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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耳朵(7)

好吧,我们不得不承认的就是——凯子失踪了!他在哪儿?这是一个问题。

镜子里的那个人是谁?凯子么?是的,除了头顶的那乱蓬蓬的头发还有惺忪的睡眼外,其他的看起来还看得顺眼,他穿着睡衣站在镜子前……不,不能再让他破坏我的计划了,我要继续下去,谁也不可以拦住我,他脱下睡衣,换上了出门的衣服,没有洗脸没有梳头,他穿了件棕色的夹克就出了门,该死,躺了一天,居然忘了那个该死的东西。

出了单元门,他神色匆匆地出了大门,哦,那个年轻的保安正在嚼着包子,他看出来了,那是芹菜馅的,老子最讨厌的就是芹菜!他把头转向前方,不去看那令人不快的芹菜,有一样东西正在停车场里等着他,他想到这儿,神色不由得有些兴奋,脚步也加快了,很快他就出了大门,他看了看天,夏天的早晨,天亮得很早,虽然现在不过六点。

凯子又低下头来,阳光再好,也不是属于我的,转了个弯,凯子快步地走着,街上的行人不多,车就更是少得可怜,凯子一边走着,一边贪婪地呼吸着早晨清新的空气,早晨就这一点值得让人为之高兴,凯子整了整衣服,不多时,就到了停车场,他从正门下了去,停车场里有一个大斜坡,凯子知道这是车用通道,他下到停车场里,突然地光线变暗让他有些不适应。

更糟的是,他的车还是量黑色的车,这无异于一粒金子落入了谷堆之中,一滴墨汁落入了大海之中,凯子停下了脚步,他等待着自己的眼睛,一点一点地适应这黑色的环境,停车场很空旷,他找起来还真不太容易,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自己当初停车的位置,他看到了自己的车被打得差不多像蜂窝煤一般,不过他不介意,他掏出了钥匙,打开了后备箱,他看到了,旋风步枪还在里面,不过他没有碰它,而是脱下了夹克,把它包了起来,然后放在了一边,抄起了放在一旁的工具箱里螺丝刀,把前后两块牌照卸了下来,这个样子的车,还是卸下去为好,省得招来麻烦。

干完了,他拿过包好的枪,关好了后备箱,他四周看了看,唔,没有该死的监控镜头,这里应该是停车场的一个死角,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快步地走出了停车场,一黑一白,眼睛被刺得很痛,不过他可顾不上,摁了枪,快步往家走。

再次回到 小区门口时,他看到那个年轻的保安吃完了那讨厌的芹菜包子,他朝那保安方向看了看,正好撞上了那年轻人的目光,他只好浅浅一笑,快步回了家,手里的枪变得沉重起来,见鬼!

拉开家门,凯子一个箭步就进了去,迅速地带上了门,他怕有人跟踪,原因差不多都是因为手里的这个该死的东西,他又趴在门口,透过猫眼看着门外,吁,没有人,他倚在门上,慢慢地瘫坐到地上。

“这可真是惊心动魄!”凯子倚着门,把包着的枪扔在一边,喘着粗气,此时的身体里一定分泌了大量的肾上腺素,他爬了起来,脱下衣服,走到了浴室,他筋疲力尽,只想好好地放松一下,他跳进了浴盆,人永远和水是最亲的,空气会干燥我们的皮肤,会污染我们的皮肤,只有水不会,他会吸附我们的污垢,也会消除我们的疲劳,凯子躺在水里,像胎儿躺在羊水里一样,他安然地闭着眼,享受着这难得的休闲时光,好极了,凯子用手抚着自己的身体,几个弹孔已经结痂,有的已经脱落,只剩下了难看的疤,他再也忘不了那些弹孔背后留下来的耻辱。

那是他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耻辱!他在一次行动中失了手,被人连中三枪,差点送命,凯子命硬啊!那次的三枪没要了他的命,更可恶地是那次,右肩右臂各挨了一枪,真衰!他的手不停地抚着自己的身体……

