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少爷，快来调戏小娘子！
“西门少爷，你慢走哈——”
西门卿刚刚走出怡红楼的筒子楼大门，一个守在门口的大茶壶就拉长了音叫了起。他的话音刚落，三个青衣小厮就从外院的一个大房间里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叫道：
“少爷，等等小的。”
这是什么情况？
西门卿还真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看这三个人年纪都比自己大，不知道哪里比自己小了？西门卿只好站住了。
三人气喘吁吁的跑到西门卿跟前，一起弯腰拱手道：
“小三、小四、小五，见过少爷。”
哦，原来是跟班小厮。看来这副西门卿的皮囊还真不是一般的不简单啊。
西门卿装模做样的点点头道：“走吧。”
小三问道：“少爷，咱们是先回家一趟呢，还是直接去义学？”
“义学？”
这又是个什么玩意？听都没有听说过这个词。西门卿不由得说出声音来。
义学是过去蒙学的一种，相当于现在的小学。开设一两个班级，招生的人数比较有限。一般由地方官员或者富绅地主出钱，请先生教育本族或者乡里的子弟。是过去文化传播的一种主要途径。相对于义学的另一种传播途径更为现代人熟悉——私塾。只是私塾一般的单个富裕家庭请先生只教自己家的几个孩子。学生更少——一两个到六七个不等。
谁知道小四却认为他是决定去义学的，连忙道：“少爷，还是先回府一趟吧。昨夜一晚都没有回家，今天早上再见不到你，恐怕小夫人也隐瞒不下，老爷知道了会生气的。义学那里横竖去了，也是整天子曰子曰的，少爷你又不喜欢读书。再说了，少爷你就是不去，先生也不会说什么的。”
哦，原来义学就是学堂啊。
听小四的话音，自己的这个借身居然是个和自己前世一样是个被老师忽视的存在。不是先生眼中的好学生。
既然如此，去早了也无甚益处，不如先“回家”一趟，摸摸们，熟悉一下这个寄身的地方商贾大户。虽然大致知道“自己家”就在城西门口处，但毕竟没有“亲自”看过，心里还是不太踏实。只有亲眼看过了，才能放下心来。
穿越了，不是简单的借尸还魂，更像是投身一场冒险中，一场没有彩排的演出，一个不对，就会被拆穿。后果或许会安然无事，或许严重到丢掉来之不易的性命。
所以，对穿越人士来说，刚刚穿越时最大的危险就是未知，对自身所处人文环境社会环境的未知，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孙子兵法：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要想站稳脚跟，就得变未知为已知，让自己充分的融入当前的角色中，不漏出致命的破绽。
西门卿还在思索中，尚未开口，一旁的小三连忙反驳道：“少爷，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去义学吧，晚了，就跟不上看好戏了！|”
“好戏？什么好戏？”
西门卿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你忘了，少爷，还是你昨天想的法子呢。晚上把那棵树用锯条锯得只剩下一点点，就等着今天先生去呢，哈哈哈……”
小三解释着，话还没有说清楚，好像看到了什么有趣的画面一样，就笑了起来。小五也跟着哈哈的笑。唯有劝自己先回家的小四皱了皱眉头，却什么都没有说。
看样子，这个三个小厮之间也并不十分的和谐。也是，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有利益的地方就存在着斗争。
前世小职员间，公司里那些领导之间，没有利益争夺的时候，大家一团和气，等有了利益或者潜在利益时，甚至仅仅是为了能引起领导的一个眼神的注意，相互之间明争暗斗，勾心斗角的激烈场面，仵云松是见多了，也见惯了。这一点点的纷争还算是小儿科了。
此刻，看三个小厮之间的关系，西门卿觉得还是挺有意思的：很明显这个小三懂得迎合“西门卿”的心性，知道如何讨好主人，让主人开心。应该算是“自己”心腹中的心腹了。
小四却是个不折不扣不甘心的失意者，虽然很想在主人面前表现一番，让主人赏识自己，可惜有了小三的曲意迎合讨好，他的那些表现就不够看了。只能自己尴尬的不甘心。
