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日子如尘烟,飘散了,如薄雾,蒸融了。所有模糊记忆淡漠了,消失了。此刻,木木只是向往平凡生活的懒女子,甚至没有对男人爱慕的幻想。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几个月的暗室生活,几个月的倾情绘制,在山脉静默河湖流淌里,木木看透了很多,无谓了很多。
眼前男人的出现带来一瞬间的惊喜,为什么惊喜,难道对他会有丝丝的留恋吗?他终究的别人的男人,是别人孩子的父亲,是天宇国的冀王,是当今皇帝的儿子。
充其量是他的一颗棋子罢了,用完了,该随手丢掉了。只是这里,这么熟悉,还有木院,下再大的决心总有一丝不舍。
“木木!”冀王小心放下书帧,扑过来,强有力地把木木抱紧在怀里,他心脏咚咚地跳,蓬勃有力。耳边是他温热的诱人气息,他疯狂了,激动得忘乎所以。
竭力淡定,心跳不自觉地随着他的狂跳,木木被抱的窒息,涨红了脸。很温暖,很安全,是想要蜷进去的胸膛。
“想要杀人灭口吗?王爷!”木木没有听从心的狂野,竭力保持着镇静,说着不确定的话。
“怎么会呢?木木。我的福气小乞丐,本王怎么会杀人呢?本王需要的地方多着呢,可能一辈子都需要你!”冀王没有松开有力的臂膀,陶醉地说着。
“王爷!”木木挣扎着,把脸放在他的眼前,“看着我,看着我这张奇丑无比的脸,你会感觉舒服吗?”
木木深究到他的眼里。果然他躲闪了,虽然只是那么下意识地一下,木木还是突然觉得很受伤,他果然是在意的,在意身边女人的容貌,他终究是一个嗜色的男人,和所有的男人一样。
“木木不丑,只是黑了些,其实真的不丑!”王爷说的是真心话,可在木木看来,只是随口的应付。
“那王爷愿意我做你的女人吗?”木木凌厉地追问,不容他过多地思考。
“干嘛非要做女人呢!木木有比做女人更大的用途!””果然他说出了木木预期的话。
“木木知道了!”木木咬字清晰地回答,背过了脸,心里紧张地要命,问了一些言不由衷的话,彻底明白了,决心更坚定了。
“走,木木,本王带你去吃好吃的,你吃什么都行,爷领你游遍汴京城!”他拉着木木的手就忘外跑,刚出静心苑的门,就撞在了铁叔的怀里。
“王爷,德妃要临盆了!”铁叔激动地变了声音。
“是吗?哈哈哈!”皇甫洌失去了常态,就是一个小男人。他拉着木木的手跑进了正德院。
结果两人被拦在屋外,屋内德妃压抑的叫声不时传来,冀王的额头渗出了细汗,紧握木木的手心里滑腻腻的。
木木的手疼得厉害,要骨折了,如果手指骨再硬一些的话,或者如果木木的手是铁杆手的话,早就断成了碎片。
终于,当德妃又一次痛哭声传来,他加大紧握的力度时,木木忍不住叫出声。
“哎呦,疼死了!”
“疼,你怎么会疼?又不是你生孩子!”他气恼地问,心完全不在这里。
木木甩动胳膊,叫:“手疼,要碎了!”
他这才明白,松开了手,却没有歉意,木木的手挤在一起,几个指头合成一体分不开,木木生气地瞪他,不停轻抖着手掌。
“别人生孩子,我干嘛要手疼!”转身要离开,又被冀王挡住了。
“别走,陪着我!”他有些恳求。
“又不是你生孩子,我干嘛要陪你!”木木叫嚣。
“你不是要抱孩子吗?生下来我第一个给你抱!”他说出的理由简直骇人。
“呵呵,哈哈,还是你做父亲的抱吧!”木木实在无语,还以为我是那个脑袋糊涂的傻子啊,可惜你错了。你的孩子对我没那么金贵,并且心里很不爽。
“好吧!”木木还是这样说,人在屋檐下焉能不低头,当做照顾他的情绪好了。
歇歇停停,停停歇歇,冀王喝光了几壶水,厕所不知去了几次,终于听到“哇”的一声,洪亮刺耳。
冀王木木,所有等着的人都跳起来,冀王不顾下人的注视,又要抱木木,被木木灵巧地躲开了。
“是王子!”产婆嬷嬷大叫着,冀王不顾反对跑了进去。
母子平安,小子虎头头的,冀王忘记了要木木第一个抱的许诺,钻进去就不出来,木木也欣喜,为他们高兴,虽然还有说不出的失落。
默默地离开,心想有了儿子他可能会原谅和妃的事,是不是可以回木院了。湖边好长时间没去过了。
漆红的回廊还和一年前一样新,此刻看去更是舒服漂亮。和理想的居住地完全契合,虽然没有小山。
明湖一片,小屋几间,回廊几许。和风拂面,温阳宜人,垂柳如烟。
草遥要看近却无,原来早春也是白色的,苏醒着的枝条水汽氤氲,飘渺。水会很凉,木木是怕冷的,抑制住跳下去的冲动,她推开木院的门。
抓地草盛夏浓绿宜人,早春却很偷懒,去年的枯枝烂柄没有清理,泛着白光干净舒服。躺在上面仍然柔柔的。
真好,自生自灭却也洁身自好,即使零落了冬天,春天依然美好。不需要人为地整理,各种姿态存在都诠释着平凡的骄傲。
有太多的留恋,偏安一隅悄悄地活下去可好,就在这里。
屋里摆设照旧,灰尘不少,抖落了也就干净了,用毛巾擦拭,纺车和织机有了生机,闪亮的丝线五彩缤纷,雕花的勾栏起落,如果要离开,这些是不是要归还青阳公子,没有了木木,在这儿,就没了用它的主人。
物品也恋主,或者带着它,是比宠物更可心的伴儿。
在木院呆了一夜,第二天东方发白的时候,小莫子找来了。
“木木,怎会躲在这儿,王爷知道会不高兴的!”他责怪,昨晚除了他无人着急。
“小莫子,你会一直跟着王爷吧!”木木问。
“没想过这个问题。除了跟着王爷也无人可跟。”看看木木,意识到什么,接着补充,“跟着你也是跟着王爷,我们都是王爷的人!”
“如果我要离开呢?”木木向往着说。
“木木,不要这样想!”小莫子着急了,他知道木木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留在这里已是最好的结局。
“为什么?”
“总之我们相依为命好了。”小莫子不置可否地说。
“也好。”木木心不在焉地答,动摇不了已决定的想法。
“木木,千万不要偷偷跑掉,这个世上能保护你,真心想保护你的只有王爷,青阳公子不行,他怎能和皇家对抗,你不知所踪的哥哥更不行!”小莫子不放心,不是没见识过她的倔强。
“放心吧,不会再赌气离开,要走就光明正大地走!”木木很肯定。
来到静心苑,出乎意料地冀王也在,嬷嬷不让他接近产妇,说不吉祥,他有力无处用,在早饭后只好回到这里。
“恭喜王爷!”木木和小莫子同时说。
“有赏!”他得意。
“就赏我们一顿早饭吧!”小莫子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