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宜昭下定决心,冲玉无瑕道:“父皇年事已高,是该歇歇了。”
当下,三人进入水宜昭厅堂下的密室。玉无瑕与水宜昭两人详谈,拟定计划在哪里设设圈套、在哪里动动手脚。直到落日西斜,二人才商议完毕。而玉凝霜在此期间感到无聊无比,蜷身在丈夫怀中睡着了。使得水宜昭面色尴尬,斜身不去看他们。
“谈了这么久,想必宫主和少宫主都已经饿了罢。”水宜昭瞥一眼时辰香,见饭点临近,向面前的夫妻二人提议。
“不必了。茶都那么难喝,估计你这里连肉都没有。”睡醒的玉凝霜慵懒地打个哈气,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与所表现出来的慵懒娇柔有着鲜明的对比。
“肉还是有的!”水宜昭听后赶紧为自己辩护,“去年元夕节晒的两斤腊肉,现下还剩下半斤呢!”
堂堂掌握着西鹤半国经济的八皇子,只吃穷苦百姓才吃的腊肉,而且一年多了才吃一斤半。
玉无瑕现在就想把总是在吃上大手大脚的郑红霞拉过来,让她知道是么叫做节俭。
他轻咳一声,不禁向水宜昭建议:“你这么装反而会受到更多的怀疑,还是改了好。”
“这样做才不会被怀疑呢!”看来昊天宫并没有完全掌握自己的动作啊,水宜昭心下松了口气,向充满疑惑的夫妇二人解释道:“我就说自己所赚的好多都交了国库。”
“这话傻子都不信!”玉无瑕指出道,“西鹤帝一查就能查出来。”
“下面的理由他保证查不出来。”水宜昭露出狡诈的微笑,“还有好多都交给昊天宫做‘生意通行金’了。”
拿“天下第一宫”昊天宫来压西鹤帝的探究,面前这少年果然不是泛泛之辈。玉无瑕夫妇听后,并没有生气,两人都动了一样的心思,想要将水宜昭收为己用。
可现在时机未熟。
玉无瑕向水宜昭淡淡笑道:“是个好办法。”玉凝霜也点点头,赞扬道:“不错。”
“可不是长久之计啊。”得到夸赞的水宜昭并没有多几分高兴,“你们也应该清楚。贵宫的郑长老一直和父皇走得很近。父皇知道本殿骗他,应该是迟早的事情了。”
郑长老和西鹤帝走得很近?玉无瑕听后心脏忽然静止。霜儿为什么在秘密的做这件事?
但他表面还是淡然出尘的样子,仿佛对这件事早已了然。
“到时候鄙人跟郑长老说说,定不让殿下为难。”
其实水宜昭等得就是这句。心中的大石头就这样被搬开了。他露出释然的笑容:“如此最好!”
昊天宫等级森严,宫内一切上下皆俯命于宫主。宫内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哪怕你在宫内级别再高,也不可建自己私有的势力。可玉无瑕却打破了这个规定。他从十一岁起,就暗中培养自己人。被发现后,这遭到宫中大多数人的反对。直到玉凝霜以宫规中没有此规定反驳,又封他为少宫主,才堵住悠悠众人之口。
尽管如此,玉无瑕当时的日子并不好过。长老中动不动就找他麻烦,就连疼爱他的玉毋苦也老是找借口让他留在山上。甚至郑长老还当场扇他一巴掌,险些将他打聋。当时昊天宫上下都以为玉无瑕会回手反击或者找宫主评理,但他养好伤后,仿佛没事人般对郑长老依旧是淡淡的、彬彬有礼的。
大家都认为这个少宫主软弱可欺,纷纷上书给玉凝霜,要去她撤掉“少宫主”这个名号。但一年后,就没有人敢这样了,几乎全部转成了对玉无瑕敬畏害怕,到现在胆小之人还绕着他走。
具体怎么会这样?这件事还要细细去说。
话说,这郑长老正是郑红霞的同族叔叔。他当年为昊天宫最年轻的长老,武功高强,相貌英俊,弱冠之时在江湖中的影响不比现在的玉无瑕低。又是家中老小,昊天宫六大长老之四、郑红霞的父亲、他唯一的哥哥又是及疼他。
如此这般,自然引得无数女子青睐。郑卿捷也来者不拒,全部收于自己府中。
按说这样处处留情的人,不可能动心。可在他二十二岁那年,参加“花魁大赛”时,哪个花魁都没看上,偏偏看上一个不会说话,才十三岁的小丫头。
为了那小丫头,郑卿捷可算是下足功夫,八抬大轿的迎回府,婚礼办得轰轰烈烈的,一点也不比王侯家的差。家中美妾也不要了,全部给点银子打发出府。遇到什么稀奇玩意儿,他也总是想着拿去讨好妻子。在外面玩的再尽兴,他也会在天黑前回到家与妻子同用晚膳。
