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战事胶着,天气渐渐回暖!但是一山有四季,十里难同天!譬如这金光山山顶的大佛寺,此时就是寒冷依旧!
“小迷糊?”一个老和尚在禅房内喊道,不过却是没人应!
“小迷糊。”老和尚又叫一声。这下有人应了!
“来了,来了!”一个小和尚从外匆匆跑进来,“师傅,你叫我干什么?”
“我叫你诵经的,你干嘛去了?你如此贪玩,贪吃,何时能够释我无上佛法?”老和尚面带怒意,眼中带有无奈!
小和尚擦擦嘴角的油,舔舔嘴唇,郑重一拜,面色严肃,“师傅此言差矣!我辈僧众,修无上佛法,求无上大道,然我等虽有佛心,却无灵身,依旧是血肉之躯,不言不语尚可,不吃不喝,如何使得?若是身体有恙,又如何专心修习佛法!所以弟子认为我们应……”
“行了,行了!”老和尚摇摇头,“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可是你每次早课总是不到,晚课提前溜,经不读,字不识!每当你的师叔师伯和师兄讲经,你不是肚子疼,就是尿急!这也叫劳逸结合?”
“哼,师傅,你这就不对了,佛祖曾说佛法无边,佛理无尽,虽存于世,却不存于书!”
“你!”
“我怎么了?师傅你说,世上是先有人还是先有佛?”
“这…”
“那我再问!师傅你说,这世上是先有佛祖还是先有佛道、佛理、佛经?”
“我…”
“你若说先有佛法那佛祖何以称佛祖?若是先有佛祖,那佛祖可曾读过这些佛法,他又哪里来的佛家经典可读?”
老和尚语塞!
“像师父这样终日在寺里读典诵经,读的终究是他人的佛不是自己的佛!”小和尚越说越来劲儿,不知不觉说得口渴了,还拿起老和尚的茶碗咕嘟喝一口。
“好茶!没发现!师父你还挺会享受的!”小和尚说着还去扯老和尚的白胡子!
老和尚一巴掌把他手拍下来,“满嘴胡话!这事儿怎么就不见你迷糊!恐怕除了这也就吃饭你不迷糊!”
小和尚撇撇嘴,正要辩驳,那老和尚接着开口,“我大佛寺开派住持大师,金光大和尚坐化前曾言,天道有损,佛道亦缺,待佛光普世,顿悟红尘,则可中兴我佛!”
“而如今我佛兴衰,系于你一身,你的未来为师看不清,猜不透,只知你命需贵人相助!而如今你的贵人已在路上,今日你便下山去吧!”
“师父,你不要我了?你赶我下山,是不要我了?”
“痴儿,为师何曾说过不要你了?此行是你的造化,你且下山去,待那时机对了,你便可以回来了!”
“那徒儿该到哪里去寻造化?”
“下得山去,往东行百里有一凡人小镇,名白马,有你造化因果!你此生贵人也在那里!不过你初次下山不识得人间烟火,路上多多珍重!”
“恩!谢师傅教诲,徒儿记下了!您在寺里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少读些佛经,小心读坏了脑子!还有我昨日在师兄床上撒了尿!待会儿你去给我说说情!”
老和尚嘴角抽搐,强忍着不发火,从背后取出一包裹,“这是为师给你的包裹,里面有些散碎银子,是为师平日里省吃俭用积攒的,留你路上救救急!”
这一年小和尚九岁,寺里人都叫他小迷糊,法号摩天!
老和尚走出禅房,默默地站在山巅,望着崎岖山路上正在野马撒欢般奔跑跳跃,且狼呼狗叫的小和尚!露出慈祥的笑容!可是这笑意之下有着隐藏极深,深到不可见的担忧!
“天道垂怜,赐名摩天,摩天摹天,亦作魔天!我佛兴衰,尽在你身!不过无论你是魔还是佛,我都是你的师父!哪怕这天道也不可改变!”
小和尚迷迷糊糊地就下了山,从小就在山上生活的他对山下充满了好奇,可是这行了半日从山上下到山脚后,由于走了许多路,又饿又困,而且举目无亲,心里顿时后悔起来,眼看再过几个时辰天就要黑了!却连投宿的地方都没见到!
他四处瞅了瞅,面色难看,他忘了哪边是东方,摩天抓耳挠腮,想了半天。
“师傅说我是上天庇佑!所作所为皆有定数,既然如此,那我随意选择一条便一定是我要去的地方!”说着便闭着眼在原地转起圈来,一直转到晕头巴脑才停了下来!睁开眼!喜道:“定是这条路!”
于是这摩天便毅然往南而去!
白玉麟带着红妆一路向北,途中走走停停,总算挨过了一路的天寒地冻,天气渐渐转暖!
“爷!好暖和!外面天气真好!”
白玉麟看着外面,冰消雪融,天上万里无云,碧空如洗!阳光照在身上,舒服极了!
“是啊!总算是熬过了这冷劲儿,这大冬天穿得严严实实的,连路都走不动!难受的紧!”
红妆放下马车帘子,“就是就是!等天气更暖和些,我给爷弹奏些小曲儿,路上解解闷儿”
“好,如此甚好!冰雪消融,草长莺飞,再有美人弄琴,红袖添香!人生快事!”白玉麟抚掌,又调笑一番红妆。
“哦,对了!红妆最近家里可有来信?”
“这两月不曾来…还是上次老爷说北莽发兵伏龙关,李哲修筑拜将台时来了信!不会是送信的渠道出了什么变故?”
“不该如此啊!想对我出手的无非就是李哲一脉,不说我此次出行,轻车简从,所知之人并不多,就算是他知道,他现在也没时间将心思花在我身上!而且红月大危,他还要仰仗白戮老头儿呢!”
红妆想了想,白玉麟说的不无道理,“怕是家里太忙不曾寄信!或者前段时间冰天雪地,阻断了道路,造成了迟延吧!”
“恩,有可能!算了不管了!我们继续赶路要紧!”白玉麟示意红妆不必再多言,“对了前方是何去处?”
红妆取出一个锦盒,从里面拿出一张地图,看了看,“这北原荒芜,此处往前并无大城,不过距离此地几百里外有一镇倒是有些意思!”
“如何有意思?”
“额…或者说此镇名字和爷还有些许渊源!”
“哦?与我有关联?叫什么?”
“白马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