三人中最为微妙的就是剩下的小五了。看样子年龄是三个人中最小的，但是也是最狡猾的骑墙派，墙头草，风吹两边倒。那边有利就倒向那边。
不过，小三说的事西门卿还是有些糊涂：什么跟什么啊？什么锯树，什么先生的，有什么好笑的？
自己根本没有一点儿印象。真羡慕有些穿越者能够同时拥有前身今世两个人的记忆和智慧，不像自己，一醒过来，只带来了前世的记忆，对于今生的信息完全盲点。自己在这里，就是个瞎子——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千万别处什么大的破绽才好。
西门卿打定主意道：“走，前面带路，先回家。”
小四得意的看看小三，才对西门卿道：“好的，少爷。挺小夫人说，这几天老爷的情况很不稳定，回去后，在老爷面前千万莫要说漏了嘴。”
小三瞥了小四一眼道：“赶紧给少爷带路，这点还用你教少爷？咱们少爷聪明着呢。别的不说，就锯树坑先生的主意你能想得出来？”
……
一行人出了怡红楼外院，来到大街上。
黄土街道，坑坑洼洼。两边的土胚草房居多，东倒西歪，偶尔有几家砖瓦房，木板门，看样子已经建造多年，破旧不堪，甚至连后世的农村都比不上。只有房檐上挑着不知挂了多少年的招牌，乌黑陈旧，上面的字已经认不出来了。在晨风中飘荡着，好像在回味着崭新的当年。
鸡鸭猪狗，满大街的随意逗留着，见了人并不躲避，间或若无其事的把粪便排泄在人行道上。一副****和谐相处的典范场景。
其时，太阳已经升了起来，行人零零散散的，并不是很多。
“少爷，你看，那边有个卖花的小娘子，水灵灵的，长的俊俏吧？”西门卿正好奇地打量着这座阳谷小县，一旁的小三忽然说道。
宋时，流行男人插花，女人带簪子的奇怪风俗。插花是男人地位、财富、和品味的象征。只有富家子弟，官员后代，文人雅士，风流书生才有资格在头上插花。像是那些地位低下的武人，军士，贱奴，农人如果插了花，轻则被人嗤笑羞辱，严重的还会遭受一顿毒打。
插花的男人处处都要高人一等，但凡有些资格的人，只要外出，都不会忽视了这张展示自己的名片，都会竭尽所能的在脑袋旁别上一朵花来显示自己的地位。
此刻，西门卿的左耳边就带着一朵婴儿拳头大小、颜色鲜艳的绸布花。这是他临出吴媚娘的房间门时，吴媚娘强给他带上的。
有需求就有买卖，所以，到了时令，大街小巷会出现很多的卖花人。
顺着小三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卖花的小姑娘正站在前面不远处，向行人兜售粉嘟嘟的桃花呢。那小姑娘虽然衣着很简陋朴素，可能见的人多了吧，小鼻子小嘴的摸样确实透着几分灵性。
西门卿点点头道：“还算可人，年龄再大点，说不定会更漂亮的。”
西门卿话音刚落，小三和小五就争先恐后的嬉笑着跑了过去，边跑边怪叫着：“卖花的小娘子，卖花的小娘子，快过来，我家少爷要买花。顺便陪陪我家少爷！”
正在让客人挑选桃花的小姑娘听到动静，一抬头看见两个嬉皮笑脸的小厮朝她不怀好意的奔过来，再仔细一看，西门卿跟在后面施施然走了过来，顿时大惊失色，买卖也不做了，慌忙夺过那个士子手中的桃花，挎着小小的竹篮转身就往身后的小巷里跑。
小三和小五岂肯罢休。一左一右的追了上去，张开双臂拦住去路。
巷子本来就窄小，两个人这么一拦，把小姑娘的逃路都堵死了。小姑娘左冲右突的，根本就冲不过去。小姑娘扭过头，看着西门卿已经走到了巷子口，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厮，前面有拦路虎，后又追兵，真的到了穷途末路，顿时绝望了，一下子就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小五道：“小娘子，你哭什么啊？赶紧起来让我家少爷调戏一下，只有你能让我家少爷高兴了，你要什么我家少爷就给你买什么，比你在街头卖花强多了，多好的事啊！哭什么啊？”
小三却道：“哭吧哭吧，小娘子你就使劲哭吧。告诉你，我家少爷最喜欢爱哭的小娘子。说什么这叫做梨花带雨，胜过海棠，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你哭的越厉害，我家少爷就越开心，越喜欢你，等过后，赏赐你的钱就越多！”
