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生悄悄然地走向前面。盛树下泻下一片荫凉,斑驳的光影散落一地。
他笑了笑,有那么一点调皮的笑意。然后,在她不知然下突然微有力地拍了拍的肩。
“嘿!在想什么?”
“谁啊!好吓人呃!”简思悦近乎是喊了出来,被吓得心脏猛地扯动神经让狠狠身体颤抖了一下。
她本是坐在树下的石板凳乘凉,一个人静静地想着什么。这样失神被吓了一跳,魂都脱壳了一半。
简思悦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鼓着腮帮撅起嘴吹气,额上的刘海扬了扬。
“吓到你啦?”
“你说呢?没吓到就怪了。”
“对不起啊。”苏泉拉下笑容,不好意思地看着她。
“算了,下不为例噢。”
“是!”他尊命似地说。
“你刚才在想什么?想得好入神。”
“我…在想三天后就军训了。”之后,就看不到闻哲了。
“今天星期五,明晚我们去准备一下军训的东西?”
“我…好吧。”不要打扰闻哲了。
“小简,麦子叫我们去学校门口前的冷饮店。”
“好。”简思悦起身跟着苏泉走了。石板凳上那些叠得整齐的作业,就这样被落下了。
“你上课不怎么专心噢。”
“苏泉,你不是来教导我的吧?我可不喜欢说教的一套噢。”
“没有,如果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我。”
“当然,我不会客气的,信不信我会超越你?”
“我自信满满的。”苏泉笑着说,白皙的脸在阳光下显得透明透明的。
他的体质蛮虚弱似的,上体育课跑步不久就累得气喘吁吁了,满额晶莹的汗水顺着脸廓滑落下来。苍白无力的脸让全般人都吓得慌了。
他很爱穿白衣裳,很简约的打扮。再虚弱的体质,也给人一种微阳光的感觉,就像薄雾中的旭日。
“小简,你很可爱,很多人都说你是我们班的班花。”
“呵呵。”干嘛说这些啦,弄得她不好意思了。
“你可以帮我约他么?”一个女生很焦急地在校门口徘徊着,语气满是急切,朗朗的声音闯进了简思悦的耳朵里。
简思悦有那么一丝的好奇,但没有过多的注意,和苏泉走过马路。可那女生拿着手机谈话的声音没有远,反而是近了。
“你们怎么才来?等到都发霉了,这天气多热啊!有没高温补贴?”麦子拿起冷饮喝了半截冰水。
“麦子,你不会想钱想疯了吧?”
“思悦姐,难道你不爱钱啊?”麦子不以为然,“叫我麦小妹。”
“不喜欢叫。”简思悦是故意这么说的,其实叫麦小妹有点怪怪的。
“我不管,你那天你说随便我的,不许赖帐。”
“好啦,为了补偿我亲爱的麦小妹,我就给你所谓的高温补贴。”简思悦从包包里翻了翻,那一小袋哐哐响银色的东西就被她拽了出来。
简思悦摊开掌心,抿唇笑着。
“硬币?”
“这也太少了吧。”
“不过,还可以拿来搭车。”麦子一把夺过硬币,然后得意地笑着招摇手里夺得的硬币。
“搭车也不用那么多吧?那有十多颗硬币呢。”
“不多不多,都归我了。”
“想得真美,算啦,都给你吧。”简思悦向老板点了一杯柠檬水,“苏泉,你喝什么?”
“我和你一样。”
“老板,两杯柠檬水。”简思悦补充说道。
“对啊,我手机没存到他号码。”
“把他的号码发给我。”
“好,谢谢。”那个女生挂线后,手机一会儿就震动了一下。
“喂。”她声音突然变得很温柔。
“你猜我是谁?”女生笑眯眯地说着。
“猜对了,闻哲,我们明天下午出来吧?”
简思悦整个人懵住了,呆呆地看着笑得很甜而又微带羞涩的女生。这个女生,有些眼熟。好像…有过几面之缘。
-“你在干什么?这个…女生你认识?”女生睨着她,又指了指简思悦。-
-“闻哲,给你水。”-
上次被困电梯里,后来她来找闻哲。还有……义工活动,她和闻哲一队。
“好,那明天下午三点,银泉商场门口见。”
“拜拜。”女生欣然地把手机放回挎包里。
简思悦的心突然揪紧了,心跳诠释着隐隐的心慌。
那个女生,是K大的吧。她喜欢闻哲吗?他们是什么关系?
她知道自己又开始胡思乱想了,暗自叹息转身接过柠檬水,再次陷入沉思。
“那我们也约明天下午吧?2:45分?”
