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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没有一个活人了？”井俊公惊讶地看着山道元。
山道元摇摇头，“我们找了很久，没找到活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井俊公叹了一口气，“这事都怨我，我早没想到，应该早让你去……”
“城主，这事怎么能怨你？要怨也要怨强盗。”山道元犹豫了一下，“城主，丘壑那边什么情况，你熟悉吗？”
井俊公愣了一下，山道元提起丘壑，看来他已经有所了解，“丘壑在岛的东边，以前没什么特别的，和西坡口差不多吧，前两年，突然去了一伙强盗，把那个地方占了，那里就全变了。”
“这些强盗是什么人？”
“为此，我曾派人秘密打听过，这伙强盗本来是大陆上的土匪，应该是被官府追捕的无处可逃，才跑到这岛来了，领头是三个结拜兄弟，叫云不散、石不烂、海不干，当然这肯定都是假名字，到了岛上才取的。所以我觉得，他们在大陆上一定是有名的土匪，所以到了岛上才要改名字。”
山道元默默地点点头表示认同。
“你认为是他们干的？”
“城主，这岛上的情况我已经基本了解，我们新安城在西边，从这往北直到西坡口，基本是太平的。岛中间都是麻风人的住处，强盗应该也不敢去。那么这岛上能有强盗的地方，只能是东面和南面。南面你说是寮屋人，可他们好象很少往北面走，能到西坡口的强盗，只能是东面丘壑的那伙人。”
“我也觉得基本是他们干的，普通强盗只抢东西不伤人命，只有土匪才会斩尽杀绝……你问这些，莫非是想报仇？”
山道元犹豫了一下，“城主，仇我一定要报，但不管是不是丘壑这伙土匪所为，我们都应该把他们除掉，你一直想建立一个太平的世界，可只要他们存在，你的这个想法就不可能实现，早晚有一天，他们会杀到新安来。”
上次谈过之后，井俊公就一直在考虑山道元的话，能统一全岛，那自然是最完美的结果，所有的人都按自己定下的秩序生活，就再也没有纷争了。但是实力在哪儿？新安城不过几千人……
“能打仗的还不到一千人。”土名秀也是这样认为的，“我们根本没有能力打的太远，能保证新安这一带太平，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晚饭的时候，井俊公征求了其它人的意见，他始终是和武士们在一起吃饭，既培养了和武士的感情，也随时可以了解他们的想法。结果众武士的观点和土名秀一样，也都认为现在无法打到丘壑那么远。
这种结果早可以预料到，山道元也并不是不了解新安的实力，所以并没有太过失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况现在也不能肯定就是丘壑的强盗所为，但一个新的想法，出现在山道元脑中。
饭后，山道元找到井俊公，说出了自己想法，“我想去刺探丘壑。”
井俊公以为山道元是要想去报仇，“这太危险了，我答应你，以后时机成熟，一定消灭丘壑的强盗……”
山道元笑了笑，“城主，你放心，我没有那么傻，不会一个人去做傻事，我绝不会轻举妄动，就是想弄清他们的情况，既然他们迟早都是我们的威胁，早一天了解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井俊公仍怀疑地看着山道元，“可我们对那里并不熟悉，去刺探也很危险。”
“既然我们走上了这条路，做什么会没有危险呢？再危险也不过是让人把胸口切开而已，我已经死过一次，不怕再死一次。”
“这么说你主意已定？”
“但必须要征得城主同意，我是武士，必须服从城主的命令。”
井俊公又犹豫了一会儿，“好吧，如果你觉得伤已痊愈，不影响行动，我同意你的要求，但是，你必须保证只是刺探，千万别冒险，必须安安全全的回来。”
“城主放心，我还要留着这条命报仇呢。”
山道元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他一直独自住在一间茅屋里，茅屋很小，晚上他从来也不点灯。岛上的人不会制作蜡烛，用的是油灯，他们发现一种树，割开树皮会流出油来，这种油可以点着，于是就用罐子把油装起来，做根线捻放进去，点上后就可以当油灯。但这种油烧起来后黑烟很大，呼呼直往上冒，山道元觉得那烟也是热的，四处都是草万一不慎烧着了……
而且山道元觉得也没有点灯的必要，他没什么需要在晚上看的，回到茅屋就是躺下就睡，有什么动静，借着月光就可以看到。就算没有月光，像今晚，一有声音响起时，他立刻就会警觉地跃起，而且能立刻判断出声音的来源。
