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看看天朔又看看蓝月,见蓝月微微点点头,急忙跳下床沿跪在天朔面前,“谢谢姐姐给丫头赐名。”好懂事的丫头,却也让人不仅感慨,看来是从小就被大人给教得很懂给人下跪行礼。
轻轻拉起丫头,重新将她抱回床上,天朔歪着头想了想,“呃……你长得这么漂亮,肤若凝脂,就叫雪吧,既然是我收养的妹妹,我叫天朔,你以后就叫天雪,如何?”
丫头一听就乐了,“好好听的名字喔,天雪谢谢姐姐。”
听到几人的说话笑闹,伊洛不禁又愁上心来,也不知道冰儿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活着,有没有受到折磨,冰儿,都是我连累了你,你在哪里啊?
正当伊洛挂念着冰儿的时候,宣诺已经锁定了目标,只见他如夜鹰一般无声无息的在层层树林间跳跃穿梭,远远跟着几个人向树林深处走去。
这些人虽然穿上了布衣,但从他们的行动和步调上来看,宣诺可以肯定绝对是内宫侍卫,他们四个人抬着一副担架,上面用白布盖着,只能通过凹凸的曲线判断下面是个人。
四个人一边战战兢兢的四下环顾着,一边说着话自己给自己壮胆,其中一个看样子是小头目的人说道:“我说这里也差不多了,别往里走了,大半夜地抬着个死人多吓人啊!”
走在他旁边的一个高个男人急忙呸了一声,“我说你就别自己吓自己了好不,会死人的。”
“我说你们两个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别老死人死人的念,没病也被你们吓出病来了。”走在后面的那人脸色比他们还差。
突然,前面的高个子被脚下一个泥坑给绊了个嘴啃泥,结果后面的人不防备也摔了上来,这一摔不要紧,偏偏把担架上的东西给正正的扣在了高个子背上,一声闷响,高个子被砸了个龇牙咧嘴,就在这时,背后传来的一声呻吟彻底把他魂都给吓飞了,其他三人也听见了,眼看着裹着白布的死人动了动,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四个人爬起来鬼哭狼嚎的拼命跑,仿佛后面真的有鬼在抓他们一样。
一直在树上远远跟着他们的宣诺不屑的冷笑一声,飞身跃起,然后轻飘飘地落下地,一把掀开白布,露出冰儿满是血污的脸来,他一手托起冰儿的头,急忙塞了一粒药丸进去,一捏下颌使她咽了下去。
“冰儿,冰儿,醒醒。”轻轻拍拍她的脸,试图将她叫醒。
不负所望,冰儿挣扎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当她看清眼前的人的时候,灰暗的眼睛里立即冒出一丝欣喜的亮光,“宣偌大人……救……”话还没说完,人又昏了过去。
宣诺看看四周,此地不宜久留,于是抱起冰儿腾空而起,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这一夜的朔月宫是不平静的,除了天朔的寝宫不让人进入以外,其余的地方几乎都亮着灯,可怜的御医大半夜的又被宣诺给揪了来,先前为伊洛诊治就已经被吓得不轻了,这会儿又弄个半死不活的来,真的是要了他们的老命了。
丫环们忙进忙出,一盆盆的血水抬出来,满药房都被熬的各种药给熏了个乌烟瘴气,两个小丫环被熏的眼泪水直掉,见药一好,赶紧倒好了端进房去。
就这样折腾到天亮,御医几乎虚脱的坐在一边没了力气,这姑娘伤得太重,要不是先前服用了宫中密制的九天金玉丸的话,恐怕就救不回来了,看了一眼床上被包得像个粽子似的女孩,老御医们互相看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起身拱手对宣诺说道:“宣大人,臣等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命虽然保住了,但能不能醒过来就看这姑娘自己的意志力了,老臣告退。”
待所有下人都退下之后,宣诺看看天已大亮了,想必天朔已醒,于是回到内庭,准备走密道去大王子那儿把天朔接回来,谁知一出门便遇上了明苓,这才知道昨夜天朔根本就没去天淇那儿,她是在自己房间过的夜,确切地说,是和伊洛在一起,这一消息不禁让宣诺愣了好一会儿,不会吧,他们还真在一起了?
当阳光透过淡蓝色的窗帘斜照进寝室的时候,天朔还在睡得正香,不安分的动了动手脚,一只魔爪又第N次伸了过去,这一晚上伊洛根本就没法睡好,只能小心的躲避着她的骚扰,虽然中间隔着个天雪,却怎么想怎么别扭,这算什么事儿嘛。
伊洛无奈地往外挪了挪,避开天朔的上下其手,万般郁闷的叹了口气,这时小天雪听到声响,抬起小手揉揉眼睛,小声的问道:“哥哥你醒了么?天雪去给你打水洗脸。”说着小小的身影就爬起来,要去给伊洛打水。
“不用了,天雪再睡一会儿吧。”伊洛急忙拉住天雪,怎么忍心让这么小的孩子伺候自己呢,真是好懂事的孩子。不过突然想起来,貌似天朔也才八岁吧,怎么就差别这么大呢?完全就是个小大人,哪里还有半点小孩子的天真,说话做事比大人还老练稳重。
听到两人说话的声音,天朔也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了,睁开眼睛看了看俩人,立即吃醋的撅起了小嘴,“伊洛伊洛,你是我的,不许抱其他女人!”说着硬挤开天雪,把自己塞到伊洛怀里。
弄得伊洛啼笑皆非,赶紧推开她说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天雪才5岁!”
