长头皮发麻。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