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王远如何挽留,他都去意已定,让王远很是下不了台。王远虽然是个带兵打仗的好手,却也是个小心眼的人。他听说冷一一定要离开,就算他不答应也要离开的时候,便动起了心思。
他故意放走了冷一,然后派亲信杀了自己门前的侍卫,将房间翻乱,接着就放出谣言,说冷一对他心怀怨恨,偷走了皇上赐的夜明珠……
由于军中都是他的人,冷一只是个普通的守关军士,自然也不会有人反驳或者怀疑王远的话。王远趁机派人追捕,穿戈壁滩,跨大沙漠……冷一一路都在被人追杀。
王远还给各地的军营发去密报,让他们暗中缉拿,不要声张。那时的王远因为平定了西北,正是炙手可热之时,所以所有人都会照办——当然也包括飞虎营。这样冷一就成了替罪羊了。
过了一年,王远还是没接到冷一被抓的消息,皇上也没有要问他的意思,他还继续守他的边关。失意之际,他也暗暗想:不回去也好,省得皇上发问,最好老死在这里,一了百了。
虽然嫁祸冷一这件事确实不地道,但他死心塌地驻守边关的心志却是可昭日月的。所以突然接到圣旨要他回京面圣,他不免还是有些忐忑。他当然不知道京城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而事情的起因竟和他有关。
在王远赶回京城的时间里,皇上也在深思:王远是个有经验的将领,否则当初自己不会派他去平定西北,而自己也一直在想要不要将他调回来。
一般来说,只要将领有了功勋就会被留在京城享受荣华富贵,但他迟迟不愿调回王远,就是因为找不到合适的人驻守边关。但奏章中已经明确告知了皇上王远诬陷冷一,杀死守卫,甚至还暗中发出密报追杀冷一的事情——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职责范围。
皇上知道,这是王远害怕夜明珠的事情败露,自己会追究他的责任的缘故,但这种害怕并不应该成为作恶的理由。
想到这里,皇上决定找回王远问个清楚。如果他认罪,那就宽恕他,毕竟他的战功卓著,如果他不认罪,那就不要怪自己不客气了。
王远风尘仆仆地赶回了京城,马上就去见了皇上。
皇上看着王远斑白的两鬓,心中有些不忍,先前的想法也被打破了。他淡淡开口:“王爱卿辛苦了。”“为皇上驻守边关,不辛苦!”“王爱卿可知朕为何要招你回来?”“臣不知。”
皇上拿过旁边的一个盒子:“一是你年事已高,应该回来享清福了,二是朕有件东西要赐给你。”“臣谢主隆恩。”“对了,这东西和上次朕赐给你的夜明珠正好可以做一对。”
说到“夜明珠”的时候,皇上特意加重了语气。王远一下子就听出了皇上的意思,难道夜明珠的事情皇上已经知道了?不可能!谁有那么大胆子敢传出去?可是……
王远正在胡思乱想,皇上又问了一句:“对了,朕赐给你的那颗夜明珠还在吧?”王远顿时浑身冒汗:“在……还在……”“哦,那就好,下次来的时候一并带来,进贡的人说,这两样东西放在一起可是奇异的一景呢!”
王远开始结巴起来:“既……既然是贡品……圣上就应该自己留着……何必要赐给微臣……”“哈哈,朕的珍宝无数,这一辈子恐怕也把玩不过来,你们都是有功之臣,应该有所赏赐。”“臣……谢主隆恩。”王远开始擦汗。
旁边的太监将盒子递给了王远,王远接过去的时候觉得浑身都在发抖。皇上又冷不丁开口:“王爱卿还有什么话要说吗?”王远听出了这话的意思,但他还是一咬牙:“微臣……没有什么话了……”“那你就退下吧。”“遵命。”“对了,明日上朝的时候把那颗夜明珠拿来。”“……遵命。”王远退下了。
皇上看着王远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冷一被要求第二天跟着皇上上朝,他大为惊讶。在皇宫里住了两个月了,皇上极少过来。除了上次试探他的武功之外,几乎从不出现。水清月也只来过一次,却还是像以前那样平平静静,没有一丝一毫快乐的情绪。冷一不知道事情是不是有变,难道真的要这样过一辈子?那他宁愿再冒一次险。
王远捧着盒子在殿前候旨,他想了一夜也没想明白皇上为何突然问起夜明珠的事情来。如果是知道他打碎了夜明珠,那皇上应该直接降罪于他。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冷一居然会出现在皇宫里,所以他打算还是把罪责推给冷一。这样一个小人物,皇上不会知道他是谁的。
皇上上朝的时候告诉太监,除了朝中的几个重臣之外,其他人就不要进来了——他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情。
王远也被太监请了进去。皇上看着王远,笑了笑:“王爱卿果真说话算话,夜明珠可带来了?”旁边大臣有点愣神:大清早一来就问夜明珠,这是什么大事吗?
王远赶紧跪下:“启奏陛下,臣该死。”“出什么事了?”“皇上赐给臣的夜明珠被盗贼盗去,至今下落不明。”“哦?有这事?知道是谁干的吗?”“是臣在边关的守关军士。”“叫什么名字?”“冷一——不过臣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真名。”
皇上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冷一——今天的冷一被允许站在他身边不远的地方,穿着侍卫的衣服,看上去英姿勃勃,只是面部表情显得有些尴尬。
皇上想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不一样的东西,看到的却只是平静,难道冷一竟然忘记了王远?忘记了他的嫁祸?
皇上决定试试:“既然是这样,那就算了,反正就是颗珠子,也犯不上那么小心翼翼,再值钱的东西也比不上边关的安定。你退下吧。”“谢皇上!”王远闻听此言如听大赦令一般,他的心一下子放下了,他暗暗告诉自己:看来是不会有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