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欣赏梅花,更无心观赏舞剑,对于他们来说,战争是游戏,甚至战争也是情意,但对于木木呢,只有切肤的痛。
蓝屋里憔悴不成样的揪心女人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吗?蔚蓝馨,东麓国的皇后,经历着怎样的煎熬苟且在那个叫皇甫硕的男人的淫威之下,那是何等的屈辱。更难以忍受的是,在死之前偏偏看到女儿也在皇宫之中。
那是自己的生母,和养育自己的母亲一样因为他人的野心葬送了自己的人生。暮云木雨,你是暮云木雨吗?你东麓国仅存的公主吗?是那个被传为惊奇的很多人的希望吗?
可是你到底有什么,会什么,有什么力量改变这一切,有什么能耐安慰死去的灵魂,东躲西藏地活着,卑微如蚁,只要他们愿意随时都可取了自己的性命。
但是,能放弃吗?有多少冤魂在看着自己,说不定两位母亲就在自家身边,在殷殷期盼着。就像母亲经常告诫她的那样,她们只希望她是一个平常人家的女儿,在不为人知的偏僻山村相夫教子,平淡安闲地过一生。
和青阳公子回去吗?自此就可以躲开这乱像,躲开这些残忍狠毒的人,躲开这纷争不休的世界,真的可以吗?
怎么可以因为一个人的人生葬送那么多无辜的性命呢?怎么可以因为自己的野心生灵涂炭呢?那个皇甫硕,万业皇帝,一切罪恶的根源。
还有正陶醉的这个皇甫洌,野心勃勃想要夺取整个天下的男人,都可以忽略不计吗?
“我比他们更好看吗?”他突然扭过头,木木看到了曾经熟悉的温柔,冀王府静心苑如书生般安闲潇洒的男子。
“忘记痛苦!你不适合!”他又迅速地扭回头,“不要背着历史包袱,过你想过的日子。”
木木抽身钻进梅花深处,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根本就是一个绝情的人,对每一个人,他都戴着假面具,这个世道是属于他们这些面具人的,除了权谋还是权谋。
对西门俏的假情假意真叫人恶心,生活既舞台,是他随意左右的大舞台,他装得得心应手。也给自己做一套假面具吧,既然需要和他们斗。
随着脚步走,只要有可行的路,。梅花时疏时密,来到一个山丘,梅花丛好似已到尽头,可以看到远处莽莽苍苍的巴山。
几丝尖风掠过,木木才发现,天色已接近傍晚,虽然天依旧很清朗。
小乞丐的习性根深蒂固,毫无约束地随意乱跑,从不知道也不想要到哪里去,今非昔比,今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目标人物都很明确,怎么可以还这样乱跑呢?
走原路回去恐怕浪费更多时间,木木在脑海中搜索着曾经给冀王绘图时有关巴山南面的记忆,在南蜀国都和巴山连接处散乱的小山,绘图上没有,但基本位置已定,木木决定循着方向赶回去。
大约走了一个时辰,天色已完全暗了,可对于木木来说无所谓,只要方向正确,总可以走到的。
这么远,木木算计着,有一条从山里流出来的小溪,木木用石子试探,不是很深,卷起裤腿能够趟过去。木木找了一根长长的棍子,一边试探一边走,绕了几个弯儿,终于来到了对岸。
可刚到对岸不远木木就傻了,怎么还是梅花丛,明明是绕着它走的,黑黑的看不到边沿,除了折回去必须进梅花丛。可是折回去过了小溪不久不就是刚才离开梅花丛的地方吗?
五羊八卦阵,这大概就是西门俏所说的阵法的厉害。木木从不在乎什么阵法,胡闯乱撞什么地方没去过,还没有难住她的时候。
避免被梅枝乱扯,木木把多余的衣服都缠在身上,看起来类似夜行装,就在木木准备扎进去的时候,突然被人扯住了。
木木反身抡起棍子原地转了一圈,这是做乞丐学会的唯一的功夫,一般人总会被棍子打倒,她就可以逃跑了。
“呵呵,姑娘这身手还不错!”身子没转成,被人生生扯着动不了。晚上,看不清来人的脸,听声音很亲切,没有恶意。
“你干什么?”木木问,也不胆怯,这样的时候经历多了,找个机会逃脱就是。
“我跟你好半天了,你竟丝毫不觉。这样还敢私自出来,家里人会着急的!”那人说的很慈爱。
“你真是好心!大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我对这里很熟悉的!”木木拿出了以往的作风。
“呵呵,熟悉吗?我看你和我一样也找不到路了吧!”那人善意地嘲笑着。
“真人啊!大哥,遇到你真好哦,家人总嫌弃我丑,都嘲笑我,我一赌气跑了出来,就真迷路了。”木木怕被人劫色,故意强调说。
“丑吗?刚才模模糊糊看着好像不是啊!’”
“真的很丑,你肯定看错了眼!”
“哈,我不是那样的人。这片梅花林,你能走出来还能走回去是吗?”他好奇地问。
“不知道。好像走不回去了,正乱着呢!奇怪得很,不是只有一面梅花林吗,怎么好像四面都是!”
“真是一个率直的姑娘。这里是皇家领地,你误闯误撞要吃亏的,别小看这些梅花,关键时候能挡住千军万马,为皇家脱身或者等待援兵保驾护航!”那人解释着,“我也是不小心被困在这儿,找不到出路,我们是同病相怜。”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找不到出路我们会困死在这里吗?”木木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
“你也该知道了,每次看似走出去,但随你怎么走,还是梅花林。”
“真的这么神?”五羊八卦阵是小看它了。
刚才趟水湿了裤脚,冷风刮来冰凉冰凉的,木木缩紧了身子,那人找来干树枝,点起了一堆篝火。
这场景久违了,木木有一种亲切感,在冀州时寒冷的夜里常常围着篝火到天亮,火苗,不仅温暖,还感觉安全。
烤干了衣服,肚子开始咕咕地叫,又饿了两顿,这在以往不是问题,现在肚子也娇贵了。那人从随身衣服里掏出了干粮,木木不客气地接来,一分两半。
“我用过了,你全吃了吧!”他说,“如果不是动作粗鲁,会认为你是大家闺秀,今后不要淘气了,如果遇到其他男人,你是在劫难逃。”
“难逃?”木木自信地说,“我逃跑的功夫可是一流,叫花子不会逃跑早死了,活不到今天!”木木一高兴,自露了家底。
“叫花子?”那人好奇地打量着木木的衣服,是上好的丝绸料子,图案不是一般人家能买得起的。
“哦。”木木顺了顺衣服,“最近交桃花运了,刚弄来的。”
“哈哈,”那人乐了,“这世道乞丐多,像你这样的完全可以不做乞丐的。找个不错的人家嫁了,做妾做小也保衣食无忧,做什么乞丐?”
“今天嫁了,明天乱兵进来杀了全家,鸡犬不留,侥幸逃跑不还要做乞丐吗?”木木说得干脆,“乱世还是做乞丐最好!”
“做什么都会上瘾,我看你这辈子就是做乞丐的命了。可惜了这张脸!”那人说笑着,“要不是,我可是愿意带你回去,不让你做妾做小,地地道道的夫人给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