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朕陪你去吗?”温柔得几乎能溺死人的嗓音掩饰了他心底不悦的怒火。
“谢皇上恩典!皇上身上有伤,臣妾带剪秋去即可,若皇上生怕臣妾耽搁了时辰,皇上可先行回宫,臣妾随后就回去。”说话间,白苏不由自主的撇了眼他的右腹,见到他的衣裳上没沾上一丝血色,暗自松了颗心。
“说的什么胡话,快去吧,朕等你。”尉司隐柔柔的笑了,光是凭她担心他的这一眼,他似乎就该这样说。
“谢皇上!”白苏对他颌首,便钻出车厢,下了御驾,而尉司隐却透过车窗吩咐了陆英什么。
“娘娘,等等!”
白苏与剪秋才走出几步路,身后就传来陆英的声音,心急如焚的她不想回头,可是生怕是皇上还有话要传给她,无奈,她只好停下来回过身去,却见陆英身后还跟着两名太监,他们抬着简便的座椅肩舆。
“娘娘,这是皇上吩咐的,毕竟那座寺院已经超过一小段距离了,皇上心疼娘娘脚上有伤,娘娘,请。”
“劳烦陆公公回去跟皇上道声谢。”白苏看了眼御驾,时不她待,她忙不迭坐了上去,由两个人抬着她折回去。
陆英看着白苏的背影,不禁摇头轻叹,反常!太反常了!皇上居然不急着回宫尽作为一国之君的地主之谊的责任,反而命令停下来,只为了让娘娘去礼佛?
怪哉!怪哉!
皎灵寺
白苏让剪秋同两个太监在寺外等,她行动有些不利索的往里去,问了一个小沙弥,寺院的主持在哪之后就朝后院的禅房走去了。
“缘空大师,你再不说出那孩子的下落信不信我让你这寺院从此断了香火?”
白苏才刚靠近主持打坐的禅房就听到里边传来了恐吓,这声音……怎么这么像二娘石氏?
那孩子……
天!她该不会指的是明儿吧?!
白苏必须攥紧了双拳才能忍住要推开门冲进去一问究竟的冲动,她竭力镇定下来,就怕自己突然出现反而极有可能会让明儿变得更危险。
“女施主,老衲真的不懂你在说什么,无论你来多少次,老衲的回答都一样,即便你让寺院断了香火老衲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女施主请回吧。”
“不可能!我明明看到老爷每次都来你这里的,你少拿你们和尚那套出家人不打诳语的话来骗我!我不会信的!”
爹每次都来这里?
这座皎灵寺,她方才就是看到‘皎灵’二字,脑子里猛地闪过娘荷包里的那张签文,她才央求前来礼佛,想问问这里的大师是否见过她母亲的,断没想到这座寺院与白家真的有关系。
“女施主,寺院开着就是让香客前来礼佛参拜,你家老爷前来礼佛又有何稀奇?再说,每日香客来来往往,老衲也不知谁是女施主的老爷。”
“京城香满园的老板,当今皇上的老师,白家二老爷白振峰!这下认得了吧!”
“施主,老衲真的不认得!”
“你个老和尚,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音才落,里边便传来啪啦的响声,白苏料定里边出事了,正想推门而入,门却从里边打开了,石氏慌慌张张的从里边跑出来,把白苏撞一边,慌不择路的跑,就连撞到谁也没看一眼,只顾着逃亡。
白苏赶忙进了禅房,禅房里一地凌乱,地上全都是破碎瓷片儿,原来是用来插放兰花的观音花大瓶被摔破了,而躺在碎片里的是方才她在门外听到石氏口中喊的那个缘空大师。
他额上不停的淌着血,人已经失去了意识。
“大师?大师……你醒醒!”
白苏知道这种时候她应该立马掉头就走,不能逗留,可是……这世上只怕除了爹之外只有他知道明儿在哪了,可能也只有他知道娘在哪了,她不能放弃这个唯一的线索。
缘空大师仿佛听到了她的呼喊,微微动了动,醒了过来呈弥留状态,白苏生怕来不及,她赶忙表明身份,“大师,我是徐氏的女儿,你是否知道我娘现今在何处?你若知道的话求你告诉我,我找了她好久,毫无消息。”
“徐……徐氏……在……在……”
“大师,你真的知道我娘在哪!她在哪,你快告诉我啊!”白苏提着心着急的连声询问。
她知道,他撑不了多久了,只希望在他撒手之前能把娘的下落告诉她。
“在……跪……”
缘空大师终究还是没能把话说完就断气了,白苏眼看就快要成真的希望顿时化为乌有,她绝望般的放开大师,凄然的笑了,失魂落魄般的走出禅房,满身都沾染上了缘空大师的血迹。
“快!就是她,把她抓起来,是她杀死了主持大师!”
小沙弥一喊,顿时惊动了整个寺院,也惊动了停在寺院不远处的禁卫军……
“快!就是她,把她抓起来,是她杀死了主持大师!”
小沙弥一喊,顿时惊动了整个寺院,也惊动了停在寺院不远处的禁卫军。
听闻发生了命案,担心两位主子的龙修带着几个禁卫军赶到,看到的画面是全寺的和尚正包围着白苏。
“都让开!”
没等龙修开口,人群里,一个低沉的嗓音分外威严的响起,围观的香客自主让开了路。
“不让吗?”
尉司隐已经走到那群和尚身后,语气温柔得诡异,可这群和尚就是认定了白苏是凶手,虽然有些畏惧他冷锐的眼神,但是仍坚持不让开。
他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角,那边的龙修不用他开口已经明白他的意思,示意身后几名禁卫军上前开路。
路,让开了,一袭束腰月牙白衣裙的白苏,身前染了大片血红,触目惊心。
“不是说来礼佛吗?这种事也能被你摊上,嗯?”尉司隐上前拥住满脸焦虑的人儿,俯首轻声唤醒神游的她。
“臣妾运气不好吧,本想着来问大师点事,没想到……”白苏扯出一抹牵强的笑,任他强劲有力的臂膀紧拥着她。
没了,唯一知道娘亲下落的希望没了。
“她可是杀人凶手,怎能就这么放她走!”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能主事的和尚愤愤不平的道。
“小师傅,出家人不该如此横眉怒目。”尉司隐好脾气的笑着提醒。
被说的和尚面上有些挂不住,却也知道是自己不对,双手合十做了个阿弥陀佛,而后道,“是小僧不对,施主见谅,小僧也是见主持大师平白无故的遭了毒手,所以……”
“你们就肯定是她杀的,在她来之前大师的房里是否已在会客?”尉司隐不疾不徐的道。
闻言,和尚稍一回忆,顿时恍然大悟,“对了,在这位施主来之前,的确有一个妇人来见过方丈大师,且那位妇人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
“详情的就留着说给地方官听吧,我们先行一步了,若有疑问就跟地方官说入宫寻人即可!”说罢,尉司隐拥着白苏光明正大的离开。
“皇上什么都不问就相信臣妾?”回到御驾上,白苏问出了心中的不解。
“朕有说相信你吗?朕也说了若有疑问进宫来找即可。”尉司隐温柔的笑着挑了挑眉,伸直了双脚,交叠闲晃。
“是臣妾会错意了。”白苏没心情的低下头去,脑海中全是回想着死在她眼前的缘空大师临终前没来得及说完的话。