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简易默默地拿纸巾擦掉脸上的咖啡,衣服裤子都湿了一块,贴着皮肤怪难受的,她长叹一口气,有种想落泪的情绪在胸中晕开。
店小妹一副了然地走过去问,“你要不要去洗手间洗下衣服?”
简易摇摇头,声音闷闷地,“不用了,谢谢!”
纪墨染的视线从简易走进咖啡馆那一瞬便开始暗地留意她了,他们坐的位置距离不远,谈话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听不清楚,却能根据只语片断推测她在相亲。
她竟然敢相亲。
纪墨染脸色变了又变,以往清冷的脸上露出了一道狰狞可怕的裂痕,暴戾,阴狠,肆虐,就像一头正在奋战的孤狼。
这种情绪不断在胸中翻滚,充斥着他整个感官,他用力握着拳头,指甲陷入肉中,刮下一道道伤痕,有的甚至流血了。
他努力克制住心里暴虐的冲动,不敢往前一步,害怕自己暴戾的一面被她发现,然后害怕他,远离他。
他只能静坐着,暗地观察她的一举一动,甚至可以冷静地分析情况,直到她被人泼了咖啡那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肢体动作却诚实的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前就行动了起来,迅速起身来到她面前。
这个笨蛋不会躲开吗?
纪墨染蹙眉,看着她笨手笨脚的动作,头发上还沾着咖啡的水渍,他拿出手帕递过去。
“给你。”
简易正低头擦拭身上的水渍,头顶上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熟悉又陌生,但她知道是他。惊讶中带着惊吓,她连忙抬头,一脸惊慌失措地站起来,就像做了坏事被大人发现似的。
地板上还有几处水痕,慌忙中看不清地板上的水渍,突然站直的脚踩在水渍上鞋底一滑,整个人往后摔倒了。
“啊!好痛。”简易摸着被扭到的脚腕,有点点小委屈,脑袋晕晕的,像有人拿锤子敲打她的头,嗡嗡作响,特别难受。
“摔哪里了?”纪墨染连忙蹲下身来关心的问,脸上闪过一丝懊恼。
“脚疼。”简易尝试着站起来。
“别动。”纪墨染轻轻地扶稳她,清冷的脸上,屹然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轻抬起着她的右腿放在他的膝上认真观看,“扭到脚腕了,我送你去医院。”
说完也不等简易的回应,直接拦腰抱腿,以公主抱的亲密姿势抱了起来。
转过身抿着薄唇对高寒月说,“你先坐会,我送她去医院。”
高寒月呆滞地点点头,神色有点恍惚。
这是她第一次在纪墨染的脸上看见了这么人性化的表情。他们认识了八年,她默默喜欢了五年多,见过他失意,消沉,堕落,形骸放浪的沉醉,清醒过后,他就像一台没情感的机器人,所有的喜怒哀乐密封在一个角落里。
吃饭,睡觉,工作,一天的时光日复一日的重复,就像行尸走肉的躯壳,灵魂已远去。
她陪伴他度过最难熬的时光,熟悉他的一举一动,因此,在他的目光开始有意无意间落在她身后时,她就开始留意起他的情绪变化了。
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她还是有点不相信地揉揉眼睛,喃喃自语,“他真的是纪墨染?不会是外星人变的吧?”
果然爱得深沉的人,情深不自知,一往情深,二往心伤,三往自乱心。
“说什么外星人?”言瑾刚从公司那边急忙忙赶过来,见自家老婆一个人在嘀咕着便好奇去问。
“没什么,你怎么才来啊!饿死我了。”高寒月小声地抱怨。
“公司临时有事,墨染呢?”言瑾没见到好友便问
“他送人去医院了。”
“谁啊?”言瑾皱眉头一脸担心地问。
“你自己去问他。”高寒月哼哼两声表示不满。
而简易被公主抱后,被一惊一吓的呆傻了,等她回过神,她人已经坐在车内了。
她不安的偷偷瞟一眼纪墨染,见他一脸正色严肃的开车,她紧张地绞着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指甲,最终鼓起勇气,很小声的说,“对不起,麻烦你了,我自己可以去医院的,你可以……。”陪你的妻子,我一个人也行的。
简易说一句,纪墨染的脸上便黑一分,车内的气氛随着简易说的话越来越低沉,直到他锋利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时,她后面还没说完的话就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她下意识的缩缩脖子,只好自己一个人低头把玩起自己的手指头了。
车内一阵寂静,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简易昏昏沉沉快睡着时,车突然停下。
纪墨染解开安全带绕过另一边车门拉开车门,简易有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突然一张俊帅的脸在她眼前放大,不断放大,一惊一吓间,她瞬间清醒过来直起身体,然后撞上了男人的下巴。
“嘶~”纪墨染摸着被撞到的下巴,墨色的眼睛深沉地看着简易,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他哑着声音,“坐好。”
简易乖乖地坐着一动不动,鸵鸟似的缩成一团,看着他帮她解开安全带,然后拦腰抱腿地抱起她,走进医院大门。
其实…可以扶着她走的,简易弱弱地在心里说,不敢表达出来,怕他冰冷的目光穿透她的心,发现她的眷恋。
排队、挂号、交钱,简易看着他为她跑上跑下,心里一暖,却有点想哭的心情,这个男人,他的身心余生都是别的女人了。
“怎么?”纪墨见她情绪不对,轻声地问。
简易摇头不语,下一位患者就是她了,她撑起身子单脚一蹦一跳地走进医务室。
纪墨染看着她的背影很无奈地闭上眼睛,他到底拿她怎么办?七年的时光很长,他们随着时光飘荡的爱情,飘飘然然不得安定,那颗随她离去的心死了,直至重逢。
这一次,他会狠狠握紧她的手,筑起高高的围墙,囚住她的身她的心,不许她再次逃离,余生长远,他只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