从浴室里走了出来,凯子披着浴袍,走到了厨房,还好昨天下午买了些东西,不然今天又得在车上解决早餐了,他拉开了冰箱,一盒有一盒的冷汉堡,他拿了两盒,带上冰箱门,放进了微波炉里,这差不多就可以算是早餐了吧?开了微波炉的开关,凯子就出了厨房,一屁股歪在沙发上,头发已经梳得整齐,被水洗后的眼睛也变得炯炯有神,他等着美味的早餐,嘴巴里满是津液,哦,真没出息,为什么自己不懂得克制?可是他一想到小刀,他就克制不住,小刀?我的曾经的好朋友,曾经的,好朋友,如今……凯子有些抑制不住,他……

“噔——”定时器自动跳了起来,发出了一个清脆的金属声,凯子站了起来,先放下小刀吧,好歹也是曾经的铁哥们儿,就算你真的把枪顶在他的脑门上,你下得去手?以前做事,不过是为了money,如今呢?……填饱肚子再说吧,他走到厨房,拉开了微波炉的门,拿出了汉堡,亏待谁也不可以亏待自己。

打开盒子,汉堡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凯子用手拿起了汉堡狠狠地咬了一口,味道还不错,鸡腿还有咖喱混合在一起的香味,让他很享受,他一边嚼着,一边看着时钟,差不多快八点了,他加快了咀嚼的速度,吃过了早餐,他脱下了浴袍,换了一套衣服,理了理头发,就蹬上鞋,出了门,当他看到放在门口的枪时,他真想厌恶地踩上一脚,可是他没有那么做,它毕竟跟了你这么长的时间,走吧!等等……

他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他的家,与其这么说,还不如说是他的房子,是的,这不是他暂居的地方,他干完这一票,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他不无留恋地看了一眼,干嘛这么伤感呢?又不是生离死别,可是他就是怀着这么个心情回头看着他的房子,走吧!你会回来的,凯子点了点头,推开了门走了出去。

门一点一点地合上了,他头也不回地下了楼,门,冷冰冰地封闭了一个世界。那门外的世界又是什么样子的呢?凯子看了看,同样也是冷冰冰地白墙和白窗,灰色的水泥地面,凯子迈出了一步,踩在楼梯的台阶上,仿佛那是一个伪装的陷阱,一脚踩上去就会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凯子还是踩上了,幸好幸好,不是陷阱,而是真真正正的楼梯!他下了楼,走出了单元门,双脚踩在了大地上,心里也踏实了许多,是啊!自由双脚踩在了大地上,人才会感到心安,因为这样人就可以接收到大地的灵气,凯子随手带上了门,很快就到了小区的门口。

出了小区,他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他要去上班了,虽说只是一个小店里的售货员,虽说还可以兼职老板,但他却并不感到自卑,凯子拉开车门,钻了进去,车很快就起动了,朝市区驶去,凯子向后看了一眼——后面有什么好看的?

是啊,后面有什么好看的?凯子回过身来,司机正在聚精会神地开着车,他知道那个叫小刀的迟早有一天会知道自己的身份,现在真有点无言以对,好吧,躲一天算一天吧,凯子揩了一下眼角。

车很快就到了琥珀店旁的一个路口,凯子要求停车,付了钱,他下了车,朝琥珀店的方向看了看,居然还关着卷帘门,他朝着琥珀店方向走去,突然,一声闷响,眼前浓墨一样黑,他重重地跌在地上……

回到了家,小刀和媛媛还是有些处于对立状态,媛媛其实心里有些委屈,她绝不会想到小刀会跟踪她,她一直以为小刀可以安心地在家等着她,给她一个温馨的吻,现在想来,不可能了,媛媛脱了高跟鞋,径直走到浴室,小刀脱了外套,他也累极了,今晚,他不可以和她在一个屋子里呆着了,他也不敢相信,为什么媛媛要骗他,为什么要对他隐瞒,哦,对了,也许媛媛也需要隐私权,小刀仰在沙发上,他回想着刚才看到的一切,好想哭。

哭什么?大男人哭哭啼啼的真没出息!小刀看着媛媛裹了浴巾出了来走到卧室,他则起身走到了书房,他实在不想再碰到媛媛的身体,他不能容忍一个欺骗自己的人再在欺骗自己了,他关了门,他不想让媛媛来打扰自己。