他这样一说，小姑娘反倒吓得不敢大声哭了，只是蹲在地上护住自己的花篮，抽噎着，低声哭泣。
西门卿没听清小三小五两人的口花花，只见到两人去突然奔跑着追赶堵截那个卖花的小姑娘，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难道说这个小姑娘欠他们两个的钱，不然为什么见了两人就逃跑？
巷子里没有别人，西门卿跟了过去。还没来得及问原因，就见小三一脸谄笑的凑到跟前邀功道：“少爷，这小娘子被我们拦下了，你赶快调戏吧！”
西门卿闻言不由大怒：“让少爷我光天化日之下调戏一个卖花的小姑娘？你们脑子有病吧？你们把少爷我当成什么人了？”
小三不但不恐慌，反而更加的嬉皮笑脸道：“是是是，都是小的不好，考虑不周。调戏小娘子这事确实不应该在光天化日之下，应该放在晚上。要不，我们把这小娘子带回家，等到了晚上少爷你再调戏！”
靠，老子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西门卿用手指着小三道：“滚！”
小三和小五对视一笑，小五道：“少爷，都是小的不好，少爷向来都是怜香惜玉之人，只会英雄救美，怎么会干出欺男霸女的恶劣勾当？我们是恶人，我们是坏蛋。我们滚，我们这就滚得远远的，让少爷你好好解救这位可怜的卖花小娘子吧。”
小三谄笑着附和道：“就是就是，我们家西门少爷最善良了，最是尊老爱幼了，见到老人走路微微颤颤累的慌，还不愿意停下来休息，就一脚踹倒……啊不，是扶着老人停下来，坐在地上歇美歇足。见到漂亮的小娘子穿的太差，过得太苦，总是心生同情，给她们大把的钱……”
西门卿一听这些对话，再看看，一旁哭泣的小姑娘，马上明白“自己”以前是个什么玩意了。
脸色难看的要死：别人穿越了，都是正人君子，最不济也是个伪君子，自己倒好，是个货真价实的地痞流氓了。“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环幼儿园”，标准的无恶不作，光芒太盛，想要掩饰都掩饰不住。
小三看西门卿面色不对，立马转脸吓唬卖花小女孩道：“哭什么哭？看看你的样子，要胸没有胸，屁股也不翘，一看就是知道还没有长大，黄毛丫头一个，少爷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货色。”
小五接腔道：“放心，我家少爷，很有品味的，怎么会对一个黄毛丫头感兴趣呢？”
这两个家伙真的很奇葩啊。你们把本少爷当成什么人了？这个形象绝对是定型了。
西门卿听了更加的恼火，狠狠地朝着离自己最近的小五踢了一脚，把小五踹翻在地上。
“哎呦——”
小五顿时抱着腿哀嚎起来。
小三慌忙把他拉了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开，还朝他暗暗的竖起大拇指道：“小五，你装的可真像。特别是哎呦那一声，像真的一样，我都学不来，以后有机会了教教我。”
小五咧着嘴，抽了一口冷气道：“滚一边去，这次少爷是真踹的，疼死我了。你看，我现在走一步都疼的厉害。”
小三笑道：“夸你胖，你就喘上了？装，继续装！我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我不扶你了。”
小三说着就松了手，小五没有想到他说松手就松手，一个不稳，一下子又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开口骂道：“你个王八蛋，我都说了，我真不少装的，少爷这一脚是真踢的……哎呦……”
小三撇撇嘴道：“你这三八招，我还不清楚？想骗我，门都没有。装这么像，不就是想等着少爷把这个小娘子骗到手后，好好的夸奖你一回。”
小三摆出一副我理解的样子看着地上抱腿哀叫的小五，冷笑连连。
那边，西门卿好心的吧小姑娘拉了起来，道：“小妹妹，不要害怕，他们两个已经被我赶走了。”|
卖花的小姑娘并不领情，害怕的看着西门卿，见西门卿并没有阻拦自己的意思，挎着自己的竹篮朝小巷深处跑开了，跑到远处后，才回过头来，看到西门卿笑呵呵的看着自己，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痰：
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