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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扭曲的情感

人是有情感的高级动物。你看动物们,整天吃饱了睡、睡醒了玩,玩累了再吃再睡,无忧无虑,快快乐乐。人不行,人有七情六欲,喜怒忧思悲恐惊,一旦人的情感发生扭曲,就会产生许多心理疾病,并会做出荒唐和稀奇古怪的事情。中国历史上有许多这样的例子。比如搞对象结婚,自古以来都是男大女小,即使北方流行“女大三、抱金砖”,女的年龄稍大,一般也都只是在三五岁之间。若论起纳妾,那男人们更是非要挑选比自己年少许多的对象。然而,在中国明朝就有这么一个人,他还不是普通老百姓,而是中国最大的官——皇帝,对一个年长自己十八岁的女人情有独钟,形影不离,倍加宠爱,以致到了生死相随的地步。这个人就是明代第八个皇帝——明宪宗朱见深。那个女人想必一定是拥有如花似玉、沉鱼落雁之貌的绝色美人,错了!她是一个人高马大、脾气暴躁、言语粗俗的大胖老娘儿们。这个女人就是历史上有名的万贵妃。

明宪宗朱见深做为皇帝,在中国历史上默默无闻、无所作为,即使在明代16个皇帝中也并不引人注意。但他却因为与比自己年长近20岁的万贵妃之间发生的轰轰烈烈、空前绝后的爱情故事而引人注目,并为后人所津津乐道。

我在读明史时,每当读到这一段故事,就会时常感到懵懵懂懂、百思不解。查找了许多史书,仍然不知所以。直到了解了一些关于心理健康和心理疾病方面的知识,才令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明宪宗对她百依百顺、万千宠爱在一身,原来万贵妃是个医治心灵创伤的高手。

情感这个东西是双方的,孤掌难鸣。明宪宗朱见深对万贵妃深厚的感情,源于其幼年的遭遇。朱见深的幼儿及少年时代可谓风起云涌,虽然两岁时就被立为太子,但爸爸英宗朱祁镇好大喜功,在太监王振的鼓动下,亲率50万大军出征,在土木堡全军覆没,人也被蒙古人俘去。叔叔朱祁钰成了皇帝,也就是明景帝。朱祁钰在朱见深五岁时,将他的太子称号废掉,贬成“沂王”,改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朱见深被迫搬出了紫禁城。那几年,朱见深饱尝了人间冷暖,知道了什么叫做世态炎凉。十岁时,“夺门之变”发生,爸爸英宗夺回了皇位,朱见深又成为太子。人生的反反复复,人与人之间勾心斗角、趋炎附势的错综复杂关系,这些都给朱见深幼小的心灵蒙上了挥之不去的阴影,并使他患上了严重的口吃。由于口吃,他不喜欢接触陌生人,变的自闭、懦弱,具有严重的自卑心理。即使后来当上了皇帝,上朝时也不愿意多说话,同意的事只说一个“是”字,以免出丑,因此影响了与大臣之间的交流和沟通,也使他从内心里不愿上朝理政。

在这种情况下,从两岁开始就陪伴在身边,比亲生母亲还无微不至照顾呵护自己的万贵妃,就成了朱见深唯一的精神寄托。不管发生什么事,万贵妃始终如一,不离不弃。在风雨同舟的岁月里,他们的关系也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从母子、姐弟一直发展到情人。万贵妃给了他母亲般的关爱、疼惜,令他感受到母亲般的温暖和女人温柔的抚慰。万贵妃从天真无邪的苗条少女到风情万种的丰满少妇,再到老态龙钟的胖老太太,不管怎么变,在朱见深眼里,始终和祖国的花骨朵儿似的,一掐一咕嘟水儿,不但不嫌弃,反而愈发的珍惜。应该说,万贵妃肯定是朱见深的第一个性伙伴,也是他的性启蒙老师。因为三十多岁的女人,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再加上万贵妃珠圆玉润、丰乳肥臀,所以没少经常悄悄给朱见深上生理卫生课,使他尝到了做男人的滋味。从万贵妃身上,朱见深得到了其他女人无法给予的满足。说朱见深有“恋母情结”也好,搞“姐弟恋”、“不伦之恋”也好,反正这确实是一种真真切切的情感,不过这种情感已经发生了扭曲。

按现代医学的观点,朱见深是典型的心理障碍疾病,这种疾病导致他不断做出一些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而这一疾病在当时只有万贵妃能够医治或是能够缓解,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朱见深终生离不开万贵妃的最根本原因。两人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万贵妃58岁时死了,宪宗朱见深不语久之,长叹曰:“万侍长去了,我亦将去矣”。这话还真不是开玩笑,七个月后,他就郁郁寡欢而亡,死时才41岁。按理说男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撇下至高无上的皇帝不当,偏要随万贵妃而去,只能说宪宗朱见深真的病得不轻。