苏泉先是一怔,他刚才很清楚地听到那个女生的谈话。而简思悦说“也约明天下午”,感觉她……有点儿不对劲。
“好。”他点头,或许是自己想多了。苏泉看了看一旁的女生,如果他没听错,她约的是表哥。
呵呵,感觉自己有点坏了。2:45分在银泉商场门口等,然后也可以悄悄地看见闻哲和那个女生了。是那不安分的情绪在作崇吧,这让她没有安全感,害怕闻哲和别人在一起了,而自己却是虚设的小女友。
只有你在的时候,那温暖舒心的拥抱,安全感才会围绕在我的身边,包容我的心。
简思悦回过神对苏泉笑了笑,“你不会迟到吧?”
“不会。”苏泉也是笑着的,细长的睫羽淡淡的颜色,衬得褐色的瞳仁,很美。
“约会?”麦子很惊奇地看向他们。
“没有啦,快要军训了买点东西,这你懂的。”简思悦坐到麦子的一旁。
“我也想去。”
这句话实在让简思悦捏了把汗,如果麦子去的话,能偷看闻哲已是很高难度的了。偷看……呃……自己怎么……唉。
其实,没必要偷偷摸摸的。我和苏泉一起,不知道他会不会误会;但麦子在,就不会误会我了,可以光明正大地和他打招呼。
“但我已经约了人了。”麦子又说。
“噢。”
“叫孙梓枢一起陪你们?”
那情况更糟吧。我在乱想什么。闻哲成年人了,思想成熟沉稳,不会轻易误会……吧,她最后还是不确定。
“他说,下午要打球。”苏泉说。
“那还好。”
“什么?”
简思悦意识自己说错话了,“我是说,我以为他不愿意陪我们。呃……打球,那还好……最好不是不想陪我们。”
好乱,自己在说什么啊!
“啊?”
“哦。”他们又应了简思悦一声,大概明白她说的话了吧。
*
翻开粉色的手机盖,光亮的屏幕里显示着2:30分。
简思悦有点弄不懂自己在做什么了。猜想,这事情真有自己想像得那么糟糕严重吗?
唉。
她叹气,直直地站在银泉商场门口前,慢慢地等待。MP4里的歌循环播放很多次了,感觉淡了许多,是该换歌了。但结果只有一个,她不舍而纠结地选择歌,一点点的删。
“小简,那么早到?”
她看了看时间,2:40分。
“你不也早到了吗?”
“我原以为,我是最早到的人,谁知有更早人。”苏泉笑着说。
“你能不能帮我到隔壁的CokeCat买点饮料?”她心里打算着,等苏泉买好饮料,就接近三点了。
“好。你要喝什么?”
“热咖啡。”
“啊?”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热咖啡。”她重复地说一遍。自己真坏了,买热咖啡的时间更要长一些。
“好,你等我一会。”苏泉转身走了。
不久,她就看到一辆红色的士停在路边。那人下了车,然后在车窗外把钱递给司机。
简思悦看着那俊气的背影,心里的小鹿乱撞起来。她忙地走进商场不易被察觉的货物架旁隐藏自己,装作在看商品购物,眼睛却一直往商场外面瞄。
一会儿,不远的服务员走了过来,眼神凌厉探究着她。
“要买润肤露吗?”
“呃……看一下…”
服务员就在一旁守着,眼睛紧盯着她。那架势与目光让简思悦有些不自在。
“你需要什么?”
“可以说。”
那服务员地态度冷冷地,像是在质问她。
不会认为我是小偷吧?
她偷偷看了闻哲一眼,无奈地掠下货物架上的润肤露去结帐。
“小简,你去哪了?”
刚出商场门口,苏泉双手拿着清新的淡绿硬纸杯迎上来。
“我怕你走了呢。”
“没有。”她歉意地笑了笑。
“我觉得天气太热了,喝热咖啡不太好,我只给你买了柠檬水。”苏泉将其中一杯递到她面前。
“嗯。”简思悦伸手接,转脸就看见闻哲在不远的地方站着和那一个女生亲密地聊着什么。
“看什么?”苏泉疑惑,抬眼看去。
“表哥?”
这时,闻哲不经意地转身,看着他们微怔了一下。他能看出简思悦不太开心,她的眼睛一直看着他和身旁的女生。
她不会胡思乱想吧?
闻哲笑着走了过去,停在简思悦的面前,撩拨一下她的刘海,再是宠溺似地勾起手指刮刮她的鼻翼。
她扬起眸子,明亮的眼睛映着他的笑脸,不由地笑了。
俩个人没有对话。
“泉,你们怎么在这?”闻哲问苏泉。
“我和同学来买些东西。”
“同学?”闻哲看向简思悦,对视了一眼,然后转回视线,“那我走咯。”
“好。”苏泉和简思悦异口同声地说。
那一个女生也走了过来,“你弟妹?”这是问闻哲的。
“男生是。”
“那女生呢?”
闻哲笑着,撇过脸很舒心地看向街上,走了。
她多么希望,他给那个女生回答,说“她是我的女朋友”。
简思悦心底有一点点的的失落。
苏泉疑惑地扯动了一下眉头,看着表哥的背影远离。
哥…
直觉告诉他,表哥与小简的关系,不寻常。他刚对小简的动作很亲昵。
“你认识我表哥?”
