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乌里屯学校学语文,老师教窝阔台他们把汉语词组翻成蒙语,是蒙语不是蒙文,会翻译就说明你掌握了这个词组。反反复复就是这种教法,至于声调就不管了,只要按拼音字母来念对了就行了。倒是学过汉语拼音字母,以及简单的反义词、同义词,还有用“因为所以”、“由于由于”、“虽然但是”等等造句。升入五年级,是正规的汉族老师教语文课了,还是真正的公办老师呢。这就不一样了,词组不用翻译成蒙语,但必须会用汉文解词。这就跟窝阔台以前的学法不一样了。窝阔台还破天荒第一次了解到汉文四个声调,由于从小基础打的不好,一生没能掌握这四声,第二声调和第三声调怎么也分不清,再说一直习惯了用蒙语调念汉文,说汉话念汉文就一辈子没解决了时常跑调的毛病,还有就是“z、zh”、“c、ch”、“s、sh”也常常分不清,成了他终生遗憾。
接着窝阔台还接触了多音多义字、同音字、异音同义字等等,汉文其实是很复杂的文字啊。其实这些内容应该在三四年级时就应该学习了,但乌里屯学校老师自己都不一定掌握这些内容,怎么去教别人呢,他们那几个老师其实就是拿那些学生的命运开玩笑混自己的一口饭吃罢了。窝阔台感觉接受正规老师的教育教学,效果绝对今非昔比呀。过去学语文,主要是把汉文转化成蒙语去理解课文意思,现在必须是需要用汉语去理解课文的意思了,这样转变的区别实在是有天壤之别。窝阔台从小有学好汉语文的潜质,如果一直像四年级以前那样学汉文,结果肯定好不到哪里去,顶多就像乌里屯的几个老师那样的水平,永远不可能有什么出息。
教学方法的改变,使窝阔台的语文水平突飞猛进,在那些蒙族同学念简单的课文都费劲之时,窝阔台尝试去读一些在家里存着的小说了。家里有抗美援朝的小说,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了,还有《欧阳海》、《查干巴拉骑马上战场》等,查干巴拉是白虎的意思。
窝阔台从小愿意听故事。三叔借来了蒙文版《水浒传》天天晚上在煤油灯下念,其他六个兄弟姐妹没人去听,就窝阔台一个人坐在三叔旁边认真入迷地听着,时不时给三叔倒茶水。将近念了一个月,前三册念完了,可惜没借到最后一册。三叔安慰说:下边那一册没什么意思,宋江投降了,结拜的兄弟姐妹在征方腊时死差不多了,没劲。窝阔台始终念念不忘打虎武松、和尚鲁智深、把妈妈给喂老虎的李逵等等。后来,窝阔台大爷给捎来了三册完整蒙文版的《西游记》,也是吃完晚饭,给爸爸妈妈烧好茶水,妈妈开始念小说,家里一群孩子独独窝阔台一直听,为孙悟空的胜利高兴,为唐僧误会误解孙悟空而生气,最后孙悟空总算跟唐僧一样成了佛而激动。那时候没有电视机,只能听大大小小的收音机,窝阔台刚开始听蒙古说唱小说,每天晚上七点半到八点半,听了著名MGZ说唱艺术家布仁巴雅尔的《龙虎两山》、宝音的《黄天霸》、海宝的《平原枪声》等等。有一天晚上窝阔台听讲故事呢,父亲撵他回去睡觉,怕耽误学习。可窝阔台假装回东屋睡觉去了,却偷偷地在外屋地门后躲着听完了那一时段的故事,入迷到什么程度了吧。到了五年级,那时候正好有刘兰芳说《杨家将》,窝阔台捧着收音机听得津津有味,家里人都奇怪呢,问窝阔台能听得懂?窝阔台心道真是奇怪,有什么听不懂的呢。
那时候流行小人书,我们叫画本。窝阔台家里很少买,他就找有画本的人借,求爷爷告奶奶的借回来就认真读啊,不像别的同学只看画面不看字。后来手头有几毛钱,就买成语故事画本,不少成语就这样掌握了。初中时看了一本杂志《武林》,上面连载了《射雕英雄传》,是杨铁心媳妇包惜弱救完颜洪烈,后被完颜洪烈设计掳走的一段,感觉前所未有的新鲜,非常引人入胜。再后来,到了一九八六年,扎拉义旗书店竟然也进了一批金庸的《射雕英雄传》,窝阔台那时候是在务农,手里钱比较多,第一时间去买回来过瘾,成了地地道道的金庸迷。后来有人提出金庸小说有民族歧视嫌疑,窝阔台认为小说毕竟是小说,《三国演义》把很多别人的智慧按到诸葛亮头上,就是为了突出诸葛亮这个人物。《射雕英雄传》写成吉思汗西征,靠黄蓉以《武穆遗书》暗中帮郭靖,郭靖出头帮成吉思汗取得了一个又一个胜利,大家大可以一笑了之,小说家言何必当真。金庸小说主要还是同情弱者,斥责伪善阴险,惩恶扬善的,因此全球华人甚至洋人也喜欢。
确实,窝阔台升入五年级,才真正开始学习吸收汉文知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