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木安静了,赏赐没她的份儿,因为她不是御赐的妃,是不被承认的,谁也没拿她当回事儿。几天来,她好像也忘了静心阁,忘了冀王这个人,学习纺织竟也如痴如醉。
新来的厨娘冯妈手艺确实不错,每天变着花样做木木爱吃的,说着松软的话体贴知心,哄住了木木的嘴,也就哄住了木木的人,木木本来吃饭就不挑剔,对冯妈更是信任有加,哪怕让喝一些苦汤也乖乖地咽下。
小莫子有些失落,木院突然来了两个太优秀的妇人,厨娘冯妈不用说。纺织师傅巧姐不但人长得漂亮,纤细的莲花指绕来绕去饶得小莫子心里痒痒的,莫名的一丝丝悸动。
插科打诨的木木完全变了,变得温顺优雅,几乎不和小莫子说话,不,是除了吃饭时的冯妈,做活儿时的巧姐,几乎不和其他人说话。
小莫子抱着腮子蹲坐在门口,屋里太干净了,到处是丝质布帛,连两个小丫头过去清理都要脱鞋,小莫子不屑于这些琐碎,所以除了晚上睡觉早上出来整天都会呆在外面。
以前每晚睡前都要和木木打闹一番,扯一些无边际的话,被木木缠的心烦,现在倒好,白天无话,晚上更无视,冯妈不知每晚给木木喝的什么。黑黑的一碗粘稠稠的,木木闭目喝下,龇牙咧嘴一番,倒头就睡。
她白天足不出户太累了吧!丫鬟们被赶到旁边的房间去睡,巧姐儿睡在外面,也是无丝毫声音,小莫子憋得难受,王爷不来了,铁杆不来了,听说前面很热闹。
想离开这儿找王爷去,又不舍得木木,怎忍心把她完全交给外人。
幽怨地看向屋里的木木,觉得像是被冷落的小妾。其实,木木才真是被冷落的小妾呢!王爷外出参见宴会,有德妃和妃陪着,夫人们来王爷府,有德妃和妃招待,正德院和乐院的丫头都比木木待遇高。
“德妃嫂嫂,这里面住着下人吗?很别致的小院哦!”一个银铃般高傲的声音传来,小莫子一惊,洗耳恭听,果然不错,是德妃和婓公主。
婓公主皇甫婓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十五六岁的年龄,生得雍容华贵。皇上皇甫硕对皇子们要求严格,对公主们很慈爱,特别是婓公主,更是溺爱的很。
婓公主是容妃亲生,也就是太子皇甫灼同母的妹妹,父皇的慈爱,母妃的包容,太子哥哥的庇护,使得她自然高出其他公主,在宫里横行,如今竟来到了冀王府。
“妹妹跟嫂嫂那边去看,坐着小船到湖水下游赏荷,荷浦的荷花开得正艳呢!”德妃温婉着劝阻。
“莫不成里面藏着什么宝贝?”婓公主快步走来,推开小院的门,小莫子感觉迎过去。
“哦,是小莫子啊!你不是冀王哥哥最亲信的公公吗?怎么在这儿?”她惊诧地问,马上被满院的绿草地吸引,“好想法,清凉了许多!”
小莫子施礼见过德妃和婓公主,德妃矜持地环顾四周,也有一丝惊奇,不起眼儿的小院这么一整,别有一番风味,竟是正德院和乐院不能比的,舒服得很。
“木木,快出见过王妃!”小莫子不敢称呼木木木妃,毕竟这只是哄她的说辞,冀王府里没有人认可她这个妃子。
叫了两声,木木没出来,巧姐出来迎接了。德妃打量着巧姐,素净清爽,温文尔雅,不像是寻常人家女儿。
“你是青阳楼的织娘吗?”德妃问。巧姐施礼回答,不亢不卑:“没去见过王妃,巧姐失礼,请王妃海涵!”
“王爷既然答应,我也不好说什么,有什么需要的直接找我!”德妃大度地说,走到门口,见木木正专心于蚕丝,也无意叫她,毕竟不能按正常人相处,刻意她的礼数,会被下人嘲笑。
“哦,”婓公主明白了,在宫里她偶尔见过木木几次,知道她是冀王带回的小乞丐,“傻乞丐多逍遥。冀王哥哥真重情义,这么养着她。”
“是木木吗?”同行的皇甫培走到了前面,想要张口叫木木,被德妃制止了。
“不要叫,她闹起来没完!”
蓝娘死后,皇甫培被皇后领到未央宫,和皇子皇甫璞一同学习生活。皇甫培更加寡言,学习也越发努力,能经常见到父皇,虽还被父皇差别对待,但比起往日境遇好了很多,有了皇后和皇甫璞的保护,没有王子敢欺负他了。
母亲不是木木害死的,她的旧疾他比谁都清楚。只是那之后乐娘再无下落,也没了木木的消息,今日相见在冀王府,有很多话要说,可木木怎么会成了傻子。
只能平静处之,在未央宫的日子他学会了明哲保身处世不惊,心中的波澜没表现在脸上,被德妃制止,也就停住了脚步,尽力克制着眼底的留恋和思念。
虽然只是一面之缘,虽然因她的出现母亲激动而亡,可对她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母亲和乐娘当日的反应也在隐隐说明,他们之间有着割不断的联系,虽然一切都不能确定。
木木回过神儿来,眯眼狠劲儿眨巴着,终于看清门口的一簇人。
“德妃姐姐!”她叫,目光从培王子和婓公主脸上扫过,一片茫然。
皇甫培心痛,眼神更加忧郁,只是看着木木,没有说话。婓公主跑过去,大惊小怪道:“小乞丐在干嘛!难不成在做女工?”随后新奇地满屋子看着,摸摸这里,扯扯那里。
“住手!”木木急了,一把拉她到门口,生气地叫,“出去!”
婓公主哪里受过如此待遇,美丽的凤目圆睁,好看的弧度立马坚挺犀利,她反手用力,就要推倒木木,巧姐眼快,适时抓住了她的手腕,恭敬请求:“公主息怒,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你松手!”婓公主对这个安静文气又明显不一般的女人心存忌讳,不太喜欢。
“公主!”小莫子怕事态闹大,凑过来说尽了好话,要木木道歉是不可能的,只有让婓公主消气。
“想让本公主让步,行!”她狡黠地转动着眼珠,对着小莫子,却是对巧姐说,“让青阳公子给本公主送一套和这里一模一样的!”
“当然可以!”巧姐谦恭地回,“公主金贵之体,做这些怕是和身份不符!”
“做吗?”婓公主放声大笑,“本公主只是玩儿玩!看来你在青阳公子身边确实不简单,怎么,是他的情人吗?不对,情人的话怎舍得送来这里!”
青阳公子和皇宫有很大的生意来往,是各宫的贵宾。婓公主见过几次,他潇洒不羁的风度她印象极深。虽不是皇家,但有王者风范,气魄有魅力,宫里多位公主都盼着他到宫里走走,碍于青阳家族不与皇家通婚的规矩,只能作罢。
婓公主可不管这些,事在人为,青阳公子神龙见首不见尾,听说到冀王府里闹腾,她就赶来了,想看看青阳公子留在冀王府的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