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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官途(2)

窝阔台就像不好意思打听自己的中考成绩一样,也不好意思去农业局打听自己调令的事,从查干乌德嘎查回家后继续在家做饭。有一天中午斯琴高娃下班回家后告诉窝阔台说局里单局长找她,说窝阔台的调令已下来十来天了,窝阔台为什么还不上班,再不上班组织部可能就以为你不满意对自己的安排,那就不好办了。窝阔台这回确定了自己的调令已经到了农业局,就准备从明天开始上任了。

扎拉义旗是一个县处级单位,自古以来传说是蒙古扎拉义部落的地盘,清朝时是扎拉义王爷统治的地方,解放后就称作扎拉义旗,在汉族地区就是县级单位。旗委书记、旗长是正处级别职位,旗委副书记、副旗长都是副处级别职位,科局都是科级单位,局长是正科级别职位,副局长就是副科级别职位,再往下就是股级、副股级职位,往下就是一般干部了。农业局其实正确的名字应该叫农业科,叫农业局好像是司局级别似的,那应该是国家部委下设的级别吧。农业局其实就是科级单位。各级领导干部提拔的顺序是一般干部到副股级,副股级到正股级,再从正股级到副科级,副科级到正科级,正科级到副处级,副处级到正处级,升到正处级在旗县级就顶到天花板了,是最高级别,要再往上升,就只能到盟里了。呼安盟也是蒙族地区的特殊行政区域名称,在汉族地区就是地级单位,就是地厅级别。窝阔台在农技校上班时是个普通一般干部,选派到农村嘎查任副嘎查达,勉强算得上是副股级领导干部了,从副股级干部一下子提拔到了副科级领导干部,也算是破格提拔重用了。

明天就要去农业局上班了,可是窝阔台根本就没有一套像样的外套可以装点门面,找来找去就有结婚时穿的衣服比较像样,如果把这一套洗了就没有别的换着穿的衣服了。没办法,只能穿上这一套对付了。要是在农村嘎查上班就不用太操心穿戴了,只要穿的干干净净就行了,倒是省事啊。可是在这个人靠衣装的街里上班,就不得不讲究一下了。

第二天,窝阔台穿着打扮好了就去农业局上班了。农业局局机关在二楼,把西头大办公室是局长室,挨着是副局长室,副局长是俩人一个办公室,挨着副局长室是专职副书记室,往东接着是人秘股、财会股、科教股、业务股、项目股等等。

窝阔台到了农业局,也算是原单位呀,是非常熟悉这里的环境,就直接去了局长室找文招贤局长。文局长就领着窝阔台照例到各个股室介绍新来的副局长,当然大家以前早就认识窝阔台,就是走个形式。最后把窝阔台领到了副局长室,安排他在这里上班。

农业局另一个副局长叫单白玉,是从旗宣传部办公室主任职位调到农业局的。他帮助窝阔台安顿好了办公桌椅,窝阔台就跟单白玉一起在一个办公室上班了。

单局长这个人窝阔台也不是不认识,他跟乌恩局长是同学,单局长的老弟单白泉是复员兵,是一代伟人决定百万大裁军是被裁撤下来的志愿兵,所以应该安排工作。可是被旗里的安置办安排到了农机公司,是一个在当时从比较红火走向下坡路的企业单位,不过单白泉没在农机公司上班,就找他哥同学关系借调到了农业局当司机。窝阔台和单白泉是脚前脚后一起上班的,所以关系非常不错。单白泉是个非常有能力的人,他所在的部队被裁撤以后,部队物资管理比较混乱,单白泉浑水摸鱼,从部队拉来了一大卡车的物资,有军服、军用被服毛毯、大苫布等等,据说卖出去了一万多元的物资。一万多元在当时可是天文数字啊,差不多顶窝阔台当时的十年工资呢。单白泉还继承了他父亲的遗产,他父亲是一辈子的买卖人,积攒下不少财产吧,所以单白泉是像窝阔台这样从农村出来上班的人当中的富翁呢,窝阔台缺钱了,就跑去找他借三十五十的,人家二话不说马上给你解决,对窝阔台的生活帮助很大呀。所以窝阔台尽管跟单白玉是平级的领导干部,看在他老弟的面子上还是当老大哥对待,非常尊重他。

