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臣苏咬着牙,正准备离开。一阵沙沙声传来,佟水佳已经站在他身后。
“你知道是巫闲月?对不对?”上官臣苏一转身,佟水佳看到的竟是怒气横生的一张脸。
她喉咙动了动,垂下了睫毛,没有说话,脸上仍然一派铁色。
上官臣苏近前几步,大手揪起她的领口,雪白的绸纱立刻在他的拳头里缩成一团,佟水佳被勒的十分难受,她伸出玉手抱住了对方的拳头,手中立刻传来他血液的温度……
曾经多么渴望与他如此接近,渴望触摸到他,感受到他……
她依旧不说话,只是牢牢抓紧他揪着她领口的大手。
上官臣苏眸中怒色不减,一字一句说着:“当时你就在扬依身边!身为万苍教佟系大掌门,你不可能感觉不到那个恶魔!你为什么不出手?却故意让巫闲月带走她?”
他几近疯狂的言辞带着依兰香的芬芳喷吐在她的脸上,她依旧一言不发,目光转向一方。
二人僵持着,月光下,上官臣苏看到两道晶莹沿着她的眼角流下,划过她冰雕般的面庞,他手上的力气渐渐放松……一千年了,他还从未见佟水佳落过泪,难道,是自己冤枉她了?
然而,就在这一刻,对方却破涕而笑,一张玉颜仿若沾满露水的莲花。
“如今教主可否再回答水佳曾经问过的问题,您是否早已把姽扬依当成青淑去爱?”
上官臣苏深若苍穹般的眸子看着佟水佳,果断地摇了摇头:“佟水佳,你听好了!上官青淑不仅是万苍教的千古罪人,也是此天下的千古罪人,别说本座身为万苍教主,就是有朝一日离开此教,也不会再爱上她!”
怎么会这样?上官臣苏的话自然出乎佟水佳的意料,难道他果真放下了上官青淑?还提到离开万苍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已经警告过你多次,不要再提起那个名字,你为何总是不听?”上官臣苏此刻的语气已经渐渐缓和,也许他并不想接受,在自己心中,已经将扬依同青淑划开了界限的事实。
“对不起,教主!我以为……你始终……”上官臣苏刚刚的话让她一时琢磨不透,连语言也卡了壳。
“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放不下过去吗?”上官臣苏反问道:“水佳,当年师傅临终之前,再三嘱托你我二人,要共同尽心尽力,繁荣我万苍教。虽然我是教主,但你作为一系掌门,责任并不比我小,明白吗?”
“水佳一直遵从师傅遗言,听从教主吩咐,对我教从来都是尽心尽力,从未推脱一系掌门的责任!”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呢?万苍教的重担换到你的肩上,你还能依靠谁?你若总这样在一些小事上解不开,任性不已,如何担负的起师傅的重托?如何在教众中树立你的威信?”也许不久以后要与扬依一起离开万苍教,但是这里毕竟是他倾尽心血的地方,他自然希望万苍教即使没有了上官臣苏,仍然能够苍盛千秋万载。
“教主为何说这种话?莫非,你真的打算要离开万苍教了?”
过去,上官臣苏可从未以这样的方式,这样的口气提起过关于师傅的遗言。直觉告诉她,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巫闲月一日不除,万苍教与幻日的危胁便会一直存在;残月之日将近,我必须亲自去一趟半月仙宫,无论如何要亲眼看着巫闲月死!我走之后,万苍教暂由你管理。”扬依此去,与魔同路,岂是他可以放心的下。
“教主……如此大事,难道水佳不该与您同去,尽自己一份力量吗?”万苍教人人都知道残月之日,人人都视血沙魔王为敌,这丝毫不用再强调。
“你不用去,谁都不用去,有我一个人就足够了。我只希望你安稳呆在圣人峰上,潜心悔过,早日放下过往的残情余恨,管理好万苍教的事务。”杀死巫闲月,带扬依远走高飞,也许就是他此生最大的愿望了,此一举,生死由命,成败在天,他绝对不会再牵涉其他人无辜的生命,尤其是万苍教的人。
看上去,上官臣苏早已心意已决,佟水佳知道,凡是教主亲自决定的事情,不会再有其他人可以提出异议。
然而,她心中依旧觉得很不是滋味,因为只有她和上官臣苏知道,要派扬依前去卧底的事情,看来,即使跟上官青淑无关,他还是担心并保护着姽扬依,甚至消灭血沙魔王这样的大事,只要关系到姽扬依,都不让万苍教其他人介入其中。
看来自己真的错了,一直恨着上官青淑那个已死之人,是多么的愚蠢……事实上,真正对她构成威胁的是姽扬依!更让人难受!她陪在教主身边一千多载,都没有打动他一分一毫,每当向他表白之时,他的拒绝之词永远都是什么有违教礼道义。姽扬依不过是个活了十几年,跟他相处不过一个月的黄毛丫头,她佟水佳竟然输给她!
既然这样,那么,自己那日的抉择是对的,即使跟上官青淑毫无关系,姽扬依也一定要死!
冷艳的眼神凝视着上官臣苏深邃的双眸,她淡淡笑了,如一丝清风:“水佳知错了,请教主放心,水佳定然不负教主所望。扬依应该是被巫闲月劫走了,不过,我们与他有约在先,他应该不会伤害她的。”
说罢,她低下头,好让眼中暗藏的恨意不被发现,而白纱广袖下,一双玉手早已攥成钢拳。
匆匆离去的脚步声响起,待她再次抬头,却早已不见了上官臣苏的踪影。
“这么迫不及待,你果然是十分在乎她!可惜,用不了几个月,你就会亲眼看着她痛苦地死于猫毒!”心中之恨深似东海之水,她发誓,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永远别想得到。
一望无垠的草场上,北域十盟的大队人马正在行进,队前的十面旗帜迎风飘扬,景象好不壮观。
然而烈日当头,酷暑难耐,连续跋涉了已有几日,很多人早已疲惫不堪,又饥又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