“那又怎样?反正也是女的,她也会长大!”天朔可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伊洛的一条胳膊放到自己肩上,整个人像条顽皮的蛇般又钻了回去,弄得伊洛好不苦恼。
这一日,天朔刚刚处理完政务从大殿出来,看看天上明媚的阳光,不禁深吸了一口气,待了十天,那些讨厌的夏国使节终于要走了,想到这儿就觉得开心。坐上凤辇蓝月又开始闲不住了,急忙凑过来问:“阿宝,榆洲的那些贪官怎么样了?”因着亲眼所见榆洲的惨烈,蓝月对此事可是非常关心。虽然主子谈论国家大事的时候她得回避,但并不影响她的好奇欲。
笑着看了一眼好奇宝宝似的蓝月,天朔调皮的眨眨眼,“有本宫在,他们还能活得了么?三日后执行死刑!”
一听贪官要被杀头,蓝月一下子兴奋起来,“太好了,那些脑满肠肥的家伙看着就不顺眼,杀了好,杀了他们老百姓就有好日子过了。”
正当两人嬉笑闲聊的时候,天朔突然感到队伍稍微停顿了一下,不由地问候在外面的宣诺,宣诺恭敬的回禀,是刚才遇到了二殿下天御。
天御?蓝月和天朔均是一愣,互看一眼顿时想到一个问题,这条路要么是去冷宫,要么就是去七王子天澈的住地宝禄宫,天御显然不可能去冷宫,那么他去宝禄宫干什么?天朔想到曾经无意间撞见的一幕,不禁恨恨的握了握拳。
“这个混蛋天御,又要欺负天澈。”说着一掀轿帘命令道:“宣诺,我们去宝禄宫。”
七王子天澈,因为母亲的血统不是纯正的皇甫家族嫡系,所以是一个被排斥在正皇族之外的存在。在矢国的传统礼俗之中,皇室的血统是尤为慎重的,历朝历代以来,只有王与皇甫家族的后代结婚所诞下的子嗣,才是真正被皇甫氏族所承认的子嗣,例如天凌和天朔。
这说起来有点近亲结婚的性质,因为专门为王培养配偶的皇甫家族在最早以前是第三代矢王的兄弟脉系,为了保持皇室的血统纯正,不被其他血统所混扰,于是这支家族独立了出来,世代与王结亲。例如天朔的母亲便是这个家族的宗室成员,血统纯正,和当朝矢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表兄妹。
当朝共有三十二位王子和十九位公主,可是真正被认可为正皇室的皇子只有大王子天淇,二王子天御,四王子天凌,八公主天芙和九公主天朔,根据各自母亲的血统亲疏划分,其中又以天凌和天朔血统最为高贵,两人同为王后亲子,只可惜天凌因在十二岁的时候没有通过皇储继承人的生存考验并受了伤而被淘汰,现在可以说,最具有王位竞争力的便是天朔了,天淇的母亲昕妃虽也属皇甫家族,但属外戚,所以他能有今天与天朔相抗衡的实力,全是靠得他自己。
正当天朔一行改道前往宝禄宫的时候,宝禄宫此时已经是乒乒乓乓一片狼籍,天澈奋力推开天御,想要从他的钳制下逃出去,无奈他怎么会是武功高强的天御的对手,天御冷笑一声,“还想跑么?上次就让你那个血统下贱的母亲给搅了我的好事,这次想跑就没那么容易了。”
说着一把抓住天澈浓密的长发一把给揪了回来,同时左手一动将天澈两只手给扭到了身后,天御向前一个跨步,再次将天澈给按回了床上,不等他有力反抗,右手立即狠狠地甩了他几个耳光,直打得天澈脑袋嗡嗡作响,殷红的血丝顿时顺着天澈线条优美的下颌流了下来,一把扯开胸前的纽扣,大片如上好锦缎般的玉肤便毫无遮拦的暴露在眼前,看着如此诱人的画面,天御欲望大起,一手按住他的肩便狠狠吻了下去,原本如蓓蕾般娇嫩的玉唇顿时便被蚕食的红肿起来,似乎还不满足于此,天御腾出一只手一把扯下天澈腰间的束带,顿时那单薄的衣衫便彻底失去了作用,天澈屈辱的咬紧双唇一声不吭,豆大的泪珠却从那如湖水般深绿的眼眶中无声的流出,一直滴落在扑满了半个床面的一袭湖水蓝长发上。
这样的痛苦和折磨,这样的耻辱和愤恨,令他恨不得能立刻死去。他恨自己的出身,恨自己的身份,更恨眼前的天御,如若不是为了自己被打入冷宫的母亲,他早就不想这样屈辱的活着了。
就在他无望的闭上眼睛之时,门外响起了救命的声音,“玄阳公主驾到!”