也好静啊!不多时,整个房间就只剩下了书房的灯还在亮着,小刀看着灯下的房间,媛媛大概已经睡下了,他平静了下来,也许媛媛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许媛媛并不清楚她的闺蜜爱上了自己男朋友的敌人,哦,关系有些乱,他拍了拍脑门,她真的如此么?假如真的如此,我又该如何?是向她道歉,请求她的原谅?还是依旧摆出一副大男子主义的风度,死不认错?不,他宁愿相信这是真的,他宁可失去心爱的人,也做不出这种事来,虽然他的心里已不止一次地原谅了她,可是,他的字典里可没有“对不起”这三个字,没有,他说不出来。

小刀想着,灯光泻着,这个世界倒算得上是和谐的,他直直地瞪着书桌,那是父亲的日记和手稿,还有名签——哦,对了,名签,他差点忘了,那个有些令人讨厌的“一夕匕之”,他似乎无所不知,他是谁?下都太想见到他了,他现在恨不得把那个家伙狠狠地揍一顿,他看着那些笔记本,小刀已经不止一次地看过了,可是他仍没有看出其中的奥秘。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笃笃笃”,敲门的声音,小刀抬起头看着门口,他已经反锁上了门,外面的人是无法打开的,小刀知道外面站着的人是谁,他不想和她说什么,只想一个人好好静静,外面的人敲门不止,小刀的心乱得像麻花一样,终于他忍不住了,他大喊了出来:“什么事?!”外面的人显然是吓了一跳,半晌,没了动静。

“小刀,睡觉吧,别这样折磨自己了,把门开开!”媛媛在门外怯生生地道。

“把门儿开开?”小刀不禁想起了小白兔和大灰狼的故事,他哼了一下鼻子:“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去睡吧,不用管我!”小刀的话冷冰冰的,他猜想媛媛一定会就此罢休,说不定还会泪流满面,这样目的就达到了。

“小刀,你把门打开,我有话要对你说,你开开门,我们面对面地聊聊。”媛媛并没有放弃。

“聊聊?”小刀又轻笑了一下:“有什么好聊的?你连我都不相信,还骗我,聊什么啊?聊你怎么骗我,怎么开心?做梦都能笑醒了?有话就在门外说吧,我都能听见!”小刀的话还是有几分冷气。

“小刀,请你开门,”媛媛的语气突然变了:“小刀,请你开门,否则你就给你的女朋友收尸吧!”

“什……什么意思?”小刀傻了,他不敢相信媛媛会……不,这不可能!她在骗我,她又在骗我!

话语声停了半晌,小刀傻傻地坐在椅子上,媛媛干什么呢?她不会真的……他不能动,也许考验的时刻到了,小刀就这么想,却越想心里越毛,知道他再也坐不住了,他慢慢地站了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

“小刀,请你开门,”媛媛的声音有一次出现:“我的生死就在你的一念之间。”

咯噔一声,门开了,伴随着小刀的剧烈的心跳,他看到了,媛媛的手里,正握着一把刀,刀刃正对准了脖子的大动脉,小刀想说些什么,却又被什么哽咽住了喉咙,什么也说不出来,媛媛的脸上,泪痕交错,哐啷一声,刀落在了地上,媛媛再也没能忍住,扑到了小刀的怀里,委屈地哭了,小刀一个趔趄,后仰倒了地上,媛媛紧紧地压在他的身上。

“疼么?”媛媛在小刀的耳边轻轻地说着,声音也带着泪水的咸味儿。

“你想聊什么?”小刀没有伸手抱住她,而是平躺在地上,问了媛媛一句。

“你还生气么?”媛媛又在小刀的耳边耳语了一句,她想得到小刀的答案。

“媛媛,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没有生你的气……”小刀的话还没说完,媛媛就立刻打断了他。

“你骗人!”媛媛厉声打断了他:“你骗人,你骗人!你当时见到了我,立刻就火冒三丈,之后又对我不冷不热,如今你又对我不理不睬,你还说你没生我的气,你骗人,你骗人!……”媛媛又趴在小刀的肩上,哭出声来。

“媛媛,别哭了,好么?好吧,是我错了,我不该怀疑最信任我的人,媛媛,你也许并不知情,也罢,不知者不罪,媛媛,请你原谅我,也许我是看到了那张令人无比愤怒的脸,才觉得怒气冲昏了头脑,如果我真的伤了你的心,那并不是我的本意,好吧,媛媛你现在可以打我,也可以骂我,只要你能消除心中的怒气,我愿意接受你的一切惩罚……”小刀终于说出了他的道歉的话语,也许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说老子死不认错?

