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段时间里,秀夫看起来十分快乐。他总是早早地起床,穿戴好旅行服和头面罩,然后去外面散步,哼着小调出去,又哼着小调回来,有时他回来我才刚刚起床,他就说是不是他吵醒我了,我说不是的。我本来就起得迟,可他总觉得是他吵醒我的。
这天早上他又说:“艳,我住在你屋子里都四年了,实在太麻烦你了,我们要不去租个大氧屋来住?”
“大氧屋租金挺贵的,要比我们这个贵一半,我们还是先存点钱吧,以后给你娶个妻。”我开玩着说,其实也是真实的意思,秀夫还不老,我总不能让他陪我下辈子,那不耽误他的前程?
“又说这话了。”秀夫生气地坐在平台前,脸色下沉,目光里透出几多许委屈,嘴象孩子一样噘着,其实我哪里不明白他的心,只是想气气他调节一下气氛,顺便好让自己起床。
起了床,穿?好旅行服准备也去外面走走,这天气天天都一个样,要么星星要么太阳,这就是月球的世界,习惯了这个世界,如果再回地球去会一下子不适合应,我给自己又找到了一条不回去的理由,因为现在可以申请回地球去了,那可笑的合同也废除了。
一路走去,来到与灵曾经相依看过日出的地方,五年过去了,仿佛是过去了五个世纪,五百年前的相约是否还能如愿?我坐在那块地方呆呆地想,也许灵回到地球不想再上来了。在月球上征去的兵本来就是一个集体的大玩笑,可认真可不认真,灵去地球执行跟武小辉一样的任务,他完成了就不再回月球来,这也是很正常的事,这个世界只有月球的居民是没有保障的,灵依然是个地球公民的身份,谁能把他怎样的?
可灵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消息,难道他在执行任务时有了什么意外?我不敢想下去,这好像一个长长的梦,灵也只有在梦里一遍又一遍地出现,难道是灵忘记了不再回来了,难道说十年就一定要十年,就那么死板吗?我想着想着,眼泪止不住流下来,“明月”依然,可我没有心思去欣赏,这些天一直一直在想念灵。我真想对着这个宇宙喊,可宇宙一点都没有回音,因为我也没有喊,月球是个哑巴,在上面开不了口,我只能在心底喊,可又有谁能听见。
我回到屋子,发现秀夫已经出门了,他可能去植物园工作去了。我吃了一个蕃茄鸡蛋面包,名字:丁丁蕃茄鸡蛋大餐包,包装纸上印有一个红蕃茄和一个鸡蛋,这种搭配是很营养的,所以,做早餐是最好的选择,制造商为中国太空食品有限公司,保质期三个月。这款早餐相比别的商家的便宜,质量又好,是许多人的专买产品,每袋为5美元,在网上可以用人民币或美元支付。
来到植物园,见秀夫还不在,心想他可能有事去了,也就不在意,整理了一堆泥土,修剪好草坪,然后铲下一厘米见方的一小颗草坪塞进一只透明尼龙袋子里密封好,在零上十度的适当气温里能保存一个月,取名“月土草”,卖上五十美分或三四元人民币。
忙活了一个小时,秀夫还不来,不禁想起了早上说的话,他会不会当真或放在心里,忽然想到秀夫是有病的人,心里有些害怕起来,万一他想不开怎么办?我发了个消息给他,他不回,这如何是好,我丢下?计就从地下通道匆匆地回了屋子里,他也不在氧包屋。
等了好长时间,他不回来,等到中午,下午。不禁心慌得多,万一他病发了,做出什么傻事来,那真是后悔一辈子也没有用,
晚上发了好多消息依然不见秀夫回来,便把这事告诉了玛丽雅,玛丽雅安慰我,说让大家帮忙去找。于是我们在月球居民网中发了几个消息,几十个人说分头帮忙去找。
这月球上有一点十分好,就是人能够连成一条心,有事大家可以分担和商量,亲如一个大家庭。
一个晚上也没有消息,秀夫他到底上哪儿去了?他的定位系统一直关闭着,就是委托月球总部也一下子找不到。
我的头脑一片空白,本来生活在月球如同幻梦一样,这下又失踪一个人,有时连自己都怀疑这一切是不是真的,怀疑秀夫是不是存在过,真希望一切都只是一个梦,这屋子,这天空,这月球通通都是梦境,而我只不过躺在地球的那张硬板床上做着夜梦而已。
不能再坐等了,秀夫若回来,这个屋子还在这里等他,我自己找他去。
带上干粮和水,换了一件旅行服,戴好头面罩,就地出发去找秀夫,按照以前我们旅行的路线去找,希望在这条路上能找到他。
秀夫啊秀夫,你怎么这么傻,害我这些年纪了还为找你受累,我最恨的就是这种人!我在心里咬牙切齿地骂他,你死了算了,大家一起死在这个月球上算了,什么事也就不会发生了,骂着骂着,已没有了意志力,坐在地上哭了。
玛丽雅和小泉村一赶了过来,他们见我独自出了门,查看我的行踪就知道我去找秀夫了,就急忙装备了一下赶了上来。
“老哥会去哪儿呢?”小泉村一望着空旷的月地,自言自语,“老哥也真是,就说了这么句话离家出走,这象男人吗?”
“喂,你别怪秀夫大哥了,他本来就有压抑症,是受不了刺激的人!”玛丽雅指责小泉井一,
她说得对的,我们不能怪秀夫,他有病,就象一个需要别人爱护的孩子,他那么善良有爱心,偶尔的犯傻,我却一味地指责怨恨,甚至让他去死,这多么让人心寒。我必须找到他,就是找遍这个月球也要找到他,他是一个多么听话多么好的孩子,也是一个非常温和可亲的男人,失去他我也就失去了一切,活着也毫无意义。
我们沿着以前走过的路去找,一路匆匆,马不停蹄的,
这月球本来就没有什么风景,不看也罢,心里只想着找人,想起我们一起走过的路,不禁楚然泪下,旅行服报警器提醒:请节约眼泪,会腐蚀衣服!
“艳姐,你不要哭了,秀夫他没有事的。”玛丽雅走过来安慰我。
“嗯,”我点点头,有了这些好朋友,秀夫他会没有事,他可能是迷路了,不会故意躲着我们的,我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