虽然看不清楚，但山道元知道那是个人，就站在门外，而且隐约他已经判断出那人是谁。那样的身形，在这个城里并不多见，高高的并不比男人矮多少，但非常纤细，玲珑别致却只有女人才会有。
“山大哥，你睡了吗？”果然是鱼水清的声音。
山道元走到门口，拉开栅栏门，此时天气尚热，门是用树枝拼结成的，中间留有很大的缝隙，这样可以让风穿过。到了天冷的时候，把缝隙里塞进杂草编好，就完全密封可以保暖了。
“是鱼姑娘，这么晚了有事吗？”
鱼水清站在夜色里，几乎看不清面容，“你……你明天真的要走了吗？”
山道元愣了一下，立刻明白，自己和井俊公谈话的时候，鱼水清一定是在旁边听到了，“不是走，是去执行任务。”
“有区别吗？”鱼水清的声音有些哀怨。
山道元看不清鱼水清的表情，但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我这屋里也没灯，要不……要不我们在外面走走吧，反正这么早也睡不着。”
晚上新安城里没有多少人走动，忙了一天大家都会选择休息，山道元仍怕被人看到产生误会，尽可能地和鱼水清往没有人的地方走。
鱼水清没做任何表示，只是随着山道元走，“你骗得了父亲，骗不了我，你是要自己去仇，对不对？”
山道元惊愕地看着鱼水清，“你怎么会这样想？”
“难道不对吗？要知道，我的家人也是被强盗杀死的，我知道那种感受，尤其那天和你谈过后，我知道你对母亲的感情……”
鱼水清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大多数人都会是这种想法，但山道元不是大多数，他微笑了一下，虽然知道鱼水清也看不到，“这么说你是怕我去送死了？”
“你难道还能够活着回来吗？”
“所以你认为我这一走就是永别，才会想来给我送行？”
鱼水清没有说话，等于是默认了。
山道元犹豫了一下，“你为什么要担心我的死活，我们只是萍水相逢。”
“你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我不想看着你再白白送掉。”
“就因为这个？”山道元的语气充满了怀疑。
鱼水清也犹豫了一下，“这些天，和你说话，我觉得……很开心。”
山道元没有想到，也有想到，本来对他连正眼瞧都少有的城主女儿，在他受伤这段时间里，几乎每天都来看望他，当然不会完全是因为他救了土名秀。
“为什么？”沉默了半天，山道元终于吐出了一句话，他不想自作多情。
“我也不知道，反正……和你说话觉得很开心，和其它人没有这样过。”
“那也许……是我这个人不知深浅，说话一直比较随意吧……其它人，知道你是城主的女儿，所以和你说话都小心翼翼。”
“也许吧，但我觉得你是个好人。”鱼水清淡淡地说。
“这里应该没有坏人吧，坏人又怎会跟着城主？”
“那也不一定，也许有些人会隐藏……你这个人，怎么说呢，太实在，把事情都想的太直接，很多事情其实……很复杂。”
“你观察的很仔细，我这个人确实这样，不仅是个右心人，还是个直肠子，说话做事都喜欢直截了当……所以我向你保证，我确实不是要去报仇。”
鱼水清愣了一下，悠悠地说：“好吧，我相信你。”
“那么你可以放心了吧，只要运气不是太差，我应该会再回来的。”
“那万一你见到了仇人，一定要冷静，不要一个人行动，等回来后让父亲派更多的人去报仇。”
山道元笑了，“没想到母亲不在了，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牵挂我，就为了这个，我也不能死，我得活的像海龟那样长。”
鱼水清也被逗乐了，“那就成老不死的了。”
“这回你放心了吧？”
鱼水清犹豫着，有些尴尬地问：“你刚才说除了母亲，再没有其它熟人，这么多年，你……你就没有心上人吗？”
心上人？山道元苦笑着，“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个岛上的情况，这么多年，我能与母亲相依为命已属不易，又怎敢再有非份之想？”
鱼水清点点头，“所以我觉得你说的对，父亲有时候做事过于稳重，我们不能安于在新安这一个地方，应该扩大，应该统一，把岛上的强盗全部杀光，好人才能算是真的平安，我们……我们也才可以去考虑更多的事情。”
山道元根本没有想到鱼不清会说出这样的话，顿时就被惊住了，原本他以为已经了解了她，结果依然还是十分陌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