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晃在漆黑的夜空中默默地注视着杨坚离开自己的视线。
“大人啊,杨坚可是大冢宰最记恨的人啊,大人怎么还如此对他热情款待呢?”庞晃的管家不解地问道。
“六啊,你见到杨坚有没有什么不同的感觉?”庞晃问道。
“大人,我总感觉杨坚身上透露着一股威严,沉着稳重,让人感觉不可侵犯,不似常人。”
“是啊,气质非凡,卓尔不群,要不怎么能在勾心斗角的皇宫内和京师这个是非之地平平安安,没有巴结和依附大冢宰却在大冢宰的眼皮底下安然度过了八年,一定有着过人的才能和谋略啊,只不过一切他都隐藏起来罢了,将来他若有机会前途不可限量啊,于情于理是个值得倾交的朋友。”庞晃道。
“可是大人,杨坚可是大冢宰和卫王最记恨的人啊,如今杨忠大将军已经去世了,杨坚哪还有什么翻身之日?万一哪一天大冢宰发怒要置杨坚于死地,那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啊,大人若和他倾心相交到时候大人也必然会受到牵连,还望大人慎重思虑啊。”
庞晃听罢顿时沉吟不语,皱着眉头凝神思索,他眼前又浮现了杨坚的模样,自己纵横疆场几十年,宦海沉浮,还没有任何人让自己如此走神和失态,看到杨坚他竟然想起了已故的老丞相,是啊,杨坚的性格与老丞相是如此的相似啊,难道他会成为下一个.......”庞晃想到这不仅浑身颤抖起来,冒出了一身冷汗。
“大人,您怎么呢?”
“没什么,走吧,”庞晃道,“对了,明天你就动身前往随州,携带百两白银前去随州馈赠给杨将军,杨将军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又没有什么朋友,我们就表示一下我们的心意吧。”
“大人,你可要三思啊,此事要是让卫王知道了,恐怕会责骂大人啊。”
“现在只有天地和你我知道,所以你要严守秘密。若是走漏了风声,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庞晃警告道。
“大人,在下还是不明白大人为何这么做?”
“本将自有分寸,凡事不可预料啊,人除了要有自知之明外,还要有先见之明啊。”庞晃意味深长地说道。
杨坚顺江而下,不知道过了多久,船舶缓缓地驶入了汨罗江。
杨坚此时早已醉意全无,募然起身离开了船舱来到了船舷上举目眺望。杨坚望着浩浩的江水,不禁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是什么让杨坚如此激动,心情如此激昂?因为这条河,因为一个人---屈原。
是啊,忠君爱国的忠臣屈原就是在这条河投河自尽的,以死明志。沧海桑田,千百年来历史的车轮流转了千年,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只有流水在不知疲倦的静静地流淌着,然而历史却在这里驻足,成为永恒的瞬间,屈原的尸体在这里早已化成了腐朽,但是他的名字却化作了忠诚的符号,成了忠魂的象征,成了忠君爱国的化身,亘古不变的在华夏大地世代流传着,洗涤着一代又一代人们的心灵,成为世代文臣武将的楷模。
汨罗江,在屈原投江的那一刻便成为了永恒,见证了屈原的忠诚,成就了屈原的伟大。
杨坚早已经泪流满面,晶莹的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了清澈的河水中,泛起了点点涟漪,杨坚的思绪却如翻江倒海般涌来,百感交集。
杨坚想起了自己的父王,想起了自己的岳父独孤信,想起了武川军团的先辈赵贵、侯莫陈崇,他们都是武川军团的大将军,关中政权的开拓者,大周朝的忠臣,可是如今他们都被定成了大奸大恶之罪,都被诛杀。历史还能不能还他们一个清白,这个世道还有没有公平正义?他们何时才能含冤昭雪?睹物思人,触景生情,怎么不让杨坚潸然泪下。
“这个昏天暗地的时代早一点结束吧,但愿悲剧不要再重演。”杨坚双手合十暗自祈祷道。
杨坚突然改变了决定并没有直接前往随州,而是逆江而上,来到了屈原的故里秭归,屈原祠位于卧牛山麓,依江而建,静谧幽深,掩映在群山绿水当中,这或许就是屈原灵魂最好的安息之地吧。
暮色苍茫,烟雾缭绕,屈原祠庄严肃穆令人望而生畏。杨坚怀着崇仰之心步履稳健拾阶而上。
杨坚走进祠堂,焚香祭拜,虔诚祷告,诵念着屈原的诗词以表敬仰之心
举世皆浊我独清, 众人皆醉我独醒
新沐者必弹冠。 新浴者必振衣。
安能以身之察察, 受物之汶汶者乎?
宁赴湘流, 葬于江鱼之腹中,
安能以皓皓之白, 而蒙世俗之尘埃乎?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屈心而抑志兮,忍尤而攘诟;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
......
杨坚轻声地诉念着,再一次泪眼婆娑,“先生啊,如今您脚下的这片土地和您当年所处的境遇是何其的相似,烽烟滚滚,兵连祸结,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先生,您若是在天有灵的话,就让救世主早一点降临吧,来拯救这乱世中的黎民苍生,让华夏大地早一点结束战乱割据,迎来天下太平吧。”
杨坚虔诚地叩拜,昏黄的霞光轻柔地洒落到祠堂,照射在杨坚的祠像上,犹如披上了一件金灿灿的袈裟,屈原的目光温和而慈祥的注视着远方,默默地望着西边的太阳缓缓地消失在地平线,似乎在昭示着大地:黎明终究会到来,并且普照人间。
是啊,黑暗并不可怕,人在黑暗中仍然要满怀信心和勇气,点亮希望之火,早晚有一天会迎来光明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