“嗯。”
“你们……?”
“呃。”
苏泉看得出简思悦并不想多解释她关于闻哲的事。
“那我们去哪?”他不多问。
“我们去买些日用品,牙膏和沐浴露什么的,简便袋子的那种。”
“好。”
他们一边说笑着一边转着商场。购物车上的需用品也差不多买齐了。
“我有预感,军训时会被教官呵斥呢。”
“不会怎么样的,你是女生。”
“每次我军训,都被教官训了一顿,还被罚了。”
“那是教官不懂得怜香惜玉。”
她听了苏泉的话,刚才还捂着苦瓜脸,现在就笑了。
“拜托,这是军训,什么怜不怜香惜玉的。”
“对了,你参加军训不会有什事吧?你的体质能撑得过吗?”
“没事的。”好像,苏泉没有把军训当一回事。
“可是上体育课……”
“以前,参加军训我都没有事。”
“噢。”她潜意识还是不相信他的话,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苏泉的体质有些特殊。
“小简,我们结帐吧。”
“好。”
“那你在结帐区外等我。”
“啊?为什么?”
“我结帐好了。”苏泉笑着,轻撇脸,示意她走到结帐区外。
“快去!花销又不大。”苏泉看着她定定然地看着自己,催促了一下。
“好,谢谢。我待会请你吃东西。”
“知道啦,快去吧。”
等她走后,苏泉跟着走结帐台前清出车里所买的东西。
*
“我说了,请你吃东西。”
“我们去步行街吧,对面都是小吃店。”
“可现在才四点多。”苏泉说。
“那去步行街逛一逛。”
“可以啊。”
“我很好奇呃,你们男生为什么不喜欢逛街?”
“不知道,我排除掉,我没有不喜欢逛街。”
“那就好,我怕你陪我逛街会无聊呢。”
“不会的。”
“我们一人拿一边袋子吧。”简思悦觉得他一个人拎着大袋子,自己却两手空空的,过意不去。
“不用了,这不是很重。”
“那就是重咯。”说完,简思悦夺过袋子的另一边。
“我知道你人好,但你一个人拿着一袋东西,我过意不去,一人一半噢。”
苏泉呵呵地笑了,双眼弯弯的,很可爱。
身旁突然响起汽车鸣笛声,尖锐刺痛耳膜。
他们不禁寻声看去,一个女生急忙闪开,差一点就被车撞到了。
“什么嘛,步行街怎么能开车进来。”简思悦咕哝地看着慢慢车开走。
“你还好吧?怎么都不看路,还差点被车撞。”
那个声音……是闻哲的!
她忙地撇过脸,那个差点被车撞的女生竟然是闻哲的朋友。
看着闻哲关心别的女生,心隐隐抽痛了一下。
是我自私了吗?
她缓过神,一辆摩托车和她擦身而过,吓得她慌忙闪开,一个不稳跌在了地上。
“小简!”
苏泉瞪了横冲的摩托车一眼,然后蹲下身问她有没有事。
“真是的,自己别人差点被车撞,你怎么也是。以后,要看路,知道不?”
“嗯。”她木讷地点点头,被苏泉拉起身。
“你走到我的另一边吧,以免被撞。”苏泉把她拉到靠人行道的一边。
“你不怕被车撞?”
“我是男生,男左女右。而且,我不像你不看路。”
“意外而已啦。”
“反正,你就不要靠车道的一边走。”
“苏泉,你真好。”简思悦微笑地看着他。
那一道目光穿透了自己,让她慌了,好像自己说错话了。
她看回路前,那一道目光是闻哲的。他就站在前面,看不出脸上的情绪,淡淡地看着她。
“闻哲……”她的唇瓣不着痕迹地动了一下,没有声音。那名字,是在心里念的。
他,听见了吗?那道目光好穿透时,身体突然凉了,心慌慌的。为什么?
我听人说过:女生不要在男友面前说别的男生好,这是禁忌。
亦然,男生也不要在女友面前说别的女生好。
“闻哲……”简思悦看着他说不出话。
“表哥?”苏泉惊讶,“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闻哲淡然应了一声。
“你身旁的女生是那个朋友吗?”
不是!简思悦知道那个女生不是闻哲的女友。绝对不是……
那个女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似不想否认。
而,闻哲淡然地笑了笑,没有回答。她怔怔地看着他,难过得想哭!这是默认吗,别人会这么认为的。
他也看她,她的眼睛有些湿,很急切地像在诉说什么,神色黯然。
“呵呵,真的是哦。”
苏泉的话更是让她失落。
她恍惚地看着地上,心情很沉很阴郁。嘴角勉强地上提了一下,扯出一点点的笑。
“祝……”
“我不舒服,我想回家了。”她不想让苏泉说出的祝福语,更不想听。
“是不是刚才摔伤了?”
“没有,我们走吧。”
“好。”苏泉答。
而他,没有多一句关心的话。也没有一句话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