夫妻恩爱至此,世上少见。三年之后、郑夫人怀孕,郑卿捷天天喜上眉梢。
他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早已被玉无瑕盯上。
郑夫人生产那天,郑卿捷有事外出。接到小厮通知,他乐鸽子似的赶紧跑回家。
离家还很远,郑卿捷震惊的发现府中所有下人都躺在府外昏迷不醒。待想走近,他却怎么也走不了,被困在原地。
郑卿捷急得团团转,只听府内妻子绝望嘶哑地叫喊。自己却在外面无能为力。他边大声安慰娇妻,边寻找破阵之策。郑卿捷越走越心惊,那阵法他从未见过、深不可测。他急忙回身想去找哥哥求救,但发现自己竟然走不出去。
直到妻子的声音渐渐转弱,几近没了声响。他不禁长叹,跪倒地上,哀求高人现身。
忽然,郑卿捷身后阵法散去。他赶忙回头,看到宫中除了药长老的其他长老、有权势的堂主都站在自己身后。为首的正是他从来都看不上的少宫主。
郑卿捷这才恍然大悟,不禁对这小小年纪却有如此隐忍之心的少宫主感到害怕,赶忙跪在他身下,直抽自己耳光。而玉无瑕却不为所动,待郑卿捷将脸颊扇得流血不止,才淡淡说道:“郑夫人难产将去,你还是筹备着准备棺木才是。”
没有感情的一句话,如道晴天霹雳打在了每个人的心上。郑卿捷目呲欲裂,跳起身就像玉无瑕扑去。他哥哥郑卿颇赶紧拦住,告诉他宫主闭关三个月,若是杀了少宫主,所有人都将困死在这个阵里。
双方就在那里僵持着。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忽听远处有脚步声赶来。众人皆感疑惑,纷纷猜测除了宫主还有哪个人会破关。
过了一会儿,只见郑红霞赶来哀求玉无瑕放过郑卿捷夫妇。玉无瑕这才作罢,解开了阵,让郑夫人和才出生的小公子保住性命。
所以,郑卿捷和玉无瑕梁子结的很大。玉凝霜暗自派郑卿捷做什么事情,必然不利于玉无瑕。
听到水宜昭提出这个要求,玉无瑕不可能大大咧咧地登郑卿捷的门告诉他别碍着八皇子的事。他只好让穿着昊天宫宫中衣裳的人在水宜昭各个店里都露一下脸,防止西鹤帝疑心。
对于玉凝霜,他努力保持原来的样子。暗中派手下查西鹤帝与郑卿捷的关系。但一丁点儿也没抓着。毫无头绪之下,他飞鹰传书,让弟弟想想办法。
真相的面纱即将要被揭开,红尘中翻滚的众人将会何去何从?
最近,西鹤政局渐渐变得躁动起来。义王突生疾病,一个月后竟然不治身亡。恭王和勤王兄弟俩忙着瓜分义王的势力,在朝廷上挣得面红耳赤。后来,四个月后的西鹤帝寿宴上,勤王赠送的瑞兽发了疯,直扑西鹤帝。恭王奋力护主,全身伤痕遍布才杀得瑞兽。后来查及原因,发现瑞兽早被下了“听命蛊”,而下蛊之人正是勤王。于是,西鹤帝大怒,下令斩杀勤王。
而本应该受到重用的恭王,却因为瑞兽口中含毒,使得被咬伤的他重伤而死。
四王在五个月中连续倒了三个,只剩下非皇后所出的寿王。
这下,朝廷的风向标变了,官员们纷纷讨好水宜曜。西鹤帝也意识到所封的王爷只剩下他一人,也不管水宜曜多么反对,逼着他每天上朝参与政事。未想,水宜曜天资聪慧,总能提出极佳的治国之策。让西鹤帝这几个月因为连续失去三个继承人的糟糕心情慢慢好转起来。
可西鹤帝心情没好几天,就悲催的遭遇到了平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被“逼宫”。不过没关系,宫中暗藏一万术士与蛊师,加上禁军必然没有什么大影响。
毫不担忧的西鹤帝刚要派出禁军迎战,身后忽然剧痛。他赶紧向身下看去,只见一箭头丝毫不差的插在心口处。
原来你想杀我灭口!
西鹤帝恨恨地想,眼睛睁得如玉无瑕所藏的最大的夜明珠。
不甘心啊!枉我当时为你做了那么多!
他用尽生命中的最后一丝力气,手指冲房梁上让人毫无察觉的一弹。然后,闭上眼睛,倒在地上,嘴角露出别有深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