这一惊非同小可,令刚才还欲火焚身的天御一下子被浇了一桶冷水,只见他骂了一句,随即从天澈身上爬了起来,该死的,两次都是在即将得手的时候被人给打断,这气实在是憋得慌!
匆忙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率先迎出来,“王妹真是好兴致,今天怎么有空来这儿无人的宝禄宫啊?”
心里鄙夷的冷笑一声,天朔面不改色的笑道:“怎么,就许二哥来,不许朔儿来啊?”
“哪里哪里,偌大的皇宫,还有哪里是九妹去不了的啊?”天御皮笑肉不笑的应和一声,好事被打断,他也没了继续纠缠下去的兴趣,更何况眼前还是天朔,这丫头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惹为妙,说着一拱手道:“想必九妹今日有事才来找七弟,为兄就不打扰了,我先告辞。”
天朔也懒得跟他虚伪,笑了一下回礼道:“二哥慢走不送。”见天御离开已远,这才回过头吩咐,“宣诺、蓝月,你二人在门外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两人恭敬的一俯首退出门外,将门给带上了。
天朔走进一片狼籍的内室,出乎她想像的景象吓了她一大跳,只见天澈衣衫凌乱,脸上隐有泪痕,就这么神情呆滞的抱膝坐在床前的地板上,看得人心里一紧。天朔缓缓在天澈面前蹲下,看到他脸上鲜红的几个巴掌印和唇角的血迹,不禁心里升起小小的怜惜,天朔是由妤妃领养到六岁,小时候和天澈关系还可以,眼下见他被打成这样,不由地怒火中烧,决饶不了这个天御!
抬手轻轻抚上他受伤的脸庞,天澈只羞得更加把头低下去,那微微颤抖的双肩和凌乱的长发让天朔好心疼,不由地一把将他抱入怀中,“七哥哥……”
过了好一会儿,天澈止住了自己的情绪,缓缓抬起了头对天朔勉强牵起一个笑容,“谢谢你,天朔。”
天朔眉头微簇,这样的七哥哥真的让人心疼,掏出随身的手绢轻轻为他擦拭着脸上的血迹和泪痕,天朔也不禁叹气,也难怪天御三番两次的想要得到他,天澈的美貌可以说是众皇子中最为出色的,他的美不同于天凌那样的阳刚之美,天澈的美是阴柔的、华丽的,当年她的母亲本是专门跳祭神舞的侍神女,在某次庆典上因一曲“神女颂”被王一眼看中,不顾她侍神女的身份硬招她入宫,那美艳不可方物的一袭湖水蓝长发更是被矢王爱不释手,若不是后来引起了王后的嫉妒被设计陷害打入冷宫的话,她应该是最受宠的一位妃子。
而她的独子天澈则完美的继承了她的美貌和清丽,妩媚的眉眼,眼角下一颗挑逗的泪痔让人情不自禁的陷入那一汪湖水蓝之中,他就像一朵艳丽的玫瑰,无论怎样都无法掩盖他摄人的光华。
看着原本光洁细嫩的脸颊上突兀的印着几个巴掌印,让天朔好舍不得,轻轻吹了吹气,“七哥哥,还疼么?”
浓密的长睫缓缓垂下,掩藏了一汪星眸闪烁,“躲过了这次,我又能躲过几次呢?他若是得不到的话,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吧。”说完浮现一丝苦笑,有着说不出的苦涩和嘲弄。
他说的也是事实,面对天御,身份卑微的天澈是毫无反抗之力的,为他梳理整齐那耀眼的湖水蓝长发,天朔唯有心下叹息,确实,自己能救他一次两次,却不能永远保护他,毕竟自己现在的位子也还没完全坐稳,要保护自己就已经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了,实在无力再去多保护一个人,天朔凑上前轻轻在他受伤的脸颊上亲了一下以示安慰,“七哥哥,好好保住自己性命就是,待我掌握了实权,一定会保护你的。以后要是天御再来骚扰你,你就叫侍女赶快来朔月宫通知我,知道吗?”
闻言天澈苦笑着摇摇头,“我一个任人欺凌的落魄皇子,还有哪个侍女肯听我的呢。”
什么?连奴才也要欺负他?这让天朔忍无可忍,冲外面喊了一声,“宣诺,给我弄个宝禄宫的侍女来。”
不一会儿,一个看上去年岁不大的小侍女就被宣诺像提小鸡似的提上来扔到天朔脚下,小侍女惶恐的看看眼前大名鼎鼎的玄阳公主,又看看后面浑身是伤的天澈殿下,一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跪好低下头,“奴婢给玄阳公主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