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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龟策师

当恒墨再一次踏入东胜神洲,看着这个曾经生活了二十余年的故土,百感交集。一阵清风吹来,原本明亮有力的眼睛,陡然间变得复杂起来,那早已尘封的往事,仿佛被风一吹,逐渐清晰起来。

……

“把精神集中在一起,慢慢结印,不要急躁”。

啪!

一阵清脆的响声,刚刚有了轮廓的玄龟神兽再一次破碎。

看到这一幕,刚才说话指导少年练习的中年人衣袖一抚,转身吩咐下人道:“龟寿,通知厨房开饭吧!然后让龟禄来陪恒墨再练习一百遍,练习不完不得吃饭”。

叫龟寿的下人殷勤的答应着,便已闪身出了院子。随后,中年人也缓步离开。

风雪中,庭院里只留下一个身单影薄的少年——恒墨,而那个转身离去的中年人,则是恒墨的父亲策玄——宫廷御用龟策师。

对于自己的父亲,恒墨十六年来从未见他对自己笑过,恒墨认为这是由于自己在龟策占卜上的学习一直比哥哥、姐姐慢着一大截的缘故。尽管如此,恒墨却有一种感觉,父亲对他的爱要比其他人多得多,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这可能就是所谓的父爱深沉吧。

当然,这十六年来,恒墨生活中烦恼不断。

首先就是——为什么哥哥姐姐都姓策,单单自己姓恒。

虽然后来得知父亲因十分爱母亲,于是让他这个小儿子跟着母亲姓。可是在明白这以前,恒墨总是会被玩伴用这个问题问的哑口无言,搞得自己好像不是策家子孙一般。

其次就是自己作为策家子孙,竟然直到现在还不能招出玄龟神兽,这堪称策家几千年来的第一例外。虽然在策家,无人对他表示鄙夷。但由于策家在国中显赫的身份地位,策玄又是当今御用龟策师。他这个跟随母亲姓,且不会龟策占卜的人就成了名动全国的人物,显然,这里的“名动全国”是那种茶余饭后的人们的消遣对象。

于是这样一来就有传言,因为他成不了龟策师,策家怕他丢了祖宗之脸,所以才让他随母姓恒。对于这些种种,恒墨虽很无奈,却也毫无办法,毕竟嘴巴长在他人身上。

“少爷,风雪大,夫人让我给你添件衣服。您抓紧练吧,否则夫人又要为您担心了”。说着一旁的福禄已把衣服递了上去。

接过衣服,恒墨一边穿一边道谢。看着这个十几年来每次都陪自己一块受罚的龟禄,恒墨心里说不出的歉意。

可是他知道,龟禄不会介意这些。因为策家所有龟姓下人,都是策家用策术秘法把他们从奄奄一息的玄龟神兽化为人形,继而延长生命的。加之龟策师和玄龟神兽的密切关系,这些事情,更显得不值一提。

并且这些奄奄一息的神兽那在化为人形后,更愿意多做一些事情,毕竟这些老头子都是几千岁,几百岁的年龄,如果无事可做,岂不无聊之极。更何况他们生命的延续,是以牺牲策家人的寿命为代价换来的。

而那玄龟神兽与龟策师的关系,则要从恒墨的先祖策平谈起。

策平,授天监的一名观星师,说白了就是没事拿哈雷彗星或者北斗星什么的编一些故事,说给皇帝听听,混口饭吃。然而,策平生来却是有着一种天赋,能占卜预测将来一些要发生的事情,或者人的一些命运,可是这些都被向来策平低调深深的掩藏着。

一日,当时的皇帝元宗做了一个梦,梦中一男子向他诉说:“我是江河中的特使于河,在修行期间不幸被渔网缠裹住,逃脱不了,于是阳泉县渔民剧且抓到了我。由于身在灾难之中,不能和剧且说讲明我的身份。而我知道皇帝你神明而有仁德,所以来告诉你。希望你解救我。”

元宗梦醒感到大为惊奇,于是召集百官说道:“朕昨夜梦到一名男子,延颈长头,穿着华丽的衣服坐着香车来见梦朕道,'我是江河中的特使于河,在修行期间不幸被渔网缠裹住,逃脱不了,于是阳泉县渔民剧且抓到了我。由于身在灾难之中,不能和剧且说讲明我的身份。而我知道皇帝你神明而有仁德,所以来告诉你。希望你解救我。',重为爱卿知道该如何是好?”

