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朝景元七年的最后一日,兰若将家里仆人全都聚集到了院子里,感谢的话说了一些,又每人封了五十两银子,并打发他们各回各家。
兰宅的下人不多,全部加起来不到十人,都是临时过来的,算是兰家的短工。按杜小七的说法,这些人兰若先用着看看是否合心,契约是打算在过了年后才订,当然主要还是兰若招工的时候景元七年已经是年尾了。
仆人们感激主家的大方,一番感谢后都收拾东西陆续离开。这些人都是江宁附近的人,兰若想着这么个团圆的日子,没必留着他们。
只是如此一来,他们几人可就有麻烦了。
兰羽陪着灵儿上街购置一些东西,兰若只好一个人闷在家里,泡了壶茶,捧着灵儿新带回来的白话小说,以此打发时间。
不过书里那些神魔鬼怪,卿卿我我的桥段显然也没能拴住他的心,兰大少爷的情绪不是很高。
晚些时候,主仆三人随意解决了晚饭,坐在冷清清的院子里,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这时候没有烟花,兰若对此有些遗憾。自己发明创造,实在是痴人说梦。于是兰若大概的向灵儿两人描述了烟花的绚丽,又把话题扯到了神魔故事上来。
“少爷就会骗人,一只猴子哪里会有那么大的本事。”灵儿不时和他拌嘴,听的却最是认真。
近乎在吵闹中,断断续续说了大半的西游故事,夜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
“进去吧,早些休息,明日带你们去逛庙会。”
“少爷接着说嘛。”
兰若揉了揉灵儿的头,“很晚了。你家少爷要睡觉去了。”
灵儿腻歪了一下,最后果断放弃了,先一步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大抵是脑补后面的故事去了。
兰若这时回过头,看向兰羽,正色道:“小羽,这些日子都不怎么见你?忙什么去了?”
兰羽有些慌张,定了定神道:“没做什么啊。”尽管他尽可能的表达了无辜,兰若却是不信的。盯着兰羽看了一会,兰若轻叹一声,“你不愿说就不说吧,不过要提醒你,真遇上解决不了的事,该和我说。”
兰羽闻声,眼中有些愧疚神色,微垂着头,轻声应了。须臾抬起头来,道:“少爷我送你回屋。”
夜色里,几点星火,院里院外,两种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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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朝景元八年,正月初一,江宁城中四处庆祝节日,各种活动层出不穷,街上显得拥挤。兰若在见识一番人山人海之后,并退回家中,带着他这个残废灵儿他们肯定是玩不尽兴的。灵儿知道自家少爷回去了,原本打算陪着的,当然小丫头那份喜欢热闹的心思,在兰若几句话的诱惑下,灵儿乖乖跟着兰羽去玩了。
池子里兰若投下饵,一群鱼儿就聚了过来,吃的不甚欢喜。
“兰少爷好兴致啊。”身后突兀响起一道声音,兰若动作一滞,缓缓转过头去,跟前不远已经站了一个人。
来人头发很随意的用根木簪别着,一身宽大的白色长袍极不合身,黑色腰带上挂着个大葫芦,看起来很不协调。
“早和你说过,好好收拾下自己。这副尊容,也敢到处瞎逛。”兰若冷嘲热讽几句,回过头,继续喂他的鱼。
“你这家伙,本神医大老远过来看你,你就这么对我。算了,我找灵儿去。”
“灵儿出去了,这个家里就我一人,你要找她……”兰若说着用手指了指门口,“从那出去。”
来人顺着兰若手指的方向一扫,道“啧啧,这么大个家就你一个残废,也怪可怜的,本神医还是留下来陪你吧。”说着将身下的破箱子解下放到石桌上,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茶。
“崔神经,不是看破红尘了么。怎的这个时候会跑到我这来。”
“不经历红尘,又如何看破红尘。”
兰若不屑的笑了笑,“你我之间没必要绕这些弯子。你来找我,不就是因为没银子了!”
兰若说着转过轮椅,与崔神医对坐。
崔神医端着茶杯,刚送到嘴边,听到兰若的话把茶杯放了回去,酝酿了片刻,正色道:“本神医这么高深的医术,还会没银子过日子?”
兰若白眼一瞄,自顾自道:“说来每次从我这讹那么多去,怎就还不够花?莫不是在外面养了女人了?”
“呸,本神医是那样的人吗?”崔神医瞪着牛眼,很不服气兰若如此看自己。
兰若扬嘴一笑,“你那点破事,本少爷还是晓得的。”说着抬眼,好不掩饰自己的嘲笑,“躲情债的日子不好过吧!”
崔神医错愕,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低声道:“你咋知道我在躲债?”
“因为那位如今就在我府上。”
兰若说完,对面的崔神医已经腾的站起来,一把抄过桌上的木箱,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