上了几天班,单局长神秘地跟窝阔台说我们农业局是女人当家呢。窝阔台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就问是什么意思。单白玉告诉窝阔台说文局长跟农机研究所的副所长荣宝韫扯得不清不楚,局里决策什么事,文局长不是找局领导班子成员研究,而是去跟研究所的荣所长研究呢。窝阔台刚开始还以为文局长是正儿八经老本科毕业生,五十多岁当了农业局局长,有生之年肯定一心一意搞事业,在扎拉义旗农业史上留下自己的丰功伟绩,可是没想到老来糊涂怎么就有了这样不好听的名声呢。文局长老成稳重兢兢业业干工作的美好形象在窝阔台心里一下子倒塌了,心里感觉这个人哪真是奇怪,当了稍微有点权力的一把手就非要整出绯闻才是合格的领导干部?五十多了马上就要到退休年龄了,还不抓紧发挥自己的才华干点有声有色的事业,却还有闲心扯淡,真是老不正经啊。

马上就要过年了,农业局要搞福利,除了一人两吨煤以外,还要分二百斤大米。以前大米都是文局长亲自去乡下找他的关系户定购,今年不知怎么回事就派窝阔台去定购大米。之前有人提醒窝阔台,说你还是去文局长的关系户家定购大米吧,不然就不好办。窝阔台恶心文局长的为人处事,就偏不去他关系户家定购,而去了别人家定购了大米,反正也没有交定金,口头定了一下就回来告诉了文局长。文局长一听不是定他关系户的大米,老脸马上耷拉下来了,当时并没有表示同意还是不同意,大概还是要跟荣宝韫所长商量吧。卖大米那一家天天打听什么时候送大米,窝阔台就找文局长问什么时候让送大米来,文局长就推脱说现在局里暂时没有钱,结不了账。几次三番总是这样答复窝阔台,最后马上过年了,突然有一天局里派人给大家每家送去了一袋大米了。窝阔台就赶忙去找他问定购的大米怎么办。文局长说搞福利的大米是赊来的,恐怕你定购的大米人家不给赊,所以没通知你就从别的地方赊购大米搞福利了。文局长说的是头头是道,好像这事是他照顾窝阔台了,其实其中的猫腻恐怕白痴都知道,他安排买来的大米就算付了现金买的,窝阔台也不可能上财会去对证去呀,就算是赊购的,那财会掌握在他手里,想什么时候给付就什么时候给付,还不是小事一桩吗。不过就算不满意窝阔台定购的大米,你应该提前给窝阔台打招呼说你定购的大米我们不能要了,窝阔台好回复卖大米那一家人哪,省得耽误人家往别的地方卖大米呀,这文局长可真的是不靠谱啊。窝阔台赶紧给卖大米那家告诉了因单位没钱买不了他们家大米的事,并厚着脸皮给他们家再三道歉,他们家因为没有要定金,也只好无可奈何拉倒了。窝阔台从此对文局长有了进一步深刻的认识,觉得单局长介绍的情况应该不是胡编乱造的,文局长在窝阔台心中的形象更是大打折扣了。后来窝阔台也明白过来了,这次派自己去定购大米,其实是文局长试探窝阔台会不会跟自己是一条心罢了。

到了年末,各单位有向人劳局和组织部推荐优秀干部的程序,人劳局掌握的一般干部,评优人选要向人劳局推荐,组织部掌握的领导干部,评优人选就向组织部考核办推荐。农业局在向组织部推荐优秀领导干部时倒是没出现什么问题,可是三级单位农机研究所向人劳局推荐优秀干部就出了问题。农机研究所经过民主测评,评选出了一个干部为优秀干部,荣宝韫所长没被评选上。其实这是农机研究所民主评议的结果,反映的是真实的民意,可荣所长不干了,跑到文局长办公室哭哭啼啼非要争取农机研究所的优秀干部名额不可了。文局长果然厉害呀,真的为荣所长着想啊,马上把农机研究所的杨兆忠所长叫过来了,说你们单位今年的优秀干部必须是荣所长。杨所长说民主评议的结果不是荣所长,所以这个事不好办。文局长勃然大怒道不管什么结果,今年必须推荐荣所长为优秀干部,你赶紧回去重新推荐优秀干部,就这么办吧。杨所长也倔呀,说要换人你自己去换吧,我只能尊重大家的评议结果。结果文局长从人秘股要来了农机研究所推荐优秀干部的表格,重新填报了荣所长才善罢甘休,让自己的有暧昧关系的荣所长如愿以偿了才放心了。这件事在农业局掀起轩然大波,不过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但是文局长独断专行办了这件事以后,在农业局系统威信更是一落千丈,背后人人都骂文局长太不要脸、太缺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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