媛媛对小刀耳语道:“傻瓜,我怎么舍得打你!小刀,我只是想说,你要相信我,你要明白我是爱你的,小刀,我想要的,只有你才可以给我,没有人能代替你!小刀你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的那个夜晚么?我们是多么地疯狂,多么地刺激!你是那么地投入,那么地用心!我第一次明白了被人爱是什么滋味!小刀……”

媛媛慢慢地抬起了头,把嘴唇贴在了小刀的唇上,昏黄的灯光下,两个人的倩影温柔地贴在一起,小刀慢慢地环住了媛媛的腰肢,媛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吻这个年轻的男人,爱,这可真是个神奇的玩意儿,她闭上了眼睛,尽情地享受着这个美妙的时刻,小刀的手紧紧地抓着媛媛身上的宽大的睡衣,睡衣很大,凸显出媛媛身材的小巧。

夜是黑的,灯是昏的,小刀和媛媛是幸福的,小刀的衣襟已经被媛媛用牙齿狠狠地撕开了,看来在爱的面前,没有什么是完整的了,当然,除了身体,小刀露出了他的胸膛,媛媛俯下身来,听着小刀的心跳,仿佛这心跳是世间最美的音乐,小刀的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一会儿搭在媛媛的肩上,一会儿又揽住了媛媛的腰肢,一会儿又放在了地上,只有用呀,她不停地用手抚着小刀的胸口,仿佛那是块巨大的磁石,汽油俱备,只差火星,小刀咽了口口水,突然间他坐了起来,一把抱住了媛媛,站起身来,跑到了卧室……两个美丽的倩影,消失在了昏黄的灯光下。

当男人忍受不住诱惑的时候,就要拼命地找机会发泄,然而女人却极端地享受这种发泄,人真是不可理喻。

昏黄灯光下,地板上两个人形的哈气一点一点地蒸发,最终模糊不清,卧室里,女人的呻吟声让听到的人都变得不安分起来,还好这房间隔音效果极好,只有我一个人听得到,不过这冰冷的文字又让我如何描述呢?小刀不再生气了,媛媛也停止了哭泣,我也不好去打扰,光如今泻在我的身上,我看着窗外,黑色,要人命的黑色,吞噬了那么多的东西,不知自己又将被谁吞噬,我想只有在破晓之后才能找到答案。

媛媛的声音:“你真坏,就这么禁不住诱惑啊?”语气之中不无挑逗的意味。

小刀没有说话,两个人相视一笑,时针就要越过午夜的分水岭,小刀和媛媛都渐渐沉入了梦乡的温暖的怀抱,夜是如此的美好,它虽披着恐怖的外表,却依然愿意把人们包裹在自己的巨大的黑色斗篷之下。

可是,愿意把人们包裹在黑色斗篷之下的,可不都是夜,还有无穷无尽的黑暗,凯子就尝到了这个滋味,他的眼前,黑色像海浪一样,无休止地袭来,他不想去看,可是没有用,无论他怎么摇头,怎么眨眼,怎么地不情愿,黑色就像个幽灵一样,缠着他,他想大叫出来,可是他的嘴巴却发不出一丝一号的声音。他被丢尽了黑色的大海里……

别瞎猜了!凯子不过是被蒙了眼罩,被毛巾堵了嘴巴,手被反绑着,坐在一张沙发上,沙发?好像并不怎么舒服,这沙发好像不稳似的,左歪右斜的,凯子好几次都差点歪掉,幸好有人扶住了他,自从他从昏睡中醒来之后,他的眼前就是一团漆黑,好像失明了一般,他使劲儿地挤眉弄眼,想把眼罩挤开,看看自己究竟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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