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去后就没再回来,她等着等着也累得睡了过去,之后就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回来过了。
不过,她想,既然她能睡到现在才醒,那应该是他特地吩咐过了吧。
尉司隐匆匆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坐到旁边位子去后,视线又再回到赛场上,一张俊脸上所表现出来的是白苏所没有看到过的严肃和凝重,还有一丝丝微不可查的苍白。
他的伤口是不是又裂开了……
昨夜……他撞她撞得那样猛,动作又那般狂烈,好几次都害她受不住的低声讨饶,他的伤口愈合得了才怪!
只是……这场比赛的输赢很重要吗?往年的比赛通常都是有失有得,所以诸国即便是千里迢迢也乐此不彼。
难道,今年比赛的战利品不一般吗?
看着他眉心不断的一皱再皱,白苏也不禁跟着担忧起来。
她的视线扫过众人,那道让她头皮发麻的视线总是如影随形,避都避不开。她鼓足了勇气,镇定的迎上那道目光,冷光直视,裕亲王却对她勾起了格外温柔的笑弧。
温柔?
她的心猛地一颤,侧过脸,正好看到尉司隐的目光不知何时已经落在她身上,带着她看不清的复杂,直勾勾的盯着她瞧。
“皇上,臣妾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她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那张好看的薄唇不再噙着放浪不羁的笑弧,而是紧抿成完美的弧形,深邃如潭的黑眸里不再闪着邪魅的光芒,反而深沉幽冷得瘆人。
“没有,很美。”薄唇里轻吐出冷冰冰的赞美,随后似笑非笑的移开了视线。
白苏只觉得他的话再敷衍不过,因为他没有笑,即便笑了也很诡异,好似只是在盯着她思考待会怎么处置她一样。
她的心里突兀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天上风起云涌,一朵朵美丽的云朵倏然全数散开,化为灰白色铺盖整个天空。
随着锣鼓喧天,比赛正式开始,在场上千人全都专注在赛场里,随每一个球的起落而悬着心,屏息以待今年马球球王的美名花落谁国。
然而,比赛才刚开始不久,赛况已经明显了,只要求一落地,西凉国的人总能第一时间抢到,而相反的炎曜这边在配合上完全出了问题,即便有几个人配合得默契无间,可最终还是会被打散。
眼看西凉国得了一分又一分,三比一,白苏发觉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每当西凉国赢一球,其他国的主人全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他们这边,而且脸上都分别带着大同小异的诡异笑弧。而旁边的皇帝脸色也越来越阴沉,放在扶手边上的手更是不停的一再攥紧,双眼一眨也不眨的盯着赛场里进行得激烈的比赛。
“陆英,去通知一下,换人!”
尉司隐突然森冷冷的命令,霍地从座位上起身,箭步如飞的回了毡帐,白苏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忙不迭的起身快步跟上。
“皇上……你身上还有伤,不能上场!”
白苏进来的时候,尉司隐身上的龙袍已经让两名太监脱去,正要为他换上战袍。
尉司隐冰冷的目光倏地变得温柔,可这样的温柔却让白苏莫名的胆颤。
“苏妃,别以为昨夜朕临幸了你你就可以这样跟朕说话!朕要做的事你以为单凭你替朕暖了一夜的床,朕就该听你的吗?你,太天真了!”
“臣妾也是为皇上的龙体着想,若皇上觉得臣妾逾越了,是臣妾的不是,皇上做任何事臣妾无权置喙,请皇上见谅。”白苏只觉得心里恍如被一颗重大的石头紧紧压住,难以跳动,透不过气来。
她只是他万千女人之中的其中一个而已,又凭什么奢望他能听她的呢?
也罢,他的龙体,他的一切本就不该是她关心的,现在,目的已经达成,她该关心的是,接下来该如何找到母亲,该如何护白青周全,该如何,让白家有惊无险……该如何……保护她的孩子平安成长。
他,不该在她担心的范围里!
两个太监很快为尉司隐穿好了战袍,白苏一直矮着身子站在一边,低着头不再去看他嘲讽的眼神,强忍着不去关心他的伤势。
如同麻木的木偶恭送他回到那赛场里去,然而,天不随她愿,他走到她面前,大手一抓,将她扯到了跟前,擭起她的下颌,逼她直视他。
“你给朕好好看着,看朕如何力挽狂澜!朕的计划从来没有被人打破过,你,也不会是例外!”
冷笑的说完,尉司隐大力的收了手,嘴角扬起狂佞无比的笑弧走出了毡帐。
白苏一个人呆愣的站在那里,下颌还残留着他手上的余温,这只手,昨夜还缱绻的抚过她全身每一寸,除了那片狰狞的陋疤。
她仍记得这只手曾多少次紧紧抱着她带她翻云又覆雨,带她领略一次又一次攀越巅峰的快乐。
毫无疑问的,他在怀疑她!怀疑她泄露了他什么暗中进行的计划!
他昨夜根本就知道她去见过裕亲王了,可是他却什么也没说,反而临幸了她!
他到底是带着何种心思临幸她的呢?是怎样的心思让他宁可忍着作呕的冲动也要临幸她?
白苏失魂落魄的回到观赛席上,目光不由自主的紧系在那个负伤的男人身上,他高高坐在马上,驭马,每一个弯腰,每一个倾身仍然紧紧揪着她的心。
她已经感觉得到他的伤口正在滴血,可他仍像玩命似的与风云王和龙修、罗勒他们相配合,把落下的分追上。
“苏妃娘娘,你别担心,有皇上在,这场比赛必赢无疑。”主动要求换下来的裕亲王不知何时已经来到白苏身边,在她耳畔狡猾的低笑。
白苏从专注中醒过神来,冷若刺骨的瞪着他,“你昨夜故意引本宫出去就是要让皇上误会本宫?”
“什么?”裕亲王佯装这里太吵,听不到,以手贴在耳畔,又俯身朝白苏靠过去,白苏打了个激灵,却仍力持镇定的不退不避,殊不知这样恰好中了裕亲王的圈套了。
他用眼角余光撇了眼赛场内拼得正起劲的尉司隐,阴险的勾唇,故意俯首贴在白苏的耳畔,以最佳的角度呈现出一个卿卿我我的画面。
“苏妃娘娘,这里太吵,本王得靠近些才听得到你说什么。”他故意用粗喘般的呵气声在她耳畔道。
“本宫与你无话可说!滚开!”碍于众目睽睽,白苏只能低声冷喝。
“可是,本王有话要与你说呢!你这么聪明,不想知道为何本王会甘愿撤下来吗?”
经他一提醒,白苏猛地拧眉,阴狠的瞪着他。
“别用这种眼神瞪着本王,本王会吓到的。”裕亲王佯装缩了缩脖子,再度俯首在她耳畔以那种令人恶心的语调道,“皇上即便赢了这场比赛,有没有命领这份荣耀就得听天由命了!”
“你说什么?!”白苏惊骇的瞠大双目,愤然揪上了他的衣襟,“你对皇上做了什么?”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被赛场里越来越激烈的赛况吸引住了,完全没有人留意到他们这边的争吵。
“皇上早半年前就已经命龙修带着暗中更改的战利品条约周游列国,签订了生死条约,若炎曜王朝在这场击鞠赛里获得最后的胜利,那么将赢得每一个国家一万的兵马!相反的,若是炎曜输了,便是十二座城池,每个国家可得一座,而打败炎曜的那个国家即将获得其他国家此次奉献出的战利品。本王当然没那么笨真的要炎曜输,若我朝输了,日后本王还得费劲把这失去的十二座城池打回来,那多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