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边,洗衣队的人干劲儿正浓,每天早晨接到衣服,上午总是忙碌,一边要继续晾晒昨天的衣服,一边要冲洗今天的,冀王对阳光的要求比别人过分,每次穿衣如果没有阳光的气息就不满意。
小莫子知道这是小乞丐的影响,对阳光有着近乎病态的执着。冀王府里的冀王是温暖的,这给小莫子造成了错觉,以为他会永远温暖下去,自从小乞丐惨死后,小莫子就再也没感受到冀王真正的温暖,冷酷比以前更甚。
小乞丐会害死冀王的孩子,小莫子说什么也不相信,小乞丐任性倔强,但绝不恶毒,爷心里也一定这么认为,她只是替死鬼,但也只能顺着帝王的意思那么做,总归到底,受害最深的是王爷自己,一边是自己的孩子,一边是自己的女人。
小乞丐算是王爷的女人吧,虽然没有肌肤之亲,但毕竟是拜过堂的,是王爷愿意独处的女人,这一点最重要,王爷除了晚上睡觉,很少有和别的女人独处的时候,除了小乞丐,他们在一起读书绘图,侍奉的人都多余。
小乞丐走了,却留下许多无法抹除的痕迹,王爷更孤单了,孤单得令人心疼。哪怕只是小乞丐特有的味道,对他也是有帮助的。
小莫子不需费力,就找到了那个身影,他太特别了,和周围粗壮的男人赫然不同。他正横跨在小溪中间的大石头上,单薄的双臂纵横开阖,双脚也没闲着,脚趾头勾着几件衣服调皮地冲洗着。
虽然在远处,小莫子还是呆住了,直愣愣地看着,心跳加速,莫名地突突跳。太像了,像所有男人一样,他额前的头发随意地束到脑后,在脑勺处,用一根看不清是灰是黑的布条绑着,双耳后的发丝自然飘散,衬托着他优美的侧面弧度,美得惊人。
小莫子用力摇头,错觉,真的是错觉。上一次没看清他的脸,只是感觉熟悉,亲切,舒服,说不清楚的意味,是和小乞丐在一起时才有的。
他不是小乞丐,小乞丐没有这么美,不管是身着男装还是女装,小乞丐都是一根抓地草,亲近到肺腑里,就是没有这种韵味,让男人心神慌乱。
“在看什么呢?”小莫子吓了一跳,蹦了起来。
“爷,您怎么来了?”小莫子掩饰着慌乱,想要挡住冀王看向河里的视线。
“怎么了?这么慌!”冀王狐疑地研究着着小莫子躲闪不定的眼,“早起无事,听说你到河边寻找,就跟来看看,本王也是喜欢水的,没想到离营地这么近就有河,还是这么漂亮的河!”
“爷,您忘了吗?宿营总要找有水的地儿,这是常识,可是您第一次上战场回来后告诉小莫子的。”
“哦。是吗。爷忘了太多事,太多旧事需要忘却,爷只想向前看!”他不解小莫子总是挡住他视线的身子,“小莫子,是故意的吗?有什么爷看不得的!”
他拨拉小莫子,小莫子急中生智,一个蹦跳到冀王身后,冀王不解其意,好奇地跟着转过了身子。
“小莫子,你今天怎么了,神神秘秘的!一定有什么错事怕别人发现!”
“爷!”小莫子加快步子往回走,直到拐了弯儿,才八卦地说,“男人看男人撒尿不是要出鸡眼儿吗?洗衣队的几个男人正朝着爷的方向撒尿,爷可是看不得!”
“呵呵,纯粹小女子心思,想爷北征,和将士同住同宿,什么没见过,稀松平常事,被你搞的玄乎。”冀王有些怀疑他的说法,眯眼细瞧,“你杜撰的吧,男人之间会忌讳会这些?如果是女人看男人,或者是男人看女人还有点说法。”
“爷,就不要追究了。小莫子是怕污了爷的眼,爷是什么人,他们太失礼了!”
“不知不为过吗!在军营里,你不可太计较,更不能拘谨宫里或者府里的规矩,否则爷会把你送回去的!”冀王警告着。
“是,爷,下次不敢了。不过河边风凉,这里又是洗衣队干活儿的地儿,爷今后还是不要来这里,惊了他们也不好。”小莫子转动心思,如果冀王看到了,会怎么想,还是不见的好。
由于是冬季,此地作物与汴京大不同,小莫子转了几个地方,没弄到薄荷叶,连薄荷梗也没找到。
慢慢地,冀王每件衣服里都有了薄荷的气息,袅袅地环绕在营帐里,小莫子发现冀王的眉头舒展了很多,不那么烦躁了。
小莫子却烦躁地不行,偷偷去河边几次,虽然只是远远地看着,感觉却非比寻常,除了小乞丐,谁会给他这样的感觉呢?
想找铁杆商量,又怕铁杆坏事,只能隐藏在心里,查查他的来历易如反掌,小莫子从内心里却不愿这么做。
留一份想象和渴望吧,明知道不是,还心存幻想,如果真的查出身份,徒增一份失望。
铁杆从外面办事回来,看小莫子郁郁寡欢,好奇地问:“爷,小莫子怎么了?”
“呵呵,”冀王头也不抬,翻看着手里的画,“被洗衣队的一个小男生迷住了,神魂颠倒的。你的任务完成的怎么样?”
“按王爷的意思,全部送到!”
“地势勘探清楚了?和绘图上的差别大吗?”
“地形是没错,布兵摆阵和以前大不同,南蜀国坐镇的不是将军,而是公主。”铁杆俯近,神秘地说,“是西门俏公主,真正的!”
“哼!”冀王冷笑,“还真和本王较上劲儿了。这个公主,以前本王识得吗?”
“铁杆不识!”
“那就对了。”
“王爷,她可是您名正言顺的女人,要不要铁杆给你掳过来。”
“哈哈,本王现在对女人没有兴趣,至于她吗,战败后再处置,看她还敢不服!”冀王显露霸气,冷厉的眉头微皱。
小莫子魂不守舍地走过来,简单地和铁杆打了个招呼,没有多日不见的惊喜。
“小莫子,爷说你有断袖之癖,看来是真的。”铁杆挑逗地问。
“什么断袖之癖,小莫子还是男人吗?如果不是男人,何来断袖之癖!”小莫子牢骚着,心情很不好。
“也是!”铁杆看着冀王打笑说,“算什么呢?假女人喜欢男人?”
“铁杆儿,我情绪很不好,不要惹我!”小莫子大叫,不顾在王爷跟前失态。
“看来是单相思,苦啊!”
小莫子要气急败坏了。
冀王仍不想发动攻击,军营里整日操练,木木望穿了眼睛,也没见到有西路军的人来,那个冀王,好像完全忘记了以前的事,木木费心传给的气味他无动于衷。
每天下午都是木木一个人看守衣服,河水湍急地流,木木望着河水出神,怎样才能接近冀王呢,怎样才能走入大帐呢?衣服总是小莫子来取,看来小莫子也很注意她,但皇甫洌怎么就不见人影呢?
论武功,木木怎么也不是他的对手,转遍周围的小山头,木木找到了几种有毒的植物,把他们晒干捣碎碾成了粉末儿,藏在身上备用。
是他,没错,那把剑错不了,剑鞘是木木第二天在尸体堆里边捡到的,一模一样的弧度,他说丢了剑鞘,哼,骗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