太卜令公孙诡闻言,迈步上前,跪奏道:“陛下,此物乃神龟。而神龟所在,将风调雨顺,人畜兴旺,国家战无不胜,恳请陛下遣人到阳泉得此神龟,杀之保存骸骨,保我国兴旺!”

元宗踌躇之间,侍卫禀告授天监策平求见,说昨晚仰天而视星月之光,观星斗所指,今天特来为陛下解梦。元宗听完后大奇,心想此事自己刚刚才对大殿众人诉说,策平却已知晓前来解梦。于是召见策平。

策平跪拜道:“陛下,在西牛贺洲有名龟八品,一为北斗神龟,二为南辰神龟,三为五星神龟,四为五风神龟,五为二十八宿神龟,六为日月神龟,七为九洲神龟,八为白玉神龟。昨日陛下所梦之人实为二十八宿神龟所化。今年恰好是壬子年,星宿所指西牛贺洲,江海河水大会期间,鬼神相约与会,而江河使神龟误被我国人网获,望陛下发旨解救,以免遭受神龟报复”。

太卜令公孙诡闻言,大为愤怒,因为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吏竟然当众和自己唱对台戏,这让平时受惯了百官追捧的公孙诡动了杀心。

于是其上前奏道:“陛下,臣所言皆有史实资料可查,古来得神龟者必杀之得其骨骸,以保亨运。而观星师策平之言,实为无稽之谈。”

策平一改平日低调之风,针锋相对道:“太卜大人所说确实不假,可古书记载皆为普通神龟,今日陛下所梦者却是八大名龟之一,有着比天斗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领,今日一旦真身被杀,其西牛贺洲同族必将为此大举报复,我国自此将灾荒不断,难有消停之日,而国力必将日渐衰退。”

公孙诡哼的一声,刚想争辩。元宗说道:“策卿如何证实自己之言?”

“陛下可派使者载回神龟,而神龟一出阳泉县,必将昏天暗日,风雨交错,五彩之云覆盖其上空,狂风伴随其行。当他拜见陛下时候,必将走三步而停止,缩起脖子俯身而拜。假如并未如臣所言,臣愿凭处置。”

元宗听罢,命人载回神龟,果然印证策平之言,于是释放神龟。

皇帝元宗思量策平占卜料事如神,而今又因解救神龟而终被发现。于是册封策平为龟策师,策家由此成名,龟策师从此传承。

当然,自此之后,公孙家与策家也就成了水火不容之势,一直持续了上千年。

而被解救的二十八宿神龟,最后也代表神龟一族与策平代表的策家签下灵魂契约:神龟族与策家世代为生死盟友,神龟族为策家提供强大的占卜能力和法力,策家则帮助那些生命将要走到尽头的神龟族人,化为人形,延长生命。当然策家为此还要付出的是,策家人一生的生命只有七十岁。

“第一百遍!少爷,练习次数够了。咱们走吧,夫人在房间给您留了饭,正热着呢!”龟禄数完第一百遍后言道。

看着这满院的风雪,恒墨心里充满喜欢,与父亲哥哥姐姐惧怕寒冷不同,恒墨对风雪有着一股莫名的亲切。

抖了抖头上的雪片,恒墨跟着龟禄离开庭院,走向住房。远远的,红烧肉的香味飘进鼻中,恒墨仿佛已经看到了母亲正在那里反复热着饭菜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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