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力支抗战
1937年7月7日晚,在北平城西南15公里的卢沟桥畔,响起了日本帝国主义侵略的炮声。中国守军奋起抵抗,中华全民族的抗日战争正式爆发。
面对日军的疯狂挑衅,在全国抗日高潮的影响下,蒋介石在军事上作了紧急部署,并表示:
早已决心运用全力抗战;宁为玉碎,毋为瓦全。
民族的危机,全国抗战的兴起,蒋介石对日态度的变化,对二陈是有影响的。抗战爆发后,他们坚决主张抗战,反对汪精卫集团的投降主义论调,他们的民族热情进一步勃发。当汪精卫等人被日本帝国主义“三个月灭亡中国”嚣张气焰所吓倒,散布“战必大败,和未必大乱”的滥调时,陈立夫坚决反对这种投降主张。他说:“世界上任何民族,如未丧失其自信心,必能抗拒任何危难,保持其民族独立自由。”主张坚决抵抗。
七七事变第二天,十多名中外记者在国民党中央组织部采访陈立夫。一美国记者以十分轻视的态度问陈立夫:“中日强弱十分悬殊,你们如何能抗日?”
陈立夫正气凛然,从美国历史联系中国现实,侃侃而谈:“你们美国人,应谙美国历史,如果依照你们看法,则美国今日犹为英国的殖民地。华盛顿在起义时,仅凭几十支乱枪,与英国驻军之武器相比,有天壤之别,华盛顿所凭藉者为民意,民意是看不见的伟大力量,远胜于枪杆子,其所以最后胜利者,民意为之也。今日日本侵略中国,全国民意主张抵抗,蒋委员长顺从民意以抵抗之,故今日之问题不是‘能战不能战’而是‘应战不应战’,应战虽打到一兵一卒仍须顽抗,美国独立战争,最后得到法国之援助而成功,焉知我国之抗战,亦将获得他国之援助而战胜敌人乎?所谓‘得道者多助’是也。诸君之估计仅从物质一方面作比较,是错误的,须知精神道德之力量,实较物质的力量大得多,北伐战争,以少胜多,此乃一可证之近例也。”一席话,说得美国记者直点头,话毕,十多位中外记者鼓掌以示赞同。
正在江苏主政的陈果夫,在卢沟桥事变后,积极建议在上海设防,阻止日本军队从上海进攻。他说:“海陆争攻,不可不防也。”同时,他召集各县县长进行训示,要求各县“促速组织民众,为国防准备”。还在省府镇江召集各界领袖人物谈话,对敌我情形及如何准备防卫等,分别提出说明,以提高众人之警觉。他对山东韩复榘不作抗战准备十分不满,说:“想做英雄者自己不准备,且不许他们准备,致有事时毫无对外力量。”
战争开始后,陈立夫积极参与国民党中央决策工作。陈果夫也被推为国防最高委员会委员。蒋介石起先对列强各国抱很大希望,要求各国“主持以道”,认为:“现在局势只有各关系国尤其美、英二国之合作,挽危机。”但并没引起列强各国的积极响应。这时,陈立夫建议把目光转向苏联。因为卢沟桥事变发生后一个星期,苏联外长季维诺夫便接见中国大使蒋廷黻,表示:“苏联愿助中国。”
根据中苏双方商定,苏联将援助中国一批物资,关于运输路线,当时决定从新疆运进。为了落实这一问题,9月28日,蒋介石派陈立夫秘密赴新疆,与盛世才商洽,因为盛世才主政的新疆,基本上维持着半独立状态,对南京国民政府的指令常常不买账。而陈立夫与盛世才有过一些交情,北伐时,陈立夫是秘书处科长、盛世才是参谋处参谋,在行军时互相认识。由于都是年轻人,一下子成了好朋友,那时陈立夫工作忙,每到一驻地,便开始忙碌文电的处理,盛世才对陈立夫工作认真的态度十分敬佩,而陈立夫则欣赏盛世才的才气。后来,盛世才到新疆,搞垮了新疆领袖金树仁,取代了金,与南京政府关系并不好,陈立夫时常在盛世才与南京政府的争执中作些调解,盛对陈立夫也能另眼相看。陈立夫到新疆后,对盛世才晓以民族大义,盛终于同意苏联援华物资从新疆通过。陈立夫还对沿途各站飞机、大炮等重武器运输所需的汽油等细节问题都作了细致安排。当时一头骆驼可载8桶油,这可以说是用最古老的运输方式运最新式的运输油料。新疆方面按陈立夫的安排,把油料运送到目的地,一桶一桶放置好,而那些由苏俄赠送给中国的飞机、大炮等军用品,便可在新疆加油,然后经甘肃到西安,再飞抵汉口。后来,在保卫武汉的空战中给日本飞机以重大打击的中国飞机,就是从这条运输线运到抗日前沿的。因为这一成绩,抗战胜利后,国民党授予陈立夫空军奖章。
在关于对日政策方面,陈立夫也有很多考虑。他曾向国民党中央建议:
一、作一详细报告,说明“九一八”以来日军侵略我国之经过及违反九国公约之点(由军政部负责起草)。二、明显表示我方对于东亚问题之根本主张及解决中国问题之意见(由外交部起草)。三、对英、德及各国分别进行经济方面之接洽。四、关于停战之先决条件:(一)有恢复卢沟桥事变发生以前之保证;(二)有九国公约国及有关系各国之实力监视;(三)须有根本问题解决方案在后。
这些建议中,虽然在关于停战条件中有恢复卢沟桥事件发生以前之保证的条款,这与蒋介石抗日不坚决彻底的态度有关,其他方面应该说还是强硬的。
抗战开始后,陈立夫还应军事方面的要求,组织军事工程团,该团任务是在浏河与嘉定之间,修筑一条碉堡线,以阻止日军的西进。因当时日军正进攻上海,占领上海后下一目标将是南京,蒋介石为了延缓日本侵略者的进攻速度,以进行南京保卫战的准备工作,便要求陈立夫以极短时间建一道坚固的碉堡防线。陈立夫接受任务阎锡山,即使在身家性命难保之时,依然爱财胜于一切。后,以他在工程界的影响,迅速集合上海、南京两地的工程师,组成军事工程团,由陈立夫任团长,随即开展工作。他们很快作出设计,画出图纸,雇佣民力,开始建设。陈立夫统筹全局,还抽出时间,到工地督察,以确保按时、保质完成任务。由于处此民族危机之时,国民政府出资,陈立夫有热情,民众有干劲,所以,很快这道艰固的碉堡线奇迹般出现了。只是可惜日本军队占领上海后再向南京西进时,蒋介石并不想守南京,而是快速撤退,因此军方并没有很好利用这道由民众辛苦抢修起来的碉堡线。后来,这条碉堡线为日军占领,成为日军对付新四军的防线,真是莫大的讽刺。
抗战开始后,为了争取苏联的帮助,陈立夫受蒋介石指派,加紧了同苏联驻华大使鲍格莫洛夫的谈判。中国希望和苏联订立军事同盟,以对日本造成威胁,但苏联从自身利益出发,害怕得罪日本,致使日本与德国联手进攻苏联,造成其两面受敌,所以对中苏建立军事同盟采取消极态度。
当时苏联人打的如意算盘是,这场和法西斯主义的战争,东方让中国和日本打,西方让法国和德国打,俄国不卷人战争。陈立夫抓住苏联人的心理,提出,既然要中国和日本打,苏联必须支援中国各种武器,包括飞机、坦克、高射炮、大炮等。苏联人急于让中国挡住日本北上的步伐,因此一一答应,陈立夫很快与鲍大使签订了苏联支援中国武器的条约,并商定了武器的数量、运送的时间及方式。
随后,陈立夫进一步与鲍大使谈中苏军事同盟问题,而鲍大使坚决回避,谈判未能达到预期目标。陈立夫在请示蒋介石后,退让一步,与鲍大使商谈订立中苏互不侵犯条约,经过种种努力,这一谈判终于成功,1937年8月21日,由中华民国外交部长王宠惠与苏联驻华大使鲍格莫洛夫签订了《中苏互不侵犯条约》,规定:双方斥责以战争为解决国际纠纷之方法;不得单独或联合其他一国或多国对于彼此为任何侵略;两缔约国之一方受一国或数个第三国侵略时,彼缔约国约定在冲突全部期间内,对于该第三国不得直接或间接予以任何协助,并不得为任何行动或签订任何规定,致该侵略国得用以施行不利于受侵略之缔约国。
《中苏互不侵犯条约》虽然不是军事同盟条约,但也在一定程度上规范了苏联的行动,也在一定程度上宣示了中苏两国的友好,对中国人民的抗日战争是有利的。保存教育精华
抗日战争爆发后,由于国民党执行片面抗战路线及指挥上的失误,致使其从正面战场上节节败退,平津京沪一带相继失守,大片国土沦陷,广大人民流离失所。特别是“我国易受敌人攻击之区,多为学校文化中心”,因此,随着日本帝国主义的进攻和国民党军队的败退,我国的文化教育事业遭受重大损失,国民党政府自己也承认:“当时平津京沪各地之机关学校均以事变仓卒不及准备,其图书仪器设备能择要转运内地者仅属少数,其余大部随校舍毁于炮火,损失之朝鲜战争爆发。重,实难估计。”据不完全统计:29万所小学损失12万多所;3000多所中学损失1900多所;108所大学,被轰炸破坏的达91所,其中25所不得不暂时停顿,继续维持的仅83所。至于学校多年积累的珍贵资料的损失,更是无法用金钱数字来计算的。在日寇的炮火下,学校损失、学生流失、教职员走失,情况一天天严重,整个教育陷于一片混乱,面对如此情况,教育部长朱家骅束手无策、一筹莫展。
教育代表着一个国家的未来,如果没有了教育,这个国家就没有了希望。在中日战争激烈进行的非常时期,如何保护教育,如何经办教育,学校的出路在哪儿,这是国民党政府必须认真考虑的。
