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炼点上香,重重拜了三拜,这才缓缓打开。
这一次在阳光映衬下,文字引入眼帘的经纬交叉,仿佛如同流动的金水,一笔一划都要破空而出般,隽永无比而又充满了力量。
“真是好字!”曹炼不由发自内心感慨。
“杀音篇: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顺为凡,逆着仙,以音为杀,反攻为守,气抽丹田,外化宫徽,可裂金石……”
曹炼越看越觉得心惊肉跳,这个八指简直就是个疯子,如此疯狂的修炼心法,完全是将杀戮之气爆发到极致,简直就是至修炼者身体都不顾。
但凡内功者都是要气守丹田,然后逐步稳固,不断提升内力,她的心法居然一开始开始抽离丹田,化为外力。
这就好比一个是走稳打稳扎,不伤身体的锻炼路线;另外一个却是疯狂透支身体,破话性试验,让身体恢复的路线。
左指五弦快速揉绰,内力暗暗注入,逐步提升,一个杀意腾腾的“杀”字由虚转实,最终猛烈爆发出来,只听到“碰”的沉声,远处山丘被甫一击中,山头削去了大半,碎成粉末。
尘埃飞舞,山石散落一地,音攻之力不言而喻。
但就在同时,一股浓浓杀意反噬她全身,丹田如同被彻底抽干了一般,刚刚还炙热如火的身体,顿时变得冰冷,琴音环顾四周,她自己都变得窒息,无法呼吸。
果然厉害!
她身体下意识右手再次勾弦,想要拨琴缓解杀音的压力,胸口的气流却猛的开始乱窜!
蓦的如一条不受控制的龙向四周咆哮而去,曹炼十指发颤,额头冷汗淋漓。
挣扎着将琴弦生硬的拂抡到杀音位置,她分明已经感到胸口喘不过起来的压迫,身体内丹田完全无法抽离到任何的内功气息。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更便说别说进行内功调息。
嘣!
琴弦毫无征兆和气场弹开,曹炼最终和古琴像中间发生了爆炸一样,反方向飞射出去,狠狠撞击在墙面之上。还好她身体自从在端王府花草药浴浸泡过之后,已经变得钢精铁骨一般。这
一下撞击,只是皮肉之伤,却激荡了她丹田的气场。
回过神,曹炼调息内功,缓缓站起来,捡起那绷断弦的琴,愣愣出神。
看来这杀音,虽然威力无穷,刚猛无比,但就像烈日风说的,过于霸道,很难驾驭。如果不是在珍珑棋局那样的精神幻化领域,她又怎么能控制住这杀音给自己带来的巨大压力?
想到这里,她陷入了沉思。
完全没有注意到,远处打坐的烈日风远远看着这里,嘴角噙起一丝满意的微笑,看来这个人选,他没有选错。
五罗派,后堂。
一身通红肃杀的女子,忽然转过身,双眸之中充满了精光,两指一弹,手中书信在幽蓝光芒之中,化为灰烬。
这俨然是一个已经踏入蓝阶的高手,只轻轻抬手便能外化如此精纯炙热的内功,实力已非同寻常!她修长的玉指头轻轻波动,上面的白玉戒指,流动着符印的光芒,将她通体笼罩在一股安详宁静之中,红白交错,让人有股错觉:转眼天使,一会又是魔鬼一般。
微笑的瓜子脸,仔细分辨竟是一副蔑笑苍生的妆容,不可一世的漠然。
她就是五罗派百年来最得意大弟子……危蕊。
“想不到那个贱货的女儿,居然杀了幻月宫的人,还逃走了。顾南天真是心慈手软看走了眼,养虎为患。当年和秦梦璃一起杀了,怎么会有这么多麻烦。哼,不过这么下作的女人,始终只会像蝼蚁一样逃不出姑奶奶我的手掌心。我就出关一趟陪你玩玩,看看怎么将你捏为齑粉!”
危蕊凭空一划,衣袖撞击空气,发出如同江水轰击铜墙铁壁的轰鸣,整个人蓦地腾空而起,单脚平地一点,像一支离弦的弓箭飞出了窗户,整个房间如同被一整青烟刮过,没有任何痕迹。
次日,黑云压城,大风骤起。
水月寺像被浸入风口浪尖,连呼吸都是近乎黏糊的潮湿空气,路上行人欲断魂。
静坐的烈日风睁开双目,朝外面暮铁般天色望去,乌金边角像烫红烙铁,和漫天黑云不断厮打。
“怎么?”曹炼端起药,顺便拿手绢擦去滴落在他眼睫毛上的雨水,第一次这么亲密接触,她才发现,这个男子美的如此妖孽,那赛笔锋凌厉的浓眉,高挺厚实的鼻翼,最要命的确是如同星辰般的眼睛,深邃像黑洞,要吸收周围一切东西,包括……自己的心。
烈日风似乎也怔了,瞳孔虽然没有往日冰蓝色的高不可攀,却依旧带着一股莫名的哀伤。
是自己的幻觉吗,曹炼一瞬间,觉得四目相对,有种相通的感觉。
只是很快他就回过了神,表情淡漠的微笑:“要变天了。”
话音刚落,一道人影从天而降,夹杂着肃杀煞气冲了过来。
曹炼顿时有股被包围和压制得不能说话的感觉,仿佛被人按压到了水缸之中,要淹死一般难受,她望着烈日风,却是依旧如同木头人一般,毫无表情。
眼前女子妖艳的不像人一样,更像山林的精怪!
“顾雪瑶……小贱人,好久不见!”
曹炼听她叫道自己名字,心中已是大惊,她已经换上平民装束,挽起了头发,眼前这人还是一眼看穿,莫不是非常熟悉的仇家,绝对无法做到。看来这个顾雪瑶仇家也太多了。
她淡淡瞥眼,发现寺庙周围所有和尚都已经晕倒,仿佛被这个妖艳女子身上的气场所震晕,四周居然忽然安详的像寂灭的夜晚一般。
一股平地的威压感,高阶对低阶,天然的威压感,由心生出,曹炼努力压制。
烈日风淡淡脸色虽然没有表情,但仔细分辨也能看到也充满了汗滴。
“你是谁?”曹炼冷冷冰笑,手底开始暗暗握紧案板下的琴弦,伺机攻其不备。
“呦,怎么?学了几招三脚猫的功夫,就想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哼,你和姓秦的贱货一样,果然都是骨子里,就是那些青楼卖笑卖娼的种!一辈子学这些不上台面的东西,只能任人玩弄!今天就让我送你上路!”危蕊斜起嘴角,狠狠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