当皇帝之前,朱见深对万贵妃感恩戴德还可以理解。当皇帝之后,后宫三千佳丽,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但宪宗朱见深仍然对半老徐娘的万贵妃情有独钟,这就不得不佩服万贵妃的本事了。作为后宫中的女人,要从众多佳丽中脱颖而出,得到皇帝的宠爱,实在是不容易做到的,而要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并且还能独受皇帝恩宠几十年,就更是非常困难的事情了。然而万贵妃做到了。

万贵妃小名贞儿,山东诸城人,4岁被选入宫。18岁那年,万贞儿被派去侍奉刚刚两岁的朱见深。在当时的封建社会,女人18岁还未出嫁,必定成为老姑娘了,但万贞儿无怨无悔,宁肯一棵树上吊死,也不改弦易辙。要知道这棵树可不是一般的树,那将是今后的参天大树。万贞儿为人机警聪明,但相貌平平,除了丰满似乎没有其他可取之处。明末清初查继佐撰写的《罪惟录》中,描述万贞儿“貌雄声巨,类男子”,可见她绝非是美女,连宪宗的生母周太后也大惑不解地问儿子:“彼有何美,而承恩多?”但是,那时的宪宗已经和万贵妃寸步难离了。宪宗答道:“彼抚摩,吾安之,不在貌也。”还说“臣有疝疾,非妃抚摩不安。”疝疾,就是今天的小肠疝气,毛病不大但挺不好治,古代几乎没有根治的办法。万贵妃可能是运用自己的按摩技巧,缓解了宪宗的痛苦。看来,明代就时兴夫妻相互按摩。万贵妃精通按摩术,而且宪宗还挺上瘾,每天不抚摸捏揉几下,全天都不舒服,所以没事就往万贵妃那跑。如今中国各地洗脚丫子、全身按摩的生意如火如荼,恐怕这里也有万贵妃的一份功劳。当时的皇后吴氏看到宪宗和万贵妃如胶似漆,醋意大发,仗着自己大老婆的优越地位和超凡自信,指责万贵妃这个小二奶的过错,并亲手杖打了她,结果引起宪宗大怒,一气之下下诏“废后”,将吴皇后打入冷宫。从此以后,在后宫里万贵妃更是一手遮天,成了名副其实的不是皇后的“皇后”。

史书还记载:万贵妃“机警,善迎帝意”。宪宗每次出游,“妃戎服前驱”,民间传说更做了渲染:“万氏丰艳有肌,每上出游,必戎服佩刀侍立左右,上每顾之,辄为色飞”。看来万贵妃很会善解人意,投其所好,而且还很会标新立异,动不动就搞点儿惊喜。她巧妙地利用了宪宗从小对自己产生的依赖心理,并将这种依赖化解和转换为男人对女人的爱慕,中间又夹杂着母性和亲情的魅力,使宪宗陷于爱恋而无法自拔。再加上宪宗又是个不开面儿的弱势内敛的皇帝,喜欢留恋过去的岁月和时光,一个大老娘儿们,套上一身军装就把他迷得不行。没有惊人的美貌,没有显赫的家势,也没有花季一般的年龄,万贵妃就是凭借自己医治心理疾病的绝招,再加上温柔的按摩术、房中术,独受恩宠二十多年,这不能不说是一大奇迹。

抛开万贵妃独享宪宗的宠爱,她自己其实是了个悲剧人物。宪宗刚当皇帝没几年,三十六七的大龄女青年万贵妃好不容易生下个儿子,小两口高兴劲儿还没过,孩子连名字还没起就病死了,致使其以后再没有生育。要知道,在封建社会,女人生不了儿子被人瞧不起,连孩子都生不出来,那就更没法在后宫里混了,好在万贵妃有病得不轻的宪宗撑腰,别人也奈何不得她,可她自己心里别扭。嫉妒是女人的天性,自己生不出来,别人也别想生,生出来也别想活。于是万贵妃成了妇科专家,专攻“人工流产”,不管谁怀上了龙子龙孙,准能把孩子从肚子里给折腾出来。因此,万贵妃在历史上留下了阴险恶毒的骂名。宪宗的骨肉一个接一个莫名其妙地消失,要不是几个好心的太监暗中相助,宪宗差点弄了个断子绝孙。可尽管这样,宪宗对万贵妃依然言听计从、倍加宠爱,死后破格按照皇后的待遇安葬在了十三陵陵区。

今天,北京昌平卫星城西北7公里,有一个村叫万娘坟村,村民大多是清朝看守园寝坟户的后代。苏山东麓,就是著名的万贵妃的园寝,坐西北朝东南,整体布局为前方后圆,至今已有五百多年的历史。由于年久失修,园寝内的享殿、配殿在清末已倾毁,现仅存围墙、碣石、供案等古迹。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今天,人们在这个浮躁的社会里生存,扭曲的情感恐怕会经常发生。地下的万贵妃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五百多年后今天的中国,是多么需要她这样的“医生”,像治疗宪宗的病一样,去医治那些心理健康方面的疾病。仅此原因,多一些像万贵妃那样善于医治心理创伤的人,恐怕不是一件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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