非常时期必须有非常措施,容不得半点犹豫,也容不得不动脑筋,一筹莫展,很显然,朱家骅不适应担任非常时期的教育部长。为了稳定人心,控制学校混乱的局面,国民党政府决定走马换将,此时,正好军事委员会第六部解散,蒋介石便将担任第六部部长的陈立夫调来,接替朱家骅,主掌教育部。
蒋介石虽身在溪边野炊,可心仍在虎视天下。陈立夫尽管很早就想得到这个位置,但他知道处于战乱非常时期,教育部长是难当的,因此他想推脱。但蒋介石不同意,结果,陈立夫只得辞去调统工作而任教育部长,开始了他长达7年的教育行政生涯。
陈立夫上任后,面临复杂而严峻的形势,颇有点“受任于乱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的意味,据他自己说:“当我初接部务时,就面临急须解决的两大问题:第一是战区逐渐扩大,学校员生不能在原地进行教学,纷纷内迁而流亡在途,除紧急救济外,这些学校是继续办理呢?还是紧缩归并?此为‘量’的问题;第二是抗战前夕,即有人高唱‘实施国难教育’,完全改变了平时教育的性质,一切课程及训练均以适应军事需要为前提,因此极须在正常教育与战时教育两者之间作一抉择,这是‘质’的问题。”这里,陈立夫实际上面临的是三个急须解决的问题:第一,高校内迁问题;第二,学校是紧缩还是发展的问题;第三,非常时期教育质量的问题。对这三个问题,陈立夫不能回避,必须旗帜鲜明地表明自己的态度,并认真加以处理和解决。而最重要的,首当其冲的问题则是高校内迁。
当时,中日战争一天天吃紧,沿海沿江一带地区相继陷入敌手,而这些地区都是高校集中之地,如不迅速内迁,将会对我国高等教育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但当时国民党内有人提出“焦土抗战”的主张,认为高校不必内迁,应与国土共存亡,内迁是后退,是失败主义。陈立夫坚决主张内迁,并强调各高校应在政府的统一部署下内迁。在陈立夫及其他国民党人的坚持下,为了保护中国的高等教育不被摧毁,国民党政府下令沿海沿江各高等学校一律内迁。
陈立夫即将高校内迁作为教育部当时的主要工作,并亲自主持了这一教育史上空前壮观的大迁徙。他往返于南京、杭州、上海、武汉、广州等沿海沿江大城市,与这些地区的高校负责人一起商量,拟定迁移的具体计划,如内迁地点的选择、房舍的建筑、图书资料仪器设备的运输、师生的生活安排等,都得一一考虑周到。为此,陈立夫在教育部设立了专门负责高校内迁的机构,负责为高校内迁筹措经费,补充图书设备,修建房舍等,“其工作之巨,实非笔墨所能描述”。
特别是内迁地点的选择十分不易,因战争情况千变万化,今天是后方,说不定明天就是前线,有些高校历尽千辛万苦刚刚迁到一个地方,师生还来不及喘口气,新迁校舍又置于战争的炮火之下,因此不得不再度迁移,有些高校反复迁移达五次之多。如北大、清华、南开等平津地区大学最先遭到日寇破坏,他们也最先行动,开始南下迁往湖南长沙,组成长沙临时大学,后来,日寇铁蹄逼近湖南,他们只好于1938年2月再度迁往昆明,组成西南联合大学。北洋大学、北平大学、北平师范大学等校则向西迁移,到陕西组成西安临时大学,后改名西北联合大学。中央大学、复旦大学、武汉大学、东北大学、齐鲁大学、东吴大学、金陵大学等31所高校迁到四川,散布各地,如武汉大学在乐山、齐鲁大学在成都、中央大学则在重庆。浙江大学开始迁到浙西天目山一带,后又到江西,再到广西,最后辗转迁到贵州才安定下来。中山大学迁往云南南部,上海交大等就近迁入英美租界区,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上海交大和中山大学再次内迁。迁校次数最多的是广东文理学院,由广州迁至广西梧州,再迁藤县,三迁融县,四迁广东乳源,五迁连县,六迁曲江,七迁回至连县;迁校最迅速最完整的是国立中央大学,全部师生员工及图书仪器,由南京溯江西上,直抵重庆沙坪坝建校。农学院的牛羊牲畜,舟运不便,则由陆路徒步西行,也安全抵达重庆。直到日寇投降前夕,一些高校仍处在动荡不安的迁徙中。最后,内迁高校大多集中于重庆、成都、昆明等地。据不完全统计,战前的